杭湖第二醫院,說起來在杭湖市極其有名。
這裡原本是一家公立醫院,在近幾年的醫療改革中,老醫院被整體出讓給了民營資本,經過翻新改造,再加上大肆高薪聘請全國各地的醫療專家的方式,新生的杭湖第二醫院從一家二級醫院一躍成為了三級甲等醫院,無論是醫師水準還是醫療設備,就算是和京城與東海的大醫院相比也毫不遜色,甚至已經被當地市民公認為了本市最好的一所綜合醫院。
這一點,從醫院裡人滿為患的狀況就可以看出。雖然還是大年初二,但從門廳往醫院裡踏進一步,就可以看到裡面滿是外來的患者或是探望的人們。
在醫院的大廳里,張隊長指著一個指示牌說:「你們要見的受害者原本是在大病房的,現在因為她個人的原因,已經轉移到了個人病房接受精神治療了,我們去三樓吧。」
我們一聽都愣了,那個受害者不是受了皮肉傷嗎?怎麼又要接受精神治療?
順電梯上到三樓,張隊長領著我們走了沒多久,就停在了一間病房門外。
「就是這裡了,第二起案件的受害者所住的病房……」
孫娜……我確認了下病房門口的名牌上的確是寫著受害人的名字後,便慢慢打開了病房門。
因為是精神科的特護病房,房間裡只擺放著一張病床,當我們走進去的時候,大概是因為在睡覺吧,裡面靜悄悄地,沒有任何動靜。
孫娜躺在她的病床上,全身上下被被子裹得嚴嚴實實的,根本看不清她到底長得什麼樣子。
看到孫娜的樣子,張隊長低聲對我們提議道:「看起來她在睡覺,要不我們還是在外面等一會兒吧?」
「不行,現在已經沒有給我們浪費的時間了。」林千怡搖了搖頭,自己走到病床邊,開口問道:「孫娜小姐,我們是警察。請問你現在方便嗎?」
「……」被子裡的人沉默了片刻,緊接著便從裡面傳來細微的聲音:「你們有什麼事?」
原來她沒有睡著啊。
見狀,林千怡又走進了幾步說道:「你好孫小姐,我們想要和你稍微聊一會兒,想向你請教下案發當天的事情。」
林千怡的話音落下後,又過了幾十秒鐘,被子裡卻沒有什麼動靜,於是林千怡又開口道:「那個……」
就在她開口的同時,被子裡的人再次開口了:「抱歉,我今天身體不舒服……請下次再來吧。」
「唉?你哪裡不舒服,要不要我叫醫生過來看看?」林千怡一邊說著,一邊把手伸向被子,準備將其拉開。
幾乎就在同時,只見張隊長臉色忽然一變,大叫了一聲:「別把被子打開!」
然而他的提醒終歸是慢了一步,就在他話音落下的同時,林千怡已經把被子拉開了。
揭開的被子裡面,露出了那名叫做孫娜的受害者的真容,只見原本俏麗的臉龐如今已經毫無血色,她的左耳上也完全被厚厚的紗布給包住了。
因為突然見到的太陽光,孫娜的雙眼眯成了一條細縫,等到她適應了光線之後,才發現我們的視線正集中在她的那支受傷的耳朵上。
微微發愣了幾秒之後,就聽見她突然尖叫道:「……啊!不要!求求你們,不要看我!」
「唉?」林千怡頓時愣住了。
張隊長在一旁急道:「孫娜小姐因為傷到了臉,現在精神已經受到了刺激,你們都別看她!」
「你怎麼不早說?」
我們連忙轉移開視線,但這時已經遲了。孫娜把被子重新蓋在了頭上,緊接又從被子裡傳來了聲嘶力竭的哭鬧聲:「求求你們了,求求你們了,快離開這裡,啊啊啊啊啊啊!」
就在我們不知所措的時候,病房外傳來了一陣吵雜的腳步聲。好幾名護士衝進了病房,看到我們這一群人後,領頭的一位護士立刻面色不悅道:「你們是誰啊?病人現在不能見任何人你們難道不知道嗎?」
張隊長連忙替我們解釋道:「這位護士,我們是警察,需要詢問病人一些問題。」
過去我們無往而不利的警察身份,這次在這些護士面前卻失了效。衝進來的護士們完全無視了張隊長的話,幾乎是半強制性的就把我們外病房趕,同時我還看到有幾個人從外面拿著針管沖了進來,想要給孫娜打鎮靜劑,病房裡一時間混亂成一團。
在把我們趕出去之後,一名護士長才對我們說:「我不管你們是警察也好,是別的什麼也罷,你們現在都看到病人的情況了,她的精神狀況現在很脆弱,麻煩你們最好別再去刺激她了。」
張隊長走到這位護士長身旁問道:「這位護士小姐,這位孫小姐剛入院的時候我還來看過她,那時候她除了精神萎靡一點外一切都正常啊?這都不到一個月,她怎麼會變成這樣了?」
這位護士長眼睛盯著張隊長看了幾秒,忽然張大嘴道:「哦,是你啊,我記得你。」
她嘆了口氣,繼續說道:「孫小姐會變成這樣也沒辦法,畢竟是一個女人,她的耳朵在被送進醫院的時候已經神經壞死了,根本沒有辦法再接上去。你是男人不知道,一個漂亮女人破了相,那是比死還要痛苦的事情。」
聽到這,我心中不禁焦急萬分,這次我們過來的目的就是為了詢問孫娜小姐關於項鍊的事情,但現在看她的樣子似乎已經無法正常交流。如果無法確認這條項鍊的主人的話,那我們後續的調查行動豈不是又要再次中斷了?
