古漠深處的九州大陸,起名實際上沒什麼規律性,雷州之所以叫做雷州,是因千萬年前,整個雷州偌大疆域,都曾是上古天雷宗駐地。
只是隨著時間流逝,天雷宗仿佛從未出現過一樣毫無痕跡,雷州內的各個宗門也更換了不知多少代,早已沒了上古秘聞。
雷州萬字宗的駐地之內,呼地一下颳起一陣狂風,萬子宗域內的普通修士抬頭一看,發現已經是不知第多少批的修士,從半空中飛速掠過。
「這是墨龍馬啊!」一個白髮蒼蒼的年老修士深吸口氣,目不轉睛的望著天上那批人的背影,震驚之下,口中已經不受控制的吐出一連串驚嘆,「據說墨龍馬這種東西,是神獸與凶獸血脈結合下的產物,往往一降生便是輪脈境,能夠擁有此等坐騎的,究竟是什麼勢力……」
「嘶……那此前那艘雀舟可有來歷?」有人已忍不住詢問起來。
這白髮蒼蒼的修士,修為只在輪脈境周邊波動,算不得多高,但若論活得久見識多,此刻旁人只怕都及不上他一個。
「那雀舟,我年輕時候,曾見過一次。」年老修士眯起雙眼,「那是在百年前,位於雷州中域的四方宗中,一個長老級的人物,有過這樣一艘雀舟,只是我方才瞧見雀舟之上的修士,並無那位長老,興許是……那位存在的弟子,降臨此地。」
眾人倒吸一口涼氣。
萬字宗畢竟只是雷州低位極低的小宗門,往常聚集在萬字宗附近的普通修士,何曾見過如此大的場面?
況且雷州中域的宗門弟子。
那簡直是至高無上、無法企及的存在!
最近這幾日,簡直就好像,萬字宗忽然之間發達了一樣,很多這輩子都不可能見到的人物,頻頻出現,到如今眾人已經將近麻木了,隱含著幾分希冀,許多人竊竊私語,「這萬字宗……還收徒不?」
此刻萬字宗中,上至宗主,下至灑掃弟子,遠遠望著宗門之內陸續不斷降落的修士,眼中卻並未有外界所猜測的半絲喜色,神色之間反而極其複雜。
說起來,萬子宗下方的地宮,還是本宗一個灑掃弟子率先發現的,只是此地宮出現的方式太過迅速,也太過轟動,人多眼雜之下,幾乎就在一天之內,雷州的四個頂尖宗門,相繼得到了消息,將整個萬字宗都封閉了起來。至今為止,萬子宗的所有修士,在宗門之內,已被封閉了足足半個月。
可無人去反抗。
也無人敢反抗。
萬字宗,是可以豁出一切,與雷州一個頂尖宗門拼個魚死網破,甚至可以在滅宗之前,摧毀掉整個地宮遺蹟,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臨死也能咬掉對方一塊肉,但眼下根本不是一個頂尖宗門……而是四個!
四個頂級宗門,萬字宗宗主老淚縱橫,說句實話,他那時就知道,拼不拼,已經沒有任何意義了。
甚至於,如今半月之後的萬字宗,不僅被四個頂尖宗門環環封閉,還會迎來整個雷州各方勢力入駐,基本已經是雷州宗門團體共同把持了。
萬字宗寬闊的矮山廣場之內,一眾衣緣處繡著「方」字的的修士,為首一人踏前一步,下一個瞬間,天地之間便想起了一個平穩清朗的聲音。
「我四方宗執牌修士,兩百人……來齊了!」四方宗第十六代弟子首席李倜雙手背在身後,目光充滿了勢在必得的意味。
四方宗等四個頂尖宗門的長老,已在地宮遺蹟占據了半月時光,終於得出一個驚人的發現,此遺蹟不僅開啟條件十分苛刻,甚至輪脈境之上的修士,都無法入內,這意味著此次地宮之行,唯有他這樣輪脈境左右的弟子,才可獲得天大的機緣。
「哼!我紅谷的修士,一百八十八人,也全數到達!」
「清平域。兩百令牌,一人不缺。」
「丹閣,一百令牌,已齊。」
「霧宗,五十枚令牌……」
轉眼間,隨著三百多個宗門弟子報數,眾人望向萬字宗廣場之下的目光,越發的熱切起來,此刻誰都知道,那地宮遺蹟,就在這萬字宗廣場之下,只要三百多個宗門的長老合力開啟……這些弟子的心中,如同突現的火苗一般,碰得蓬□□來。
「到最後一個宗門了!」
「怎麼還不出聲?」
「最後一個宗門是何人領隊?」
「莫非那一整個宗門,無人會來?可即便少了一枚令牌,地宮遺蹟都不可能開啟,更不必說是整個宗門的令牌……」
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四大頂級宗門弟子,也開始議論紛紛之時,一道毫無底氣、又有些遲疑的聲音,才在眾人耳畔響起,「我青鴻宗……九十八枚令牌……」
九十八枚?
