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界
龍隱苦著臉倚在門框上,而裡面則是坐著面目陰沉的墨子玉。
墨子玉單手撐著下巴,另一隻手則在椅背上無規律的敲擊著。看了一眼倚在門口的龍隱,墨子玉寒聲道「你竟然把夙寒放進了魔界!」
「這話可真是冤枉,是夙寒他自己進來的。」龍隱扭頭道「我也是在屠戮台上察覺到不對這才知曉。」
「那你為何不告訴我!」墨子玉拿起手旁的茶杯,龍隱連忙往一旁躲了躲。
「那少主的傷怎麼辦?」龍隱道「夙寒既然來了,那無疑由他來療傷最是有效。」
墨子玉煩躁的拿起茶杯喝了一口茶,看了一眼龍隱墨子玉道「那也不行。」
龍隱「……」
「以後這種事不許再發生。」墨子玉寒聲道「尤其是,不要讓夙寒接近廿之。」
龍隱「……」
「明白了嗎?」
「咳,那個…第三君。」龍隱輕咳一聲道「你這又不是嫁閨女,怎麼一副自家白菜被拱了的樣子。」
龍隱說完連忙往一旁一閃,墨子玉手中的茶杯便砸向方才他站的地方。看著地上冒著熱氣的茶水,龍隱不由得咂咂舌。
墨子玉臉色漆黑,看了一眼龍隱墨子玉不耐道「廿之他知道夙寒來魔界嗎?」
「不知道不知道。」龍隱擺擺手忙道「早在察覺到不對之前我就把少主打暈了,而且少主到現在還未醒來。」
「還未醒?」
「夙寒說估摸要一天。」龍隱摸著下巴道「好好休息倒也好,少主腿上那傷我看懸。」
墨子玉聞言低著頭,片刻後看向龍隱墨子玉道「有尊上的消息嗎?」
龍隱搖搖頭。
「他到底怎麼了。」墨子玉敲著椅背道「這些年越發不知他在想些什麼。」
「我記得第一次見到尊上時…還是頗為驚喜的。」龍隱笑著搖搖頭道「不知道後來發生了什麼,尊上也不管理魔界事務,整日裡也不見蹤影。」
「涵寂他,也是盡力了。」墨子玉垂著眼眸,半晌後墨子玉輕笑道「禍害遺千年,那傢伙命硬。」
龍隱挑起眉。
「之前有個道長給涵寂算過一卦,說他命硬但福薄。」墨子玉笑道「之前還覺得那人是胡說八道,現下看來倒還真是。」
「給尊上算卦?」龍隱驚奇的挑起眉「那臭道士還真是膽子大。」
墨子玉搖搖頭,抬頭看著龍隱墨子玉淡淡道「廿之和夙寒註定不可能在一起,還是莫要簇合他們。」
「我看倒挺像天生一對。」龍隱眯眼看著窗外道「少主自從回到魔界後便心神不寧,有關於夙寒的消息他才會提起精神。」
墨子玉聞言閉起雙眼,手指輕輕在椅背上敲了敲墨子玉輕聲道「那只能說……可惜了。」
「或許吧。」龍隱抬頭看著天空笑道「魔界的天一直都是陰沉沉的,還是修真界的景色好。」
「廿之應該快醒了。」墨子玉忽然轉頭道「陪我去看看他。」
龍隱聞言低頭輕笑一聲,理了理袖口龍隱便走上前去。赤楓依舊從一旁默不作聲的走了過去,龍隱在後面看著赤楓的背影忽然開口道「第三君,你就打算讓赤楓一直這樣?」
前方的青色身影猛然一頓,片刻後墨子玉淡淡道「這樣也好,我不想再失去他。」
「我聽說有個術法,可以……」
「我不想去賭。」墨子玉厲聲道「第三君,以後這種事還是莫要說了。」
龍隱微微皺起了眉,墨子玉靠著椅背狠狠喘了幾口氣。身後的赤楓依舊毫無生氣,墨子玉看了一眼身後的龍隱道「走吧,此事莫要再提。」
輪椅被重新推著朝前走去,龍隱盯著地面許久這才提步跟上。
而在幽冥殿,墨若邪睜開雙眼時微微怔愣了片刻。扶著床鋪緩緩起身,墨若邪低頭看了看身上蓋著的被子,身上被人換上了一身雪白的中衣,看著身上整整齊齊的中衣墨若邪皺起了眉。
掀開被子時墨若邪微微頓了一下,將左腿的褲腳拉上去,墨若邪看著傷口上包紮的紗布時面上疑惑更重。而就在此刻,房間的門被從外面輕輕推開。
「小叔?」
「你醒了?」墨子玉與龍隱一前一後進來,看著床鋪上的墨若邪墨子玉輕笑道「什麼時候醒的?」
「剛醒。」墨若邪抓了抓頭道「我這傷是什麼時候處理好的?怎麼我一點印象都沒有?」
墨子玉面色一暗,龍隱在一旁笑道「昨天晚上給少主弄得,怕少主再咬我我就把少主打暈了。」龍隱在一旁求饒道「少主可千萬別生氣,第三君給少主弄得時候我看著就疼,幸好少主睡著了。」
