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過了多久,穆子緩緩地睜開眼睛,發現自己正躺在一間完全陌生的房間裡。房間很只有六七平方米。頭頂亮著一盞昏黃的燈泡,除了一張簡單的木質單人床,還有一個配套的床頭櫃之外,房間裡再沒有任何家具。
穆子記得自己暈倒前最後見到的人是趙小霖警官,可是趙警官為什麼要弄暈她,又為什麼把她帶到這個地方來呢?
稍稍適應了眼前的光線,感覺頭不是那麼暈了,穆子掀開被子,從床上坐了起來。她低頭尋找自己的鞋子,找了一圈兒也沒見著它們。沒有拖鞋,穆子只好光著腳踩在瓷磚上。冰冷的感覺從腳底傳來,讓她瞬間清醒了許多。
她來到門前,試著轉動門把手,門從外面被人反鎖了,打不開。她用力砸了幾下房門,皺著眉頭沖門外大喊:「有人嗎?放我出去,放我出去!」連喊了幾聲,外面沒人回應她。
穆子覺得情況越來越不對勁兒,下意識地去摸自己的口袋。口袋裡面是空的,手機不見了。她心裡一沉,明白自己已經被人軟禁起來了。
她走到窗前,拉開窗簾,試圖打開窗戶呼救。但是用力拉了幾下,她卻發現窗戶的鎖已經被破壞掉了,而且不知被什麼東西死死地卡住,一點兒也拉不開。
窗外漆黑一團,能看見遠處的樓房亮著零星的燈火。穆子不知道現在幾點了,她很恐懼,也很疲憊,不知道把她關起來的人究竟想怎麼樣。難道說,她最近總是感覺到有人在監視她,而幾個小時前對她下手的就是那個人?那個人是不是給她留匿名信的人?是不是殺死凌香並陷害她的兇手?那個人到底為什麼這麼恨她?為什麼要把她關起來,而不是直接殺掉她呢?
正在穆子胡思亂想的時候,門外忽然傳來一陣說話的聲音。一男一女,兩個人有說有笑,但是隔著門聽不清他們在說什麼。
穆子趴在門邊,仔細聆聽著外面的動靜。女人的聲音有些耳熟,好像曾經在哪裡聽到過,一時間卻又想不起來。
腳步聲朝著她的房間逼近過來。半分鐘後,門鎖被人打開了,穆子嚇得向後倒退了幾步,一個衣著邋遢的男人快速躥進了屋內,又隨手關上了房門。
「你是誰?」穆子驚恐地看著那個一臉猥瑣的男人,隔著兩三米的距離都能聞到對方身上的難聞的味道。
「小妹妹,你躲那麼遠幹什麼?過來陪哥玩玩。」男人說著朝穆子撲了過來,嘿嘿地笑著,露出一嘴焦黃的牙齒。
「你要幹什麼?救命啊!救命啊!」穆子一邊大喊一邊向後面退去。無奈房間只有這麼大的空間,穆子很快就被男人逼到了牆角。
「你別過來,別碰我!」穆子將頭偏向一側,儘量不去看男人猙獰的面孔。男人急促的呼吸打在她的臉上,脖子上,混雜著濃烈的菸酒味道,讓她覺得噁心。她死命掙扎著,但是男人的力氣太大了,她很快敗下陣來,被男人扛在肩上,隨後又被狠狠地摔在了床上。
穆子盯著天花板,感覺到一陣頭暈目眩。還沒等她緩過神來,男人已經重重地壓在了她的身上,開始用力撕扯她的衣服。
無論穆子怎麼哭喊、求饒,男人都不肯放開她。糾纏了片刻,男人竟然狠狠地扇了穆子一個巴掌,並威脅她說:「你他媽再不閉嘴,老子就弄死你。」
穆子徹底被嚇傻了,緊咬著嘴唇不敢再發出半點聲音。眼淚順著她的臉頰肆意地流淌下來,打濕了她柔順的散發著清香的長髮,滲透進身後的枕頭裡。她緊緊地閉上眼睛,默默地祈禱著這一切能夠早點結束。
時間變得前所未有的漫長,仿佛每一秒鐘都被無限地放大了。穆子多希望自己能在這一刻趕緊死去,不用再受盡屈辱,不用再忍受這比死亡還要恐懼的事情。
男人心滿意足地離開過後,穆子像失去了靈魂的玩偶一般,呆呆地坐在床上。她抱著雙膝蜷縮成一團,身體止不住地發出顫抖。
為什麼會這樣?究竟是誰要用如此殘忍的方式折磨我?穆子緊緊地抓著自己的胳膊,尖銳的指甲深深地陷進皮膚里,她卻感覺不到絲毫的疼痛。誰來救救我?誰來幫幫我?我好害怕,我好想回家,我好想穆子忽然失聲痛哭起來,夏金鈺溫暖的笑臉在她的腦海中若隱若現。