廣場之上的弟子原本不如何在意,只是細細思索之下,四大頂尖宗門,分發給各宗的令牌,全都是整數,那裡又來的零頭?
開什麼玩笑!
這不是驢我等嗎?
「另外兩枚令牌呢?」四方宗弟子首席李倜登時手掌一伸,青鴻宗之內的一個普通弟子,便如同被風颳飛一般,落在他身前,李倜雙目之中閃過一道厲茫,「去哪了?」
沒了兩枚令牌,就意味著難以通過令牌開啟地宮遺蹟,就意味著他李倜的滔天機緣,要終止於眼前,這叫他如何放得下,如何甘願?
那青鴻宗的普通弟子在萬眾矚目下,吞咽了口水,結結巴巴道:「應當是在、在一位息姓師兄身上……方才我宗長老已發了傳訊符,只怕那位師兄,正趕在路上,這就要到了……」
萬字宗外,白髮蒼蒼的年老修士,和諸多散修,依舊站在原地,遙遙望著萬字宗內,神魂內的感知告訴他們,萬字宗內,一定發生了非常神異之事,隱隱地,還有許多細微的聲音響起,只是萬字宗內或許有著隔音陣法,使得在外的修士,無法聽清。
過了不久,那細微又模糊的聲音,也停了下來,似乎安靜了好長時間,年老修士心中正覺得奇怪,下一瞬間心中忽有所覺,猛地抬起頭一看……臥槽。
密密麻麻的小黑點浮動在萬字宗上方,其中每一個小黑點仔細一看,竟然都是不同宗門衣著的修士,其中甚至還有乘坐雀舟的宗門弟子,那坐騎為墨龍馬的,也在其列,這些人眼中帶著幾分焦急,就這麼一個又一個的,踏在萬字宗的屋檐之上,似乎在翹首以盼。
他們在等誰?
年老修士手指都在顫抖。
連帶著周邊的散修,受到年老修士的情緒感染,也開始忍不住在心中不斷猜測,是不是,還有什麼人未到?
而這些雷州大宗門的弟子,也正是因為這個人的存在,才主動現身迎接,簡直無法想像,究竟是什麼樣的人,能夠威懾到如此眾多的宗門弟子?
莊嚴肅穆的氣氛,蔓延在萬字宗內外整個疆域,也不過是幾個呼吸之後,天際之外,隱隱的,露出了一抹白光。
那真的是雪一樣的白色。
似乎閃著光,還撲淋淋的。
很像是什麼白色皮毛的動物抖了抖毛。
但沒有人認為那會是動物。
開玩笑!
眾多修士現身恭迎的,會是動物?
那一定是一位不得了的存在,在現身之前天際出現的異象……直到眾人視線之內,出現了一頭翱翔如雄鷹,肥碩如豬的大白鵝,年老修士和附近的散修,表情都僵硬在了臉上。
大白鵝有點不開心,自從下了雲舟,它再也沒摸到過烤翅,這叫它有點無精打采,但身為一個人來歡,此刻突然見到成千上萬的修士,踩在屋頂看向自己,那一瞬間,它感覺自己整隻鵝都在發光,它興奮且高亢的鵝叫了一聲,幸福的向著萬字宗猛烈地、歡呼著撲騰過去。
不,絕對不能只是大白鵝。
年老修士麵皮抖動著,「那理應是一種……此前從未有過的、雖形似家禽、但天賦絕對不下於墨龍馬的……珍貴坐騎!!」
青鴻宗長老,望著大白鵝後的兩道人影,重重的呼出口氣,令牌之間的氣機感應,叫他一下就認出對面的青鴻宗弟子。
想必剩餘的兩隻令牌,就在對面二人手中,「終於來了。第三千九百九十九,和第四千枚令牌……」
「齊了!」牆頭的三百宗門的弟子,也紛紛鬆了口氣,這一副畫面,落在散修眼中,更加肯定了,大白鵝以及後方的二人,絕對是難以想像的大人物。
祁珺已經無法直視來自她雲舟的鵝,她自欺欺人的移開目光,腳步落在萬字宗內,目光微微一掃,竟在人群中,看到許多個眼熟的面孔,就在她驚疑對方幾人是否曾記憶過她神魂氣息時……
下一刻,來自四面八方的神念,將她從頭到腳包圍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