「你的傷好好調養就無事了。」墨子玉道「等你傷好的差不多了,就去見見其他魔君。」
墨若邪盯著左腿,半晌才低低應了一聲。
「你好好休息,三個時辰後我來給你換藥。」墨子玉看了一眼身旁的龍隱道「你這些天需要靜養,我和第一君就不打擾你了。」
墨若邪抬頭看向墨子玉,直到他們兩人關上房門離開後才脫力般倒在床上。微微側頭,看了看不遠處桌上擺放的整整齊齊的藥瓶,墨若邪伸手輕輕遮住自己的雙眼,片刻後一道輕不可聞的嘆息緩緩傳出……
魔界後來發生的事情夙寒並不知曉,回到清風派後夙寒先去找了玄機,把關於菡萏仙子的事情告訴玄機後夙寒便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而之前一直沒有見到的明悅夙寒也在回去的途中遇到了,明悅似乎比之前和善了許多。甚至在遇到夙寒後明悅還很欣喜的朝他打了招呼,夙寒中規中矩的朝他行了禮數便離開了。
回到住處,夙寒從一旁的柜子上拿了幾張宣紙鋪在桌面上,用鎮紙將宣紙壓平,夙寒手執毛筆蘸了蘸手旁的墨汁。
右手輕輕懸在紙面上空,夙寒看著面前的宣紙終是咬唇落下一筆。
等到燭火輕輕燃起,夙寒這才放下手中的毛筆。看著紙上未乾字跡,夙寒將它晾乾對摺了一下而後放入懷中。
「寒兒。」門外傳來玄機真人的聲音,夙寒拿起燭台而後輕輕打開房門。
玄機真人看著夙寒道「怎的還未休息?」
「我打算再練會功。」夙寒道「師傅是有什麼事嗎?」
「啊,也不是什麼大事。」玄機真人笑了一下道「坤地老祖身受重傷,我這一時心中鬱結就過來走走。」
夙寒垂下眼。
「魔界屠戮台的事情你聽說了嗎?」玄機真人道「墨若邪估計用不了多久便是新的魔尊了。」
「嗯。」
「到那個時候他便是我們的敵人。」玄機真人看著夙寒淡淡道「之前或許他並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但魔尊這個位子…註定了他是我們修真界的敵人,師傅的意思你明白嗎?」
「師傅的意思我明白。」夙寒點點頭道「我會阻止這種事發生。」
「你還是沒有明白為師的意思。」玄機真人不滿的看了一眼夙寒道「那時他便是我們的敵人,師傅希望你今後見到他時莫要心軟。」
夙寒握著燭台的手微微一緊。
「魔族擅長偽裝,而且都較為冷血無情。」玄機真人看著夙寒道「為師這也是擔心你,莫要被魔族利用了。」
夙寒淡淡頜首道「我明白。」
「明白就好。」玄機真人看著夙寒嘆了口氣「若是天乾君在,他怕是恨不得誅盡魔界餘孽。」
夙寒垂首沒有說話。
「天乾君向來愛憎分明,眼裡最是容不得沙子。」玄機真人看著夙寒道「你這性情本是最像天乾君的,為師希望你能與他一般。」
夙寒看著面前的燭台,而後輕輕點了點頭。
「天色不早了,寒兒練會功就早些歇息吧。」玄機輕笑一聲道「這些天就呆在清風派,莫要再出去了。」
夙寒低低應了一聲。
玄機真人深深的看了一眼夙寒這才轉身離開,把玄機真人送走後夙寒這才又轉身關上了房門。將手中燭台放在桌子上,夙寒扭頭看向一旁的劍台。
台子上放著一把樣式古樸卻又打造精巧的寶劍,在昏暗中劍身似乎還散放著隱隱的白光。夙寒伸手輕輕撫過長劍,眼中不經意間閃過一絲難言的思緒。
片刻後夙寒伸手扶住額頭,伸手按了按胸口,夙寒緩緩坐在一旁的床鋪上。一陣夜風襲來,屋內的燭火在風中跳躍了幾下便熄滅了。
窗外有月光滲入屋內,過了許久,一雙修長的手重新伸過去點燃了燭台。『夙寒』看著重新搖曳的燭火沒有說話,將手伸進懷裡『夙寒』皺起了眉。
將宣紙在燭火下緩緩攤開,『夙寒』擰眉看了看而後鼻間發出一絲輕哼。隨手將宣紙放在一旁,「夙寒」便起身推開房門走了出去。
屋門關閉發出一絲輕響,片刻後窗外又是一陣清風吹過,屋內的燭火顫顫的晃動幾下終是徹底熄滅了。
窗外月明星稀,屋內寂靜無聲。放在劍台上的寶劍靜靜躺在那裡,瑩白的劍身偶爾有流光一閃而過。
在靠近劍柄的地方,清晰的刻著兩字:『念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