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尚書,請留步!」
孫立均剛走出皇宮,便聽到身後有人在喊,回頭一看,是魏謖。
「魏大人,早已下朝,你為何還在此地?」
魏謖滿臉是笑,「自然是專程在等孫尚書的。」
孫立均左右看了一眼,見四下無人,方才略微放下心來,「魏大人,往後有事不要在皇宮周遭見面了。」
「我們是以前的漢臣,現在都在北莽身居高位,可是如履薄冰,戰戰兢兢啊!」
魏謖笑道,「孫尚書,怎麼你的官越當越大,這膽子卻越來越小啊。」
「現如今,皇上英明神武,禁止北莽皇親貴族對我們漢人官員有任何詆毀之語,漢官與北莽官員一視同仁,我們只是在皇城外偶遇,又有何懼之有呢?」
孫立均埋頭往前面走去,「話雖這麼說,可是要做起來卻是難上加難啊。」
「魏大人,我的馬車在前面,我們上車說話。」
魏謖跟著孫立均上了馬車,便忍不住問道,「孫尚書,我聽得人說皇上單獨召見你,可是有緊要之事?」
孫立均看了一眼魏謖,「魏大人,你的眼線可布得寬啊。」
「我都才入宮,還是皇上臨時召見的,你竟然就得到了消息。」
魏謖頗為得意的說道,「我的尚書大人啊,都說皇帝還有三門窮親戚,我們在北莽當差,也得尋一些親人、同鄉,方能立足啊。」
「我和你說啊,我有一個遠房的親戚,就在這宮裡當……」
孫立均連連擺手,「魏大人,這些事情你就別和我說了。」
「你自己一個人知曉就行。」
「對了,你素來喜好收集信息,有一人,我以往與他接觸不多,今日發覺他有些古怪,不知道魏大人可對他了解?」
魏謖問道,「是誰?」
「我對朝廷官員,哪怕是後宮的宮女都了如指掌,只要尚書大人說出名號來,我必定能查出他的根腳來。」
孫立均想起宇化田那清冷的神情,不由得肥胖的臉上抖動了一下,「皇上身邊之人,宇化田。」
魏謖驚訝地說道,「我還以為是誰,這宇化田在皇上身邊都有許多年了,沒有六年也有五年了吧。」
「大家都知道宇化田是皇上最為信任之人,隨時隨地的都要帶在身邊。怎麼了,孫尚書今日偏偏對他感興趣了?」
說著,魏謖露出猥瑣的笑容,「我知道了,那宇化田長得俊美無比,就連幽王都曾經說過,要是宇化田穿上女裝,恐怕三千後宮粉黛無顏色啊。」
「嘿嘿,尚書大人現在是官職提升了,這口味也提升了啊。」
孫立均眼眸有深色,「要是往日,我倒還會有這點興致。」
「可是今日,我發現這宇化田看我的眼神有些怪異,嗯,怎麼說呢,似乎有些敵意啊!」
魏謖皺起眉頭,「對你有敵意,不應該啊!」
「孫大人你為官素來謙虛謹慎,與人為善,怎麼會得罪宇化田這樣的人呢?」
孫立均細細回想今日在上書房的點點滴滴,自己應該沒有說錯什麼話,舉止之間,也是並無不妥之處。
而宇化田的言語之中,總是話中有話。
「我也想不明白,皇上本來召見我,可是立馬有緊急軍務處置,便將我晾在了一邊。宇化田當時就站在一旁,按理說他可以提醒一下,或者示意一下。可是他只是站著,一動不動,仿佛置身事外的樣子。」
「宇化田雖然素來性子冷淡,眼中只有皇上和幽王,對誰都不待見,可是他也從來不得罪誰。在皇上沒有注意到的地方,他早就補上去了。」
「這是其一,另外在皇上與我說事的時候,宇化田總是蜻蜓點水般地提到我的漢官身份,將我以前的事情點出來。我就不明白了,這到底是皇上的意思,還是他個人的意思。」
魏謖眼中露出疑惑之色,「如果是皇帝的意思,那就是點醒我們,要注意自己的身份,好生為朝廷賣命,畢竟我們的性命和前程都把握在皇上手中,這是帝王心術,倒也說得過去。」
「如果是宇化田的意思,那我還真猜測不出來了。」
「對了,今日皇上召見你,可有大事商議?」
孫立均想了想宇化田,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便不再糾結此事,日後再去尋個機會探探宇化田的口風了。
「正要和你商議。」
於是孫立均將耶律霸基提及的幽州流沙郡之事與魏謖說了,「魏大人,現在令弟魏志剛正在幽州擔任四方巡察使,我又將族弟孫正才給送過去,可以說這一次不僅僅是你我二人將身家性命賭在了幽州,孫家和魏家的未來也堵在了幽州啊!」
「幽州之事,或許是我們兩家振興的起點,也有可能是我們兩家敗落的開始啊。」
魏謖對孫立均的話相當認可,「是啊,幽王馬上就要迎娶大漢長公主劉秀珠,舉國同慶。」
「北莽與大漢的決戰也就是一觸即發,此時幽王的封地幽州更不能出現任何漏洞。」
