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內容開始 當天傍晚六點多,顧凇來到瑞恩國際醫療中心,秦宇和舒晴的女兒秦鈴,前段時間剛在這家醫院做過心臟外科手術,目前仍在醫院接受恢復治療。
趁著去地下車庫停車的機會,顧凇順著e區的編號找到了那個最後拍到秦宇的監控探頭。從這個位置到秦宇當晚停車的位置,直線距離也就是二十多米,這中間確實有一段監控無法拍到的區域。
假設秦宇在這段區域裡遭到了某個人的襲擊,不管那個人誰,這麼做的目的是什麼,事後總得想辦法把秦宇從這個地方弄走。最容易想到的方法當然是裝上另一輛車運出醫院。
秦宇失蹤的時間是晚上9點13分,當時醫院裡剩下的人已經不多。秦宇失蹤後到第二天凌晨,離開醫院的車輛共有37輛,其中醫院職工的車有19輛,社會車輛18輛。警方已經將這些車的車牌號碼記錄下來,並逐一核實車主的信息,除了一名心臟外科醫生以及兩名值班護士之外,目前尚未發現與秦宇生活有交集的人。
而經過查實,這三個人均沒有作案的可能。另外,警方也重點排查了那些停在醫院裡的過夜車輛,同樣沒發現任何疑點。
顧凇懷疑兇手襲擊秦宇以後,也許並沒有在當天夜裡進行轉移。他可以暫時把秦宇藏在地下室的某個地方,等到第二天白天人流高峰期再開車進來,將其帶走,這樣一來警方就很難逐一核對車主的信息了。不僅如此,假設兇手有意要隱藏自己的身份,向他人借車用來作案,警方就更難從這方面著手調查了。
除了利用私家車之外,兇手也可以偽裝成清潔工人,利用垃圾桶或清潔車將秦宇轉移,或者也可以利用貨車。甚至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秦宇一直被藏在這家醫院裡,只是警方暫時還沒有找到他的下落而已。
想到這些,顧凇的頭都快要炸了。看來,想從兇手的作案方式入手似乎沒什麼太大的希望。畢竟在沒有確鑿的證據之前,他們無權對醫院進行徹底的搜查。不過話說回來,假如兇手真的有膽量把秦宇藏在醫院裡,並保證其長時間不被別人發現,說不定兇手跟這家醫院有某種聯繫,甚至有可能就是這家醫院的工作人員。
結束了短暫的思考,顧凇乘電梯來到了住院部的八樓。秦宇的女兒住院以後,顧凇還沒抽出時間來醫院看望她,所以這一次,他特意在來醫院的路上給女孩兒買了禮物。
剛一出電梯廳,顧凇有點兒轉向。他在大廳里左右張望了一下,不知道秦鈴所住的病房應該往哪邊走。他隨口叫住一個迎面走來的年輕護士,禮貌地問道:「你好,請問826號病房怎麼走?」
小護士打量了顧凇幾眼,最後將目光落在他臂彎里的那隻玩具熊上面,熱情地說道:「你是來看小鈴鐺的吧?我帶你過去。」
「謝謝你!」顧凇對小護士微微一笑。後者輕聲回了句「不客氣」,白皙的臉頰竟不由自主地泛起了一絲紅暈。
兩個人一前一後地走著,很快就來到了826號病房的門口。小護士敲了兩下門,隨後推門走了進去。舒晴正坐在床邊給鈴鐺講故事,看到顧凇,她先是用眼神打了個招呼,隨後對鈴鐺說道:「快看,這是誰來了呀?」
小女孩兒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歪著頭朝門口看去。也許是因為有兩三個月不見的緣故,也許是因為鈴鐺很少見到顧凇穿便裝的樣子,一時間竟然沒認出他來。
這時,舒晴忍不住在一旁小聲提醒道:「怎麼了,連小凇叔叔都認不出來了?」
聽到這個名字,鈴鐺腦海中的某些記憶似乎一下子被喚醒了。她露出一副興高采烈的表情,笑著說道:「是警察叔叔來了。」
「警察?」小護士有些好奇地看了顧凇一眼,又看看病床上那個滿臉幸福的羸弱女孩兒,心頭頓時多了一份沉重。
鈴鐺的父親已經失蹤一個星期了,她幾乎每天都跟女孩兒的母親打交道,對這件事情十分了解。秦宇失蹤的那天晚上,她應該就是最後一個跟秦宇面對面交談過的人。
最近幾天,她總能聽到鈴鐺撒著嬌問媽媽,「爸爸去哪兒了」,「為什麼還不來看我」之類的話。每次看到鈴鐺的母親用善意的謊言哄騙女兒,她的心裡就忍不住地難過。雖然不清楚身旁的警察跟這對苦命的母女是什麼關係,但她真心希望這個男人可以幫幫她們。
