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神示意黑衣人下去。
「怎麼回事兒,慢慢說。」
褚星辰親自倒了一杯茶水,抬手遞給風塵僕僕的墨軒一凡。
「北邊的和氣樓出了點事,我就趕過去處理,剛處理完就聽說羌國進犯,我特意跑過去看了一下,對方似乎準備很久了,糧草,武器,裝備一樣不缺。」
「北邊這兩年才恢復一點元氣,我們可是下不少功夫啊,這次怕是又要功虧一簣了。」
墨軒一凡一口氣幹了杯中水,叭的一下將杯子放到桌子上,手一松,杯子四分五裂,可見這人是有多氣憤。
「見過徐將軍了嗎?」褚星辰仿佛沒看見那隻破碎的杯子,又拿起一隻倒滿水遞給墨軒一凡。
重新接過杯子,墨軒一凡浮躁的氣息才漸漸沉寂下來。
「見了,可徐將軍年齡不小了,這一戰怕是凶多吉少啊!英雄遲暮,他又沒有兒子,唯一的孫兒也才十歲出頭。」
褚星辰沉思了許久,才開口說道:「北邊不容有失,調一萬精兵過去支援,必要的時候將徐家那孩子接到瀛洲去,徐家軍不能沒有後人。」
「兩……兩萬?」
「可我們也只有……」墨軒一凡咽了咽口水,似乎是受到了驚嚇一般。
「北邊原本就是放逐之地,一直都物產不豐,但也因為這樣,我們才能保留那麼一塊淨土,那是我們唯一的退路,所以一定不能有任何差池。」
「一凡,這事還得你親自跑一趟,拿著我的印信,命令吳蟒將人分散開,分批進入北地,注意隱藏行蹤。」
在地面上轉了兩圈,又開口道:「可當奇兵,不可硬拼。」
墨軒一凡聞言眼睛亮了亮,總算還有所保留,不然可就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嘍!
「武器裝備先勻出一批運過去,糧草找辛家幫忙,他們應該有渠道。」
說到辛家,褚星辰有一瞬間的失神,但也僅是一瞬間,快的幾乎抓不到。
「行,我這就去安排。」墨軒一凡水杯一放,轉身就走。
墨軒一凡前腳剛走,書房的門就又被推開。
「爹爹,小寶來看舅舅。」小小的奶音,帶著天真和稚嫩。
褚星辰從桌案後走出來,彎腰抱起三歲多的小娃,溫聲說道:「舅舅有事要忙,下回來在陪小寶玩好不好?」
「好~」小娃娃很乖的應著。
「小寶乖,跟阿娘去玩。」褚星辰將孩子很有技巧的放進向晴的懷中,沒有碰到對方一絲一毫。
「我看見一凡過來了,怎麼這麼急就走了,正打算給他弄點吃的呢。」向晴接過孩子,垂下的眼睛暗了暗,開口說道。
「有急事。」聲音裡帶著明顯的疏離,說完已經轉過身,往書桌走去,送客意味也很明顯。
向晴抱著孩子的手緊了緊,轉身無聲無息的走了。
深深嘆息一聲,重新拿起桌上各處的情報看起來。
儲秀宮裡,夜風驟起,卷集著點點雨絲,空氣中染上了涼意。
「今夜能安生些了。」孟姑姑看了看外面的陰雲,低聲說道。
「安生些好,姑姑也能睡個好覺。」大宮女琴笙笑彎了一雙眉眼,嘴角輕揚溫溫柔柔的說著,手下不輕不重在孟姑姑太陽穴處打著旋。
這是個打眼一看就溫柔到骨子裡的人。
「是啊,也讓下邊的都準備起來吧,讓她們都有點事兒干,就不會天天惹是生非了,弄的宮裡都烏煙瘴氣的」
孟姑姑話音一落,人也漸漸沉入了夢鄉。
琴笙溫柔一笑,拿過被子將人蓋好,娉娉婷婷的起身,拿了濕帕子淨了手,然後慢條斯理的將帕子洗乾淨。
看了看睡熟的人,唇角帶笑的出了房門,小心的查看了門窗,確定都關好了,才蓮步輕移緩緩走入雨中。
走到一處被鎖死的大門處,腳尖輕點,油紙傘在空中綻放出朵朵艷麗的薔薇,然後悄然落進門內。
「爺,奴婢進來了。」
溫溫柔柔的聲音帶著小心的試探,門內沒有動靜,卻傳出衣物摩擦的聲音,這是讓她進入的信號。
