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安寶覺得,自己像是做了一場很長很長的夢。
夢裡一會兒是裴黎君冷冰冰的對她說:「我有哪裡不好?陳昱珩能做的,我也能做到。」
一會兒是陳昱珩氣急敗壞的吼她:「不許再跟裴黎君有任何聯繫!」
一會兒又是艾斯,沖她狂吠:「汪汪汪汪汪!……」
好吵……
為什麼每個人都對她不滿意……她明明已經很努力了呀……
「醫生,手術不是成功了嗎?為什麼我女兒還沒有醒啊?……醫生……」
「別擔心,病人剛進行了心臟移植,現在還很虛弱,睡眠時間長一些更有利於身體的恢復,你們儘量不要圍在病床四周……嗯,對,讓病人能夠呼吸到新鮮的空氣……」
「……我女兒真的沒事了嗎?以後再也不會犯心臟病了嗎?」
「就目前觀察的結果來看,情況還是非常好的,沒有出現任何器官排異現象,再在醫院觀察兩到三周,就可以出院療養了,不過每個月還是要來醫院複查……」
「醫生,徹底康復需要多久?」
「半年左右,具體時間要以顧小姐的恢復情況來評估……」
顧安寶半睜開眼睛,看見顧媽正拉著醫生問個不停。
不知道誰說了一句「醒了」,所有人突然都圍上來!
顧媽眼睛紅腫的望著她,問:「乖寶啊,你現在感覺怎麼樣?有沒有哪裡不舒服?渴不渴?要不要喝水……」
「媽……」顧安寶張了張嘴,發出輕細無力的聲音。
顧媽一下子哭起來,淚如泉湧,「你這孩子,跑出來也不跟我們說一聲,擔心死我了你知道嗎!幸好送醫院送得及時,如果當時你身邊沒人怎麼辦……」
「好了,別說那些話了,嚇著孩子了……安寶手術成功我們應該高興點。」顧爸從身後拍了拍顧媽的肩。
顧安寶的目光微微移動,落在顧爸身上,弱聲喊道:「爸……」
「哎。」顧爸應了一聲,眼眶也紅了,「你姐姐,還有昱珩都在呢。」
顧安琪的眼圈也是紅紅的,她知道顧安寶失蹤前一直擔心陳昱珩,笑著挪了挪,給陳昱珩騰出位置,說道:「快看看你家陳昱珩擔心成什麼樣了……」
在顧家人面前,陳昱珩的情緒還算克制,他要扮演一個高燒多日的憔悴男人,所以只能將久別重複的激動與欣喜壓在心底。
倒是顧安寶一見他就落了淚,滿臉委屈,聲音弱弱的說:「陳昱珩,我心口疼……」
顧媽的眼裡還含著淚,臉上卻露出笑容,立時笑罵道:「這是找著主心骨了,開始撒嬌了。」
顧爸也笑,「算了,我們別打攪他們了,出去吧。」
「是呀是呀,不然看到某人撒嬌賣乖的模樣,搞不好會惱羞成怒呢。」
顧安琪一邊笑著說,一邊推了推爸爸媽媽,給顧安寶和陳昱珩留出獨處的空間。醫生也知趣的離開了病房。
顧安寶望著陳昱珩,閉上眼睛,復而又睜開。
不是幻覺。
也不是夢……
是真的。
「陳昱珩。」她小聲喊他的名字,「……我心口疼。」
陳昱珩在顧安寶的病床前坐下,伸手輕撫她的面頰,「你昨晚剛做了心臟移植,傷口還沒有癒合,肯定會疼……疼得厲害嗎?要不要醫生給你用止痛藥?」
顧安寶輕輕搖頭,「一點點……」她說,「有一點點疼……」
陳昱珩看著她,無聲的嘆息一聲,俯身在她額前落下一個吻。
顧安寶眨巴眨巴眼睛,努了努嘴。
陳昱珩見她調皮的索吻,壓抑的心情才稍稍舒緩了些,無奈了笑了笑,而後再次俯身,輕輕的啄了一下她的小嘴,不敢用力,就怕弄疼她。
顧安寶心滿意足,甜甜的說道:「現在不疼啦。」
陳昱珩想把她揉進懷裡……
可是顧忌她的身體,他甚至不敢怎麼碰她。
近20公分的傷口,從鎖骨一路往下,沿著曾經的舊傷疤切開。移植器官的過程中,甚至需要取走胸前的肋骨……最後一層一層的縫合……
陳昱珩不敢想像那種疼痛。
尤其是,不敢想像那種疼痛發生在眼前這個玻璃小人兒身上。
「你是怎麼來的?我找了你好多天……」顧安寶撒嬌著問他,每個字符的尾音,都在不知覺中變得又嬌又軟。
陳昱珩望了望病房門口的方向,壓低聲音對她說:「我在吳卿恩老將軍那裡呆了幾天,他那裡規矩大,所以沒能及時聯繫你……後來知道你和裴黎君被盧安旭抓走,我就跟著吳將軍的人去找你了。」
「你沒事就好。」顧安寶發自肺腑的感嘆。
陳昱珩聽了,越發疼惜她,「可是你差點沒命……」
顧安寶怔住片刻,回想起來,那個時候……是盧安旭挾持了她,後來呢?後來發生了什麼?
……啊!裴黎君呢?
「裴黎君在哪?」顧安寶不禁問。
陳昱珩聞言,沉默了會兒,說:「她走了。」
「走了?」
「嗯。」陳昱珩頷首,柔聲跟她解釋道,「她不適合再待在清江市了,吳卿恩吞下了盧安旭手底下掌握的所有關於精神移植的資料和儀器,除非裴黎君願意為吳卿恩賣命,不然,繼續留在這裡會很危險……」
「這樣啊……走了也好。」顧安寶心中嘆息,裴黎君留下來肯定還會攪出來更多事,可是她突然想到艾斯……
「艾斯怎麼辦?」顧安寶擔憂的問,「艾斯現在變成狗了,還養在我家呢,沒有裴黎君,艾斯怎麼變回去?」
陳昱珩愣住,他已經知道艾斯失蹤的事情,並且保鏢也已經將倉庫里發現的艾斯送往醫院,可是他沒想到,艾斯竟然變成狗了?!……
好吧,難怪艾斯一直昏迷不醒。
短暫的驚詫之後,陳昱珩的神情很快恢復清冷,說道:「不著急,等吳卿恩的技術團隊搭建完畢,精神移植的技術徹底掌握之後,再帶艾斯過去試試看能不能復原。」
顧安寶覺得很不妥當,「那得等到什麼時候呀?精神移植這種事情,又不是說掌握就能立馬掌握……艾斯肯定會急壞的。」
陳昱珩冷冷道:「這樣也好,讓他長長記性。」
顧安寶:「……」
這樣真的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