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方才林千怡對我的信任,說實在的,我著實有些感到,因此在進入基地的半路上,我便忍不住問林千怡:「林姐,你就這麼信任我?難道你就不怕我是那種怪物變得?」
林千怡沖我笑了笑:「四九,別人都還不熟悉你,可我認識你卻已經快兩年了,雖然你平時有些做事粗心大意,感情用事,觀察力差,膽子小,不喜歡用腦筋,可是兩年來那麼多危險的經歷,你最終都能逢凶化吉,平安活了下來。所以我不相信區區幾隻蟲子就會把你弄倒。」
「林姐,你這是在誇我還是在罵我啊?」我有些尷尬地笑了笑,這可能是我這輩子笑得最難看的一次,幸好現在周圍沒有鏡子,我自己看不到自己的臉。
我繼續說道:「其實這一次我也好懸就被幹掉了,要不是唐教授及時出手救了我,我也沒辦法站在你面前。」
「你看,我差點還忘了,運氣好也是你的優點之一。」林千怡笑道。
我撇撇嘴:「這也能算優點?」
「好了,這些都不說了。」林千怡擺了擺手,臉上表情忽然嚴肅了起來,「四九,說起來,剛才在他們面前,你是不是有什麼事情沒有和我們交待?」
「唉?」林千怡說的是什麼事情,我自然心裡清楚。
果然只見她緊接著便說道:「胡警官他們剛才懷疑你可能是蠱蟲變得,但反過來,其實我們這些人中,也可能已經被蠱蟲混了進來吧?剛才在蠱蟲巢穴里的時候,我們四個人曾經分散過一段時間,在這期間,說不定已經有人被蠱蟲殺死取代,最後在匯合的時候混了進來。這一點,我沒說錯吧?」
我撓著頭,一臉痛苦道:「林姐,你已經猜到了?」
「嗯。我也知道,你不想告訴我們,恐怕是因為擔心這樣做,會破壞我們之間的信任。但你有沒有想過,不管你說不說這個問題,只要一會兒他們確信了你剛才所說的事情,那麼恐怕所有人都會意識到這個問題。」
我點頭道:「對,我就是怕一說出口,我們幾個之間恐怕就會出現自相殘殺的慘劇。唐教授和我說的古滇國的事情,我雖然沒有親眼見到,但只要想想,也覺得可怕,那麼大一個王國,就因為那些蠱蟲的挑撥離間,竟然就在互相猜疑之間滅亡了。我不想我們也重蹈那樣的覆轍。」
「你說的對。但我們接下來要想平安熬到救援人員過來,互相信任是極重要的。這些事情,與其讓他們自己猜到,不如及早告訴他們,好給他們打個預防針。」
我有些猶豫道:「可是……」
林千怡打斷了我的話說:「我知道你在顧忌什麼,這樣吧,一會兒就由我來告訴他們這件事情。」
我連聲稱謝,說:「林姐,有你在我身邊,我果然會少了很多麻煩。這些人裡面,只有你能讓我無條件信任。」
我這話音剛落,林千怡的臉色卻一下子板了起來:「四九,你這樣想就太危險了,唐教授不是說過,那些變形蠱蟲會連人的記憶都完全吸收嗎?你就沒有想過,我也可能是蠱蟲變得?和你說這麼多,也只是為了博取你的信任?」
「啊?」我有些傻眼,一時間都不知道該怎麼回答好了。
林千怡繼續說道:「四九,你我之間信任歸信任,但是必要的警惕卻是絕對不能丟的。就好像我,我雖然信任你,但你沒發現,其實我從剛才起,就一直在戒備著你嗎?」
說著,林千怡忽然把手一抖,緊接著,一把手槍就從她的衣袖裡滑落入她的手掌。
林千怡隨手把槍舉起,對準了我的腦袋,我頓時呆立當場,渾身僵硬,一動也不敢動。
不過好在沒過多久,林千怡便把槍又收了起來,她隨後說道:「四九,作為你以前的教官,剛才就是我給你上的最後一課,希望你要牢牢記住。」
「知、知道了……」
說話間,我們已經進入了考古基地。
因為剛才林千怡的提醒,我不敢再大意,一邊與她保持著距離,一邊小心翼翼地在前頭領著路。
「林姐,前面就是淋浴房了。那兩個假冒的李勝利和木警官的屍體就在裡面。」我邊指著前面一棟屋子,邊回頭對林千怡說道。
然而就在這時候,林千怡卻忽然拉住了我。
「四九,你有沒有聞到什麼怪味?」
「怪味?」
我嗅了嗅,空氣里,還真有一股的臭味,不禁開始起了疑心。
我剛要開口想問林千怡這臭味是哪來的,林千怡見我要說話,連忙沖我擺手:「小點聲,那臭味好像就是從淋浴房裡傳出來的。四九,拿好武器,你先進去,我在後面給你掩護。」
「行!」
雖然剛才林千怡還要我對她警惕些,但眼下這情況,我依舊是對她保持了無條件的信任。
我翻出一把救生斧,兩隻手一邊牢牢抓住,一邊小心地推開已經打開了一半的屋門,朝著裡面摸了進去。林千怡緊跟在我身後,用手電給我打著光。
淋浴房裡和我之前離開時一樣,依舊是黑漆漆一片,除了偶爾幾滴水滴滴落的聲音,裡邊再也聽不到半點動靜。然而,和我離開是不一樣,這時候的淋浴房,裡面除了我之前洗澡時留下的沐浴露的味道之外,空氣中,還有一股更為濃烈的咸腥腐爛的臭味。
「奇怪了,這臭味是哪裡來的?」
對於這個惡臭味,我的第一反應是腐臭味,但轉念想想又覺得不可能,李勝利和木警官那兩具屍體,不過是早上才死的,雖然屍體的確可能有些腐爛,但卻不至於會發出這樣濃烈的惡臭。
而且,作為已經見過不少死人的我來說,屍體的腐臭味我也應該能分辨出來,而這種味道,卻無法形容。
我回過頭,剛想要問問林千怡這味道會是死人的味道嗎?卻見到林千怡忽然衝著我豎起了一根手指,隨後向著我身後的某個地方用力指了指。
借著林千怡手裡的燈光,我才發現,在她所指的地方,竟然有一攤液體在反光,而我們剛才聞到的臭味,正是從這灘液體中發出來的。
「這是……」
看到那攤液體的時候,我忽然意識到,那堆液體所在的位置,不正是之前李勝利的屍體所在的位置嗎?
我連忙放下斧子,打開手電筒照去,卻驚訝地發現,原本是應該是李勝利屍體所在的地面上,現在出現的,卻只有一堆不明成為的未知液體,而那個冒牌李勝利的屍體,卻完全不翼而飛了。
「這是怎麼回事?」林千怡這時候也走了過來,用手電筒仔細照著這具屍體道,「四九,這是什麼東西,怎麼會那麼臭?」
聽林千怡這麼一說,我卻是回過神來,也來不及回答她的問題,便向著淋浴房裡面跑了過去。
我會這麼做,並沒有什麼特別的想法,純粹是心裡忽然生出了一種預感,這種預感告訴我,不只是李勝利,恐怕連木警官和那個冒牌林四九的屍體,都已經出事了!
雖然我在心裡不斷祈禱是自己想多了,可沒想到,我那預感卻真的靈驗了。在淋浴房裡,原本被唐教授所殺的三隻蠱蟲的屍體,竟然全都如同水汽一樣蒸發不見,取而代之的,是在他們屍體倒下的地方,留下的三堆也不知道是什麼東西,但摸起來黏糊糊的,還散發著令人窒息的惡臭的半透明液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