就在這時候,從病房裡又走出了另外一個稍微年輕點的護士,她似乎聽到了剛才護士長的話,突然插嘴道:「可不是嘛,如果是普通人的話也就算了,像她那種二奶破了相,那不等於要了她的命?」
聽到小護士的話,護士長立刻回過頭,瞪了她一眼:「你瞎說什麼呢?還不快去忙你的事情去!」
小護士害怕的低下頭,扭頭就要走,我卻忽然冒出一個念頭,把她攔了下來。
我問道:「對不起,你剛才說的二奶是什麼意思,難道你是在說孫小姐嗎?」
小護士疑惑地看了看我,本想張嘴回答,卻忽然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護士長。我忙說道:「護士小姐,我們是警察,這次本來就是來調查案件的,剛才你說的話,我懷疑可能會對我們調查案子有幫助。」
聽了我的解釋,護士長便說道:「既然是這樣,那你就說吧。」
於是,那位小護士便開始向我們解釋原委。
原來,其實在春節前一周的時候,這位孫娜小姐的情緒還並沒有現在這麼不正常。但是在一周前,一個男人突然來看望了她。
當天正好是小護士值班,她在走廊上聽見孫娜小姐的病房裡傳來了爭吵聲,隨後便聽見什麼「分手」,「醜八怪」,「花那麼多錢」之類的話。當天那個男人離開之後,孫娜小姐的情緒就一下子變得不穩定起來,一直到現在,甚至已經被醫生確診了嚴重的抑鬱症。
聽到這,我不禁感到有些奇怪:「為什麼你會說她是二奶呢?那個男人難道不可能是孫小姐的男朋友嗎?」
小護士笑了笑:「有男朋友在看了女朋友之後轉頭就去見別的女人嘛?」
「到底怎麼回事?」我追問道。
小護士回答說:「這事情是我親眼看見的,那天那個男人在見過孫娜小姐後,轉頭就去了十樓的特護病房區,後來我找了幾個在十樓工作的小夥伴打聽了一下,發現那個男人是去見了一個叫柳思思的女人,還是打著未婚夫的名頭。」
「柳思思?」這一次輪到張隊長跳出來了,他問道:「你確定那個男人是去見柳思思去了?他有說過自己是柳思思的未婚夫?你有見過那男人的正臉嗎?」
一串問題問下來,竟然把小護士問的手忙腳亂,一時之間,她有些發愣,不知道從哪裡回答他好。
見狀,張隊長示意她稍等,隨後對我們說要回車裡拿一下案件的卷宗。
林千怡攔住他,說不用了,隨後便讓三胖從他一直背著的背包里把案件的卷宗拿了出來,這是昨天和當地警方見面後,那位徐局長給我們的。
張隊長從卷宗里抽出一份文件,隨後指著上面一張照片問道:「你看到的是這個男人嗎?」
小護士和瞥了一眼,很肯定的說道:「沒錯,就是這個不要臉的男人。」
張隊長愣了半響之後回過神來,他先是向兩位護士道謝,隨後便帶著我們走進了沒有人的安全通道內。
「該死的,我竟然會沒有注意到這件事情……」一進入封閉的通道里,張默就自己罵了自己一句,同時給自己點上了一支煙,也不管這裡是醫院裡就自顧自地抽了起來。
刺鼻的煙霧讓林千怡直皺眉頭,在面前扇了扇,把煙霧吹走一點後問道:「張隊長,你這是怎麼了?難道那個男人有什麼問題嗎?」
「我們警方其實早就知道孫娜小姐是被人包養了的。不然她一個公司文員,怎麼可能養的起豪車,住的起高檔小區?只是我們沒有注意到,包養她的男人,竟然會是柳思思的未婚夫……」
張隊長猛噴了一口煙霧後,繼續說道:「而那個柳思思,就是第一起案件的受害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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