約莫十分鐘左右,吳想折了回來,並匯報情況,「四爺,余小姐還在裡面喝著呢,看上去喝了不少,估計撐不了多久了。」
「都有哪些人?」
「這個我沒注意看。不過肯定不是什麼好人,一個個都色眯眯的盯著余小姐,盡找余小姐一個人喝酒。我看照這樣喝下去,余小姐準是要掛。」
副駕駛上的管家低咳了兩聲,給旁邊的吳想遞了個眼色。
這小子直來直去的性子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改改,明知道四爺心裡不放心餘小姐,他倒好,不說點讓四爺放心的話,還盡火上澆油了。
這四爺現在還能放心回去休息麼?
吳想會意管家的暗示,連忙又說:「四爺放心,余小姐有兩個同事在呢,不會真的把她讓人帶回家的。」
管家汗顏。
這話說的還不如不說呢!
搞得生怕四爺忘記余小姐今晚說的話了似得。
「進去,把她帶走。」
「……我?」吳想指著自己,有點不太確定。
陸白不語。
吳想又看看管家,管家直接給他一個『難道是我?』的眼神。
最後,吳想訕訕的又推開車門下車,下車前,管家叮囑他『用點腦子』。這年輕的人耿直,管家真擔心把四爺給暴露了。
……
半小時後,勞斯萊斯換了地點,又在世爵酒店門口停了下來。
車子剛停下來,吳想就從路邊走上來,拉扯副駕駛車門坐進來,並匯報情況,「四爺,都安排好了,保證不會出問題。」
「人怎麼樣?」
「喝的跟一灘爛泥似得,叫都叫不醒。」
這句話說出來遭到管家一記冷眼。這性子耿直就算了,說話也不帶動腦筋的。當真就是開車技術一流了。
「你們先回去,明早7點在這裡等我。」
「四爺,您這是要翹家啊?」
陸白不語,手伸過去扣車門,欲要下車。吳想見狀,快的跟兔子似的,火速下車幫他拉開車門。
陸白從車上下來。外面有點冷,還有點風,他穿的不多,不免覺得有點涼。
吳想將身上的大衣理開,站在他面前,幫他將風擋住,「四爺,顧醫生說了,無論如何都不能讓您留在外面。」
「我心裡有數。」他的心在這裡,人回去也是無用的。
「那也不行。回頭顧醫生要是知道,他會把我從山上丟下來的。」
「我說了算。」
「可是……」
「房間號。」陸白不想在這裡多耽誤一分鐘,直接打斷了他的話。
吳想糾結再三,才從口袋裡掏出一張房卡交到他手中。
陸白結果房卡,提步朝酒店走去。
「四爺,您把藥帶上吧。」管家從車上下來,匆忙的拿著一個盒子遞過去。
陸白看了眼管家帶上來的藥,最後,還是沒有接。
「四爺,您就帶上吧,算我您你了。」管家苦口婆心的追上來。
陸白知道他們擔心什麼,便將藥給接了下來。
……
房間裡,燈光昏暗。空氣中,瀰漫著酒氣,陸白不喜歡這個味道,眉峰攏了攏。
「水……喝水……」房間裡,隱約傳來女孩的呢喃。
陸白站在房門口,看著床上睡得安靜的女孩。床頭的燈光不算太亮,照著雪白乾淨的臉,烏黑的長髮如綢絲般鋪在枕上,襯得她小臉越發的白嫩。殷紅的雙唇蠕動著,呢喃要喝水。
這樣的她,讓他看到了一絲曾經的可愛。
陸白彎了彎唇,去給她倒水。
水壺有現成的熱水,應該是吳想剛才燒好的,這會剛好可以喝。他外套脫下來掛在衣架上,然後倒了一杯,去房間。
他走到床邊,沒有立馬就餵她水,而是將床頭的檯燈調的又暗了一些。明知道她喝酒之後,第二天肯定是什麼都不記得,但是,他還是不敢。
不敢讓她再有一絲寄望,不敢再招惹她,不敢再折磨她。
也不能!
「起來喝點水。」他的聲音有輕又柔,像是稍微大聲一點就會吵醒她似得。
他的手從她後頸下穿過去,將她的頭微微抬起來,水送到她嘴邊。她很配合的啟唇,咕嚕咕嚕的喝著他送來的甘甜。
因為喝的太急,她被嗆到了,急咳了幾聲。
陸白連忙將水杯放下,把她扶起來,輕輕在她背上拍了拍。
余笑趴在他懷裡,下頷抵在他肩頭,嘴裡又開始呢喃著心底最長情的名字,「陸白……陸白……」
陸白胸口尖銳的痛了一下。
儘管那種痛已經形成了很久,他甚至以為已經不會再那麼痛了,但是,並不是。
有一種痛,不會因為你習慣了,就沒有感覺了。
他將她輕輕放回床上,看到她緩緩睜開眼眸,他並不慌張,只是平靜的看著她。
「陸白……陸白……」她貪戀的喚著他的名字,眼神空洞而迷茫。
「睡吧。」陸白輕聲安撫她。將將臉頰邊的髮絲輕輕撥開,這樣的溫柔,只屬於她一個人。
「別離開我……別把我一個人丟下……」她聽話閉上眼,卻不肯鬆開他的手,嘴裡不停的呢喃著。
陸白喉嚨緊澀。
這個要求,他無從回答。
在她身邊躺下來,將她擁在懷裡。他能給予她的,僅此這些。
然而過了今夜,他們仍舊會消失在彼此的生命中。
兩個人抱在一起,不管抱著多麼多麼緊,卻始終無法溫熱彼此冰冷的身體。
……
翌日。
陸白在身體的各種疼痛中醒來。昨晚缺了一頓藥,體內的病菌這會已經在亢奮了。他咬著牙,起身,來到外面從外套口袋裡拿出藥丸,剝了兩粒,含著冷水服下。
冰冷的水,有點刺骨。
外面的天還沒亮,看了眼時間,才五點。
他在外面緩解了一下,又回到房間裡。床上的女孩睡得還很沉,他這樣起來,又躺下去,她依舊是一點不知。
果然還是一點沒變。
記得她第一次喝多的時候,也是這樣。後來,他再也不准她喝酒,哪怕一點都不行。
外面的天,在一點一點的亮起來,分別的痛苦,已經開始一點一點侵蝕在身體裡了。
可是……
能這樣看著她,已經是一種可望而不可即的幸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