「魏志剛我是放心的,只是可惜了秦綱,他竟然被一個反賊給刺殺了。另外還有姬無命,他這樣的身手,還能有人在他的劍下逃脫,還能反傷了他,可見那刺客的武藝之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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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以幽州,光憑魏志剛和孫正才二人,怕是壓不住了。」
孫立均說道,「你有什麼好主意?」
魏謖眼眸中精光一閃,「這一次,我倒還真是有一好主意奉上。」
孫立均知道魏謖辦事素來老練,不會信口開河,「哦,請賜教!」
魏謖連忙說道,「賜教不敢!」
「就是近日,上京中來了兩撥人,其中一撥還主動找上了我,希望我能為他們在朝廷上說說話。」
「這一撥人,既不是北莽人,也不漢人,身份特殊,又擅長於殺人。這一次,我們倒可以借刀殺人。」
孫立均問道,「是什麼?」
魏謖靠近孫立均耳旁,輕聲說道,「倭國人!」
……
幽州,流沙郡,沙縣。
孔瑾很是高興,連那長衫上稍微沾了一點塵土都要仔細拍一拍,吹一吹。
「鄉親們,我孔瑾又回來了!」
聲音很洪亮,雖然有點破音,卻隱藏不住的興奮。
一路走過去,孔瑾一路打招呼,「劉嬸娘,不要怕,我們是華夏遠征軍,是漢人,漢人不打漢人,我們只殺貪官污吏,只殺土豪劣紳!」
「張老哥,你身子挺好啊,你的雞我們不能要,羊也不要。華夏遠征軍不拿百姓一針一線!」
「郭剛啊,你又生了個兒子啊,呦,長得怎麼這麼像我啊,來,這塊銀子拿著,就當我的賀禮了。」
鐵蛋有些看不下去了,「軍師,我們是來攻城掠地的,我看你這樣子,怎麼像是在到處炫耀啊?」
孔瑾笑得臉上的皺紋都擠成一朵盛開的菊花,「鐵蛋啊,我和你說啊,這衣錦不還鄉,猶如錦衣夜行!」
鐵蛋搖了搖頭,「不明白,說人話!」
孔瑾白了鐵蛋一眼,「我教你讀書識字,你不肯認真學,只是到練拳練刀,打熬力氣。」
「我這話的意思就是說啊,這人啊,出息了,就要到家鄉去走一走,看一看,讓大家都知道,讓大家都羨慕羨慕。」
鐵蛋說道,「那就是顯擺!」
「我們華夏遠征軍,三百精銳,打下區區一個沙縣,比離陽城還要小,也值得顯擺嗎?」
「陸長生一個人攻入流沙郡,殺了幽州兵馬都監李迦淇,活捉了流沙郡守秦綱,殺了數百幽州兵馬,這才值得顯擺。」
孔瑾瞪了鐵蛋一眼,「你還是個孩子,知道什麼。」
「陸長生那是一個人,現在我們可是一支軍隊啊,三百人出征,首戰必須告捷,而且是兵不血刃地拿下了沙縣。」
「這是一個好的開端,這是一個信號,這是一個振奮人心的消息。萬事開頭難,我們把頭開好了,以後就越來越順了。」
鐵蛋對孔瑾這般吹噓還是有些不以為然,只是說不過孔瑾,便不做聲了。
孔瑾又恢復了先前的神清氣爽,笑容可掬,「狗娃子,回去告訴你爹,華夏遠征軍來了,在縣府衙門開倉放糧,叫你爹拿個袋子去領糧食。」
「老爬灰的,你還活著啊。活著就好,回去拿個麻袋,去縣府衙門排隊,我們在開倉放糧。對,只要是漢人,人人有份。」
「虎妞,不要跑,我們遠征軍不搶姑娘,我們是來保護你們的。」
陸長生和武沖騎著馬,緩緩地在街道走著。
武沖忍不住了,「長生,我們這樣做,真的有意義嗎?」
「你就這麼信那秀才的?我怎麼感覺很傻的樣子。」
陸長生看著孔瑾在前面手舞足蹈的樣子,「你有更好的主意?」
武沖摸了摸大光頭,「雖然沒有想出更好的主意,可是區區一個偏僻的小縣城,讓我們這般興師動眾,實在過了。」
「而且攻下了縣府衙門,還不許搶糧食,搶錢財,連縣府糧倉里的糧食都要分給老百姓,那我們不是白白走了一遭嗎?」
陸長生說道,「雖然我也不知道秀才為什麼要這麼做,可是我看到這沙縣裡的百姓好像很開心的樣子,我心裡也舒坦了。」
「走,我帶你去一個地方,讓你也舒坦一下。」
武沖問道,「去哪裡?」
隨即,武沖眼中露出喜色,壓低聲音說道,「長生,你長大了,是帶我去青樓中喝酒聽曲嗎?」
「那裡的姑娘怎麼樣?水潤不?」
陸長生看了武沖一眼,面無表情地說道,「等我回去,我會告訴柳大嫂的。」
武沖急了,「長生,我和你什麼關係,認識多少年了。我只是隨便說說而已,你至於這些芝麻大點的屁事也要告訴柳青嗎?」
陸長生不做聲。
走了一會,一群小孩跑了過來。
雖然穿著的衣服破破爛爛,可是這些孩子臉上都洋溢著快樂的笑容。
因為他們手中都拿著糖果,在蹦蹦跳跳,口中還唱著歌謠。
「……朝求升,暮求合,近來漢人難存活。武王后人陸長生,一人一刀如天神。吃他娘,著她娘,遠征軍來了都有糧。見了遠征軍開城門,遠征軍來了不納糧……」
武沖瞪大眼睛,仿佛驚掉了下巴,「這……這歌謠誰教他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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