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間充滿了黑暗卻又無比喧囂的地下拳擊場。
那殘破的牆壁上通風扇在「咯吱咯吱」的旋轉著,光線隨著通風扇的旋轉跟著搖晃,掃過那一雙雙充滿炙熱的雙眼。
「霸王、霸王……(島國語)」
無數炙熱的眼神盯著同一個方向,他們嘴中也呼喊著同一個名字,一個讓無數拳擊迷瘋狂的名字。
所有人視線所集是一張鐵籠罩著的擂台。
這一場鐵籠賽,註定令無數人澎湃,因為它與眾不同。
此刻,擂台中央站立著一道消瘦的身影,身高約莫一米七出頭,穿著灰色的純色T恤,肩膀很窄,身材無比單薄消瘦,連這T恤都沒能撐起來,遠遠看去那背影還略顯佝僂,有點駝背,跟一個老頭子一樣。
只是近看才發現,他顯然不是一個老頭,這人長發遮住了眼,雖然看不清楚容貌,但通過眼角以下那光滑如鏡的皮膚就能看出來他不是一個老頭,因為老頭可不會有這麼好的皮膚。
他的眼神始終注視著擂台入口的方向,沒有半點表情,對於台下那如浪潮般洶湧澎湃的歡呼聲,置若罔聞。
顯然,他便是台下眾人口中歡呼的霸王。
只是他的外表,是在跟他的名字扯不上關係。
很快,擂台的鐵籠被打開,四個壯漢抬著一個困獸籠走上擂台。
「嗚嗷……嗚嗷」
與此同時,那一聲聲低沉,沙啞卻又無比厚重,似乎能穿透耳膜的咆哮聲響徹而來。
全場突然安靜了下來,像是被那連綿持續的恐怖咆哮聲震懾住了。
「嗚嗷……」
咆哮聲連綿不絕,那牆壁上吃力旋轉的通風扇都顫抖了幾下,抖落一層層的灰塵。
不知是錯覺還是真實,那咆哮聲響來,眾人只感覺整個空間都在顫抖。
注視著那困獸籠中正在咆哮嘶吼的身影,霸王那如同一潭死水般的眼神中竟泛起一絲興奮的色彩。
「咚!」困獸籠被四個壯漢重重的放在擂台上。
然後便是見到那四個抬籠壯漢頭也不回的離開了。
「砰砰砰」困獸籠里,那暴躁的身影一邊咆哮著一邊撞擊著鐵籠。
「八岐……(島國語)」
「八岐……(島國語)」
片刻的安靜之後,場中,又想起了一陣震耳欲聾的呼喊。
顯然,這是霸王這次的對手的名字。
通風扇搖曳,那悠悠轉動的光線忽然掠過困獸籠,籠中之物也得之所見。
這是一條身材高大,四肢健壯,毛髮通體漆黑的藏獒,足有一隻成年老虎大小。
這場鐵籠賽竟是一場人獒相鬥。
俗話說九狗一獒,就是把一胎九子放在一起,不給食物,讓它們互相殘殺,食同胞血肉,最後僅存的那一隻,便稱之為獒。所以每一隻獒從生下來那一刻起,便一路廝殺,否則根本不可能成為一隻獒,那兇狠嗜血的本性已深入骨髓,一些實力恐怖的獒甚至能與獅、虎、豹相鬥而不敗。
這人如何能與獒斗?