「你們慢慢聊,有事叫我。」小護士對病床邊的舒晴說道,隨後識趣地退出了病房。
顧凇走到病床的另一邊坐下,把玩具熊放在床頭,摸著鈴鐺的小臉蛋兒問道:「想小凇叔叔了沒有?」
鈴鐺點點頭說:「想了。但是我更想爸爸。」這句話說完,她突然瞪大了眼睛看著顧凇,一臉認真地問道:「小凇叔叔,我爸爸不會是做了壞事被警察抓起來了吧?」
「傻丫頭,胡說什麼呢。」顧凇笑著用食指颳了一下鈴鐺的鼻子,「你爸爸是科學家,怎麼可能做壞事呢。」
「那他為什麼不來醫院看我?我已經有……」鈴鐺說著開始掰自己的手指頭,「一、二、三、四……我已經有六天沒見過爸爸了。」
「那是因為爸爸出遠門了呀。等他回來了,肯定會來看你啊!」
「他什麼時候能回來?」
「等他完成工作就回來了。趁這段時間,你要把自己的身體養得棒棒的,到時候給爸爸一個驚喜,好不好?」
「嗯。」鈴鐺笑呵呵地答應道,擔憂的情緒很快一掃而光。她抱著顧凇的胳膊,仰起小臉,嬌嗔地說道:「小凇叔叔,你給講警察抓壞人的故事吧。媽媽講的故事不好聽。」說完便衝著舒晴做了個鬼臉。
顧凇看看舒晴,後者苦笑著搖了搖頭,表示自己已經盡力了。看著舒晴那副疲憊不堪的模樣,顧凇心疼地說道:「你去沙發上躺一會兒吧,我來陪她。」
舒晴也不跟顧凇客氣,說了聲「好」就朝沙發那邊走去。剛一躺下,睡意就像洪水猛獸般洶湧而來,瞬間將她淹沒在黑暗之中。
一個小時後,舒晴被一陣噩夢驚醒。她慌忙擦了擦臉上的淚痕,從沙發上坐起來,一抬頭發現鈴鐺已經躺在病床上睡著了。顧凇正站在窗邊,若有所思地眺望著遠處的樓群,修長的背影在夕陽的餘輝中顯得落寞而憂傷。
「你醒了。」顧凇輕聲說道,隨後轉過身來,指著房門說,「走吧,我們去外面聊聊。我還有幾個問題想問你。」
舒晴點了下頭,跟著顧凇來到病房外的休息區。
兩個人面對面地坐下,顧凇從口袋裡掏出記事本,直奔主題道:「我見過張雲海了,他是個好警察,一直在積極地進行外圍調查。我不想隱瞞你任何事情,但就目前的調查進展來看,警方還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
儘管早就做好了這方面的心理準備,聽到這個結果的時候,舒晴還是難以遏制地發出了低聲的嗚咽。她痛苦地捂住自己的嘴巴,儘量不讓自己哭出聲來。然而通過她不停顫抖的肩膀,顧凇還是能清楚地感覺到她內心的煎熬。
「我知道這對你來說很難,我心裡也同樣無法接受這個結果。」顧凇握住舒晴的手,半是安慰半是鼓勵地說道,「無論秦宇發生了什麼,我們必須得弄清楚事情的真相。現在只有你能幫我們接近這個真相,所以請回答我幾個問題,好嗎?」
「嗯。」舒晴木訥地點了點頭,努力控制著悲痛的情緒。少頃,待她的身體逐漸停止了顫抖,顧凇才正式開始發問。「鈴鐺是什麼時候住院治療的?」
「7月20號入院檢查,8月6號做的手術。」
「秦宇每天都來醫院看望鈴鐺嗎?一般是什麼時候來?什麼時候離開?」
「他每天下班都來,一般是從晚上7點多待到9點左右。」
「除了家裡的親戚之外,你們身邊還有多少人知道鈴鐺要在這段時間,在這家醫院接受治療的事情?」
「應該沒幾個吧,這種私事我們也不會到處跟別人說。」
「好,你現在把能想到人列一份詳細的名單給我。最好有他們的聯繫方式。」顧凇說著把記事本推到舒晴的面前,遞給她一支黑色的簽字筆,「我懷疑秦宇的失蹤很可能跟你們身邊的某個人有關係。雖然我現在還不清楚那個人的目的是什麼,但他顯然對秦宇的生活作息非常了解。
「他選擇在醫院裡動手,並且沒有留下任何可供追查的痕跡,說明他一定精心策劃了整個犯罪過程。我相信,那個人對醫院的環境非常了解。也許他事先來醫院踩過點,也許他就是這家醫院的工作人員。總之,我們要儘快理清秦宇的社會關係,儘早揪出這名兇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