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義挨了這許多下,也徹底紅眼了,不跑是吧?不跑就拼命拼到底吧,他打起架來原本也沒有什麼攻守,從來都是只知道進攻,至於這些木棍短斧紅纓槍,想防也是防不住了,鍾義卯足了力氣給離他最近的一人一記勾拳,這人撲通一聲坐倒在地,口中已經有食物混合著鮮血溢了出來。
「只要打不死我,打不倒我,我就打倒一個是一個」這就是此時鐘義心中的信念。
打倒一個人的同時,鍾義的身上又挨了許多下,這一場搏鬥的激烈程度已經超過了他之前所有的打架烈度,這已經完全就是在搏命了,沒有人會考慮使用摔跤、下絆子的方法,那些方法都太溫柔了!此時此刻,幾個拿著傢伙的薛家子弟只想把這個中學生模樣的男孩打死,再打成肉醬。
激烈的打鬥之中,忽然有圍觀的人在喊:「都他媽別打了!這都出了人命了,快救人吧……薛六快要不行了……」
最後這一句讓幾個尚在奮力揮舞槍棒的薛家子弟愣了愣神,就在這個關頭,彥東騎著鍾義的自行車像風一樣掠過了鍾義的身邊:「快上車,死人了!!!」
鍾義在聽見「薛六快要不行了」那句話的時候就已經有些清醒了,這禍闖的太大了,這得是槍斃的下場啊!因此在彥東騎車掠過時,鍾義幾乎是本能地衝出了僅有4個人的包圍圈,追上了彥東的自行車,只不過他沒有立即坐上車子,因為那樣會致使彥東的車速減慢,一旦再被人追上,很可能的是想跑都跑不掉了。
鍾義瞬間就超過了彥東的車子跑在前面,彥東跟鍾義很有默契,更是拼命蹬車衝刺,在瞬間又超過了鍾義。隨後鍾義提速成了百米中途跑的模式,與彥東一人一車並肩向前沖。
僅僅過了一兩秒鐘之後,在他們的身後就有人反應了過來:「****!他跑了!別讓那小子跑了!抓他去派出所啊!」後面的人紛紛呼喊著開始追上來。
可是他們的速度如何能趕得上全力奔跑的鐘義和騎自行車的彥東?
後世的華夏流行歌手羽泉唱的「速度七十邁,心情是自由自在」絕對帶有藝術的誇張色彩,一邁是一英里約合1610米,每小時七十邁的速度相當於每秒跑31米,這速度能把牙買加的飛人博爾特嚇哭了,不過此時此刻鐘義和彥東的速度是真的有些接近七十邁了。
自從練了涅槃功之後,鍾義獲得的成就並不僅僅是抗擊打能力以及拳腳的攻擊力度,他的跳躍能力和奔跑速度都有了大幅度的提高。
他原本還想在開學上高三時,玩個灌籃給那些校隊的主力們看看的,畢竟在他修煉涅槃功之前就能夠助跑雙手抓籃筐了。然後他還打算再參加運動會的百米,打破個學校記錄什麼的,震撼一下那些報考體育的田徑嬌子們。只可惜在這一場血拼之後,什麼灌籃,什麼百米都成了夢幻泡影了,有那想像的工夫,還是先想想怎麼躲過公安機關的追捕好了。
跑著跑著,鍾義回頭看了一下,眼見追趕的人群已經被他們甩的越來越遠,鍾義邊跑邊拍了拍彥東的手臂道:「讓我上大梁,你上後座!」
彥東正覺得雙腿用力過度酸軟異常,聞言立即稍稍減速,移開了左手,鍾義迅即跳上了自行車的大梁,隨後接過車把,彥東腳下不停蹬車,藉助反作用力上身後移,把車座讓給了鍾義,而後鍾義的雙腳接替了彥東的位置,車子猛地加快了速度,嚇得彥東急忙摟住了鍾義的腰,這時彥東才開始觀察鍾義身上的傷勢,隨即他一臉困惑地喊:「你的爆發