況且這人看上去還這麼消瘦孱弱,手無縛雞之力。
八岐,幼年時被一個島國愛獒人士帶來島國,有著純正的藏獒血統,幼小時便爭強好鬥,成年以來更是參加了無數斗獒比賽,最重要的是,無一敗績,成為不敗神話。只不過幾年前它的主人死了,又沒人能馴服得了它,只有動物協會出面接手,這才漸漸離開了公眾的視線。
至於它為什麼此時此刻會現在在這裡,那就得不得而知了。
八岐張著大嘴,兩顆獠牙泛著寒光,目露凶光,死死的盯著籠子外那單薄消瘦的身影,一邊咆哮著,一邊撞擊著,似乎迫不及待想要來一場血戰。
見狀,霸王的嘴角微微掀起,對著已經走出門外的那四個抬籠子的壯漢點了點頭。
那壯漢其中一人點了點頭,拿出褲兜里的遙控器,按了下去。
八岐又一次狠狠的撞擊在鐵籠上,這是這一次,它沒有被反彈回來,而是直接沖了出來。
困獸籠的門已經被打開了,或許連八岐都有些意外,不過它卻沒有多想,邁開步子,就朝著霸王沖了過去。
霸王靜靜的遙望著它,嘴角微微掀起。
……
一路上,蕭毅滿腦子想的都是八大勢力、獠牙、鐵牛珞瑜、傑森凱奇、武生花旦之間事情,越想越亂,越想越亂,到最後腦漿幾乎已經被攪成了一團漿糊,那眉頭也是蹙得越來越緊。
不知道為什麼,他總感覺那不靠譜的老頭和這些人有什麼牽連。
無瀾島的鐵牛和珞瑜沒理由三番五次的襲擊他,最大的可能就是因為他和那不靠譜的老頭關係非常。
除此之外,他實在想不到自己身上還有什麼值得人家這般鍥而不捨。
唯獨除了這段關係。
在蕭毅走神凝思的時候,菸鬼卻是跟看稀奇古怪似的盯著他。
「這手指看著也沒什麼特別啊,居然冒火,真神奇」
「還有這眼睛,盯一盯看一看居然就能改變東西的外表,怪不得這丫有美顏(容)大師這個稱號,都是作弊,作弊……」
「……」
菸鬼瞪著眼睛,好奇的瞅著蕭毅,時而看看後者的手指、時而又打量打量後者的眼睛。
出租車的司機通過後視鏡看著後座那兩人,一臉的古怪,忍不住輕聲嘀咕:「這一人神神叨叨的,一人又愣頭愣腦的,哎……」
「你為什麼要來黑瞳?」突然,蕭毅像是迴光返照一般,轉過臉,盯著菸鬼問了句。
菸鬼怔住了。
那出租車司機倒是被嚇得不輕,油門都抖了一下,車子猛地一晃,好在經驗老道,迅速的控制了回來,
四目相對。
氣氛一下子變得沉默了。
那出租車司機都感覺有些不自在了。
忽然菸鬼悠悠一笑。
這笑容看得蕭毅有些心頭髮慌。
他一直沉默著,直到出租車快來到黑瞳門口的時候,他忽然冷不丁的說道:「我不喜歡撒謊,所以,這個問題暫時回答不了!」
蕭毅眉頭一蹙。
……
「嗚嗷……」
充滿穿透力的嘶吼聲依舊連綿不絕的傳來,八岐張開了嘴,後退發力,一躍而起,赫然是衝著霸王的脖子去的。
經歷過無數次的戰鬥,八岐就像是一個經驗老道的屠夫,深知對於生物而言,最致命的地方是什麼。
這是一場純粹的血斗,因為八岐的眼中,沒有勝利和失敗,只有活著或者死去。
所以,它的戰鬥方式,向來都是衝著撕裂對手去的。
場下所有人都瞪大了雙眼。
勁風襲來,霸王那垂直眼前的長髮微微掠起,露出一雙細長如柳葉般的雙眼。
他的嘴角始終勾勒著淡淡的淺笑,透著淡然、不羈。
現在他和八岐的距離不過半米,他甚至能夠聞見從八岐嘴裡傳來的那股帶著血腥味的刺鼻的味道,可他依舊沒有動。
因為最好的時機還沒到來。
他等的不是一個能夠躲開的機會,而是一個能夠一擊敗敵的機會。
這個瘋狂的想法如果說出來的話,估計會驚掉所有人的下巴。
哪怕他是地下拳擊的皇者霸王,但是這場人獒相鬥卻依舊不被人看好,這場比賽本身已經無比瘋狂了,他竟然還敢想著一擊敗敵,簡直是喪心病狂。
可是霸王心中卻不是這麼想的。
這種生來爭鬥如同戰士一般的藏獒就跟人一樣,心高氣傲,除了自幼把它養大的那第一任主人之外,任何人想休想再收服,這是一種極端的忠誠,這便是它為什麼會去動物協會,而沒有被其他人收養的緣故。
但凡事都有例外,如果能將其從內心深處折服的話,也有可能使它認主,這種極端忠誠的獒,一旦認主便會一生跟隨,在你有生之年絕無背棄。
是的,他今日便是衝著收服八岐去的。
……
八岐的速度很快,眨眼便至。
台下所有人的瞳孔不由猛縮,心神一緊。
霸王是準備束手就擒嗎?
可現在放棄不是認輸,而是認命啊。
誰都知道,如果霸王不反抗的話,等待他的就是一個死的,因為這場比賽不會有裁判吹哨,對手也不會因為同情泛濫而收手。
擂台上,勝者活,敗者死。
……
微風掠來,那遮眼的長髮微微飄起,那細長如柳葉般的雙眼微微一凜,就在這千鈞一髮之際,他忽然抬起右手擋在了自己的脖子前面,而此刻八岐的獠牙也狠狠的咬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