再也得不到自己喜歡的人了,所有的幻想在剛才那個男人侵入她身體的時候全都破滅掉了。她看著床單上的血跡,心如刀絞。從此以後,我再也沒有資格說喜歡你了,儘管我還沒有來得及告訴你:我愛你。
窗外的天空漸漸明亮起來,隔著玻璃窗能看到淡淡的藍天,絲絲的白雲。夏金鈺已經去上學了吧?不知道他會不會發現三年二班的教室里少了一個孤獨、憂鬱、整天愛胡思亂想的女孩子。他會擔心嗎?會在意嗎?會著急嗎?會報警嗎?會的,他一定會的。
想到夏金鈺急得焦頭爛額,滿世界去尋找她的樣子,穆子的胸口疼得幾乎快要裂開了。她用力地搖頭,想把那個陽光溫暖的少年驅趕出自己的腦海,可越是這樣做,對方的身影卻變得越加清晰。
就這樣呆呆地坐著,等著,時間像蝸牛一樣慢吞吞地爬行。
門外再次響起了說話的聲音,那對穆子來說如同宣布死刑到來一般的聲音。果然,又有一個男人闖進了室內。穆子已經懶得去反抗,懶得去掙扎了。她靜靜地躺在床上,等待著又一陣狂風暴雨的侵襲。她看著男人在她面前脫掉所有的衣服,一步步向自己逼近。
投降吧,穆子,這就是你的命運,你已經沒有辦法了。穆子心如死灰,無力拯救自己。可是,腦海中卻隱隱地響起一個人的聲音:有的時候,人的內心可以強大到讓你無法想像的地步。當你覺得自己可能已經撐不住的時候,那其實還遠遠沒有到達你的極限。
這是顧警官曾經對她說過的話,每當她想要放棄的時候,她總是能想到顧警官對她的鼓勵。
是的,我想我還能再堅持,我還應該再努力一下。從小到大,我經歷了那麼多艱難困苦的時刻,我都挺過來了,我還不能放棄,不能被命運牽著鼻子走。
穆子感覺到身體的力量正在一點點回歸。她不能讓面前這個男人得逞,她必須得為自己做些什麼。當男人朝她猛撲過來的時候,穆子動作靈敏地躲開了,並翻身下床,抓起了床頭柜上的一個玻璃菸灰缸。
這個男人的身體不像之前那位那麼強壯,看起來並不是一個難對付的人。穆子已經下定了決心,這一次,不是你死就是我亡。她目光決絕,眼神中透著冰冷的殺意,只要對方再敢靠近她一步,她絕不手軟。
「小美人兒,你這是幹什麼?」男人的臉上帶著一絲不屑的表情,似乎不相信穆子會對他下手。然而,他想錯了,因為此時此刻,他所面對的並不是一個柔弱不堪的少女,而是決心要殺出一條血路的求生者。
求生的本能會激發出一個人超乎想像的力量。隨著腎上腺素的分泌,穆子終於不再恐懼,不再退縮。她高高地舉起沉甸甸的玻璃菸灰缸,瘋狂地朝男人的腦袋砸去。一下接著一下,發出沉悶的聲響,好像她砸的不是一顆人頭,而是一顆熟透了的西瓜。直到男人頭破血流,停止哀嚎,躺在床上一動不動的時候,穆子的動作才慢慢地停了下來,雙手無力地垂在身體兩側。
首先感覺到的是解脫後的暢快淋漓,接著就是疲憊、噁心、厭倦
穆子緩了緩呼吸,竭力讓自己鎮定下來。她再次來到門邊,等待著那個可以逃離苦海的時機。下一次,無論是誰打開這扇門,她都要不顧一切地闖出去,如果有人阻攔她,她就用手裡的菸灰缸重複一遍剛才的動作。
似乎只等了幾分鐘,門外就響起了腳步聲以及轉動門鎖的聲音。
門敞開了一道窄窄的縫隙,卻沒有人進來,房間裡安靜如水。
是誰?究竟是誰在門外?穆子的心臟驟然加快了跳動。她鼓起勇氣,拉開房門,勇敢地走出臥室,來到外面的客廳。
客廳的中央她站著一個跟她年紀相仿的女孩子。女孩兒長髮披肩,穿著一件雪白色的連衣裙,身材消瘦,下巴很尖,眼窩凹陷,看起來儼然是一副病態的模樣。
穆子覺得面前的女孩兒非常面熟。愣了幾秒鐘,她忽然倒吸了一口涼氣,與此同時,手裡的菸灰缸重重地落在了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巨響。「不,不是這樣的,不會是這樣的」穆子一邊倒退一邊搖頭,仿佛見到了魔鬼一般。
這時,女孩兒沖穆子露出一個鬼魅般的微笑,用陰森森的語氣對她說道:「好久不見了,穆子。你,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