「吱呀」一聲,年久失修的門扉被緩緩推開,入眼的卻沒有破敗,屋內香菸裊裊,紗幔輕垂,地面上厚厚的長絨地毯,踩上去沒有一點聲響,繡著妖嬈侍女圖的屏風後,煙霧繚繞,點點水聲像是曖昧的邀請。
一邊走一邊解開羅裙,隨意的丟在柔軟的地毯上,走到屏風處已經是不著寸縷。
沒有任何遲疑,一步跨出,便是沉淪,水聲四漸,良久才歸於平靜。
「原本看好的有八人,有一人前幾日傷了臉,估計也是個蠢的,明日便開始調教,奴婢會讓她們為爺所用的。」
女子笑意溫柔,聲音溫柔,語氣里卻帶著志在必得的偏執和瘋狂。
「爺放心,爺想要的,奴婢都會幫爺達成。」
穿好衣服,再次看了一眼被紗幔遮擋的床榻,溫溫柔柔俯身行禮告退。
全程沒有聽到屋內之人的一點聲息。
最後連琴笙那輕淺的腳步聲都被雨霧澆散,仿佛一切都是夢幻,從不曾真實存在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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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後的清晨,花香都格外濃烈。
銅鑼那響亮,清脆的聲音穿透層層樓宇,準確無誤的敲擊在所有女子的耳旁,擾了滿園寧靜。
銅鑼第三次敲響的時候,穿戴整齊面帶惺忪的姑娘們一步三晃的出了院門,朝著大校場涌去。
辛寶兒昨晚是和趙賢、魏雨一起睡的,完全不知道今天會有安排的三人,吵吵鬧鬧的很晚才入眠,這會兒皆是帶著濃重的黑眼圈,無精打采的。
辛寶兒臉上還帶著傷,紗布纏著半張臉,走到門口的時候猶豫了一下,最後還是邁了出去。
要是能因此把她送出去,也算因禍得福了,聽幾聲嘲笑,酸話還真不算什麼大事,上輩子聽的多了去了。
果然,辛寶兒一路走來,收到了無數的注目禮,有嫌棄的,有嘲諷的,有幸災樂禍的,也有同情的,驚嚇的,避之不及的。
辛寶兒都不知道原來人類在對待同一件事上,竟然還有這麼多表情。
辛寶兒也不在意別人怎麼看,反而覺得有幾分安心,招幾句罵總比招人惦記的好。
香風滿園,春色無邊。
這會兒還不知道聚集在一處是為了什麼的一眾女子,也不敢隨意出言,免得讓人看了笑話,一個個眼觀鼻,鼻觀心,有那忍不住說小話的,也都聲音低低的,第三個人想聽到都難。
孟姑姑帶著一眾姑姑宮女坐在台階上的陰涼處,便是不聲不響,也讓人不敢抬頭往那邊多看。
辛寶兒借著身邊高個的姑娘遮擋,抬頭偷偷打量了一番,看見有過幾面之緣的喻姑姑就站在離孟姑姑不遠的地方,想來也是有些體面的。
正要收回視線,就與一道十分溫柔的視線撞到了一處,下意識的想要笑一笑,可牽動臉上裹緊的紗布,這笑看上去就有幾分勉強,有一種要笑不笑,要哭不哭的感覺,看著很是彆扭。
只是那人倒也沒有露出什麼多餘的表情,依然溫溫柔柔的笑著,視線卻是慢慢移到別處,看似隨意的打量,辛寶兒卻能感覺到她在尋人。
又將頭低下去,嘴角牽了牽,與自己有什麼關係呢。
一盞茶見了底,孟姑姑才坐直身子,示意身邊的大宮女琴笙說話。
「人應是到齊了的,大家互相看看,同住的人有沒到嗎?」
溫柔到如清風拂面,細雨潤物般的聲線,絲絲縷縷的穿過人群,每一道聲音似乎都落到人心上,讓人下意識的去遵從。
姑娘們都動了起來,在人群中尋找著同住的人,辛寶兒也不例外。
等把人找齊了,又下意識看向說話的女子,心下難免駭然,這姑娘怕不是有什麼魔力吧?
明明只是檀口微張,胸腔和喉嚨都沒有什麼震顫,是怎麼把聲音送出那麼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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