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王死裡逃生,心中著實歡喜,備了酒席宴請段功及有功將士。席間看到段功一表人才,談吐得當,梁王大為高興,當即提拔段功為雲南平章政事,還將自己最喜愛的阿蓋郡主嫁給段功為妻。一時之間段功名噪雲南,風頭無倆。
經此一戰,梁王知道天下大亂,其勢已不可逆轉,雲南雖然地處西南,有群山為障礙,道路極難通行,卻也不能獨善其身,須得給自己和子孫留一條後路。是以他暗地裡派心腹攜帶重金前往京城大都,在京城中買了幾棟大宅子,用來安置自己的幾位兒孫。一旦雲南有難,官兵無法抵擋紅巾軍的圍攻,他便要帶著家人逃回京城,這幾座大宅子便成了全家老幼的安居之處。就算自己在雲南無法脫困,兒孫們也不至於跟著自己一起遇難,在京城之中尚能衣食無憂,承繼血脈。
【鑑於大環境如此,
梁王給幾個兒孫置辦宅子之時,因為他對阿蓋郡主極為寵愛,是以給阿蓋郡主和段功也買了一棟大宅子,這座宅子便是厲秋風提到過的位於東直門外河朔坊的梁王老宅。梁王為阿蓋公主和段功置辦宅子之時,對段功極為信任,以為翁婿二人聯手,可保雲南全境平安。只是梁王對段功太過倚重,使得他的幾個兒子對段功心生嫉妒。尤其是梁王的長子一向野心勃勃,雖然皇帝並未將他冊封為梁王世子,可是他早已將梁王世子的寶座視為自己的囊中之物。只是明玉珍率領紅巾軍南征之際,不只梁王驚慌失措,棄了昆明城逃走,這位自詡為梁王世子的大公子也是急著逃命,甚至不等梁王下令,他便帶著妻妾子女先行逃走。梁王因為此事極為惱火,回到昆明城之後,對這位大公子極為冷澹,平日裡極少召見。就算大公子厚著臉皮前來請安,往往也被梁王派人拒之門外。
大公子遭受梁王的冷遇,心中既驚又怒。他知道自己平日裡以梁王世子自居,早已引得諸兄弟對他嫉妒痛恨,而且他仗著是梁王的長子,對梁王府的管事、侍衛、僕人非打即罵,平日裡在昆明城中作威作福,動輒鞭打昆明府知府衙門的官吏和差役,還時常勒索雲南各地官府的官吏,已經讓眾人對他極為不滿。一旦自己失去了梁王的歡心,讓其他公子做了梁王世子,待到梁王死去之後,自己的兄弟、梁王府中的管事、雲南各府縣的大小官吏必定會對自己落井下石。到了那時,不只自己的性命無法保住,只怕妻妾子女也要落得一個身首異處的下場。念及此處,大公子當真是五內俱焚,坐立不安。為了能夠繼承梁王的大位,他召集了一夥亡命之徒當作自己的親信,日夜商議如何才能坐上樑王世子的寶座。大公子以為梁王雖然不待見自己,可是諸兄弟俱都是平庸之輩,梁王多半不會將王位傳給其他兄弟。不過自己的妹夫段功風頭正勁,甚得梁王的歡心,而且此人與自己一向不睦,在梁王面前絕對不會說自己的好話。若是此人向梁王進了讒言,幫助其他兄弟上位,自己只能眼睜睜地看著梁
王世子的寶座被人奪走。就算梁王奏報皇帝,將世子之位傳給自己,若是段功對自己不服氣,不肯臣服於自己,自己的世子寶座也坐不安穩。若想繼承梁王的寶座,平平安安地做雲南王,須得將段功除掉,方能免除後患。
大公子打定了主意要除掉段功,一面讓人在梁王府和昆明城中大造謠言,誣衊段功野心勃勃,居功自傲,要舉兵造反,踏平梁王府,除掉梁王之後,自己做雲南王,一面花費重金收買梁王府中的管事、僕人,以及昆明府中的大小官吏,讓他們在梁王面前誣陷段功,勸說梁王將段功除掉。梁王雖然並不昏庸,可是也絕對不是一個睿智之人,初時尚不相信段功妄圖造反,取自己而代之,怎奈身邊的小人太多,人人都說段功要造反,由不得他不相信。而段功又是一個耿直之人,平日裡只想著為官清正,造福一方,得罪的貪官污吏越來越多,甚至連幾位梁王侍妾的娘家人也得罪了不少。這些侍妾在梁王的耳邊吹起了枕頭風,使得梁王對段功也是心生忌憚,以為段功有取代自己成為雲南王的野心,不能再對段功稍有容讓。
梁王打定了主意之後,便即想法子削除段功的權柄。先是在梁王府設置理政軒,委派自己的幾名心腹做管事,主持雲南各府縣的錢糧賦稅之事,剝奪了身為平章政事的段功執掌的理財大權。隨後又在梁王府設龍虎二將軍,分別掌管昆明府和其他府縣的駐軍軍權。如此一來,若是沒有梁王之命,段功連一兵一卒都無法調動。而段功壓根不曉得梁王對自己已經心生忌恨,雖然被削除權柄,卻也並不在意。但是聽說梁王要將鎮守邊界的幾位將軍撤換,段功大驚失色,急忙前去求見梁王,言說幾位將軍都是沙場宿將,一旦撤換,必定招致將士不滿。若是再有叛軍來攻,只怕軍心渙散,非得大敗專輸不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