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抽支煙去。」陸梟從沙發上站起來,經過陸亭川的時候,在肩上拍了一下。
陸亭川會意,表示也去抽根煙。
不一會功夫,陸家幾兄弟就都不見蹤影了。
陸晴拿著杯子去倒水,其實是去看看外面的雨還下不下。幸好這會是下的小了一點。不然她真擔心餘笑會吃不消。
就算是下的小了,外面的風還在『呼呼』的刮著。這淋了好幾個小時,又加上吹風,再強壯的人也扛不住。
陸晴是多麼想出去看看她。
可是,她又不敢。
不敢面對那雙受傷的眼睛,不知道該怎麼面對她。萬一餘笑問起陸白……她該怎麼回答?
這是一個讓人撕心裂肺的問題。她覺得真相對余笑是殘酷的,她沒辦法回答,所以,她寧可狠心的選擇逃避。
……
漆黑的夜,無情的風,冰冷的雨。
這一夜,余笑是這樣過來的。
天亮了,她發現身上多了一件外套。她不知道是誰送來的,只記得有人來過。
天終於亮了,迎來了一個晴天。
可是,冰冷的她,再也感受不到那陽光的溫暖。她的世界是冰冷又殘酷的。
一夜的狂風暴雨後,院子裡落了一地殘花落葉。傭人們在認真的清掃,地面上,還有未乾的水跡,掃起來要很小心。
余笑看著在清掃的傭人,看著看著,她毫無意識的抬步走了過去。
正在清掃的傭人視線中出現一雙腳,愣了愣,抬起來。
「陸白在哪?」她就像一個木偶一樣,問出來的話,都是僵硬的。
「對不起。」傭人只是歉意的鞠了個躬,然後就走了。
她又朝另一個傭人走過去,還是問同樣的話,「陸白在哪?」
「對不起,我也不知道。」同樣的反應,回答之後,就像躲瘟疫一樣躲著她。
余笑一點都不難過,也沒有放棄,逮著一個人就問,「陸白在哪?」
搖頭和不知道是她聽到的全部答案。
不知道……
不知道……
為什麼會不知道?
他到底在哪?
在哪?
在哪?
在哪……
「小姐……小姐……」傭人對著倒在地上的人大聲喊著。
可是她聽不到,什麼都聽不到。眼前是黑的,耳邊是實的。她的世界終於安靜了,終於結束了。
這樣真好……
這樣……真好!
……
昨晚,因為擔心陸白有什麼不測,一大家人都是在老宅住下的。老宅房子大,二三樓幾十個房間。為的就是方便過年過節,一大家人團聚。
天一亮,大家就都陸續的起床了。陸晴跟陸佑霖剛下樓,就聽到傭人火急火燎的跑進來,「不好了,不好了,外面那位小姐暈倒了。」
「你說誰暈倒了?」陸晴一把抓住跑進來的傭人。
「就是在外面站了一夜的那位小姐。」傭人回道。
陸晴和陸佑霖對視一眼,然後就徑自走了出去。
到了外面,管家也正好進來,來的挺匆忙的,「大小姐是要出去看余小姐嗎?」
「她怎麼樣?」
「已經從去副樓那邊了,醫生也趕過去了。」管家回話。
「我去看看。」陸晴還是想親自看一眼才放心。
「行了,外面路滑,我去看看吧。」陸佑霖不放心讓她走來走去。
「不行。我不看一眼不放心。」陸晴堅持。
如果余笑有什麼閃失的話,他們所有人都對不起陸白。她曾答應陸白要好好照顧余笑的,她更加會自責一輩子。
陸佑霖攔不住她,只好扶著她一起。
他們到的時候,醫生已經給余笑檢查過了。說是疲勞過度,加上淋了雨,引起了發燒感冒。
陸晴還不太放心,進去給余笑親自做一遍檢查。
「陸白……陸白……」
昏迷中,余笑依舊呢喃著他的名字。
她的臉色難看極了,渾身一點溫度都沒有。陸晴甚至不敢多看她一眼,看著就忍不住想流淚。
她從來不是一個感性的人。可是,看著躺在床上病重卻一遍遍喊著心愛之人的余笑,她難以控制的落下了淚。
陸佑霖見她遲遲沒有出來,便進去看了看。就這樣她在抹淚。他安慰的摟著她,把她帶了出來。
走到門口,陸晴還擔憂回頭看了眼床上的人。
收起多餘的情緒,陸晴對這邊的護士和傭人交代了兩句,隨後就跟陸佑霖離開了。
「你們商量的怎麼樣了?」路上,陸晴突然對陸佑霖問。
陸佑霖微怔了一下,「我們是一致認為再博一次;總比在這裡眼睜睜的看著他沒有要好。」
陸家幾兄弟從來都是敢勇敢搏的人。不管是在商場上還是職場上,都只有他們掌握一切,沒有他們受控於人的時候。
所以,這種坐以待斃,眼睜睜的看著陸白等死的事,他們都無法接受。如果逃不過一死,何不再博一把。
也許……會出現奇蹟呢!
「我去跟他們說。」陸晴知道他們幾個有想法。既然已經有了想法,卻最終都沒有說出來,顯然是有顧慮。
這個顧慮,就是陸白的父母,還有他們那個倔強的爺爺。
這件事,必須有人去說服他們。而這個人,她最合適。
「陸晴……」陸佑霖拉住她,想說什麼,可是……最後還是什麼都沒說。
陸晴知道他擔心和顧慮什麼。給他一個安心的眼神,牽著他一起回到主樓來。
這時候,大家都已經在樓下了。趁著大家都在,陸晴抓住這個好機會。
「爺爺,各位長輩,我有件事情想徵求一下大家的意見。這件事,是關於四哥的。」陸晴半秒鐘都不浪費,直接開門見山。
所有人的目光都凝聚在陸晴一個人身上,有沉重,有期盼,有憂傷,有難過……
擔心聽到不好的消息,又期望能聽到奇蹟。
然而,都不是。
陸晴非常清楚而冷靜的說道:「關於四哥的病情,我不用多說,大家心裡也都明白。這個結果我們都不想看到,也不能接受,但是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我們就應該勇敢的面對。我現在提議,在我四哥還有一口氣在的時候,我們都不能放棄。所以,我還是建議送四哥去山上接受治療。雖然治療很痛苦,但如果一口氣沒了,那就真的連痛苦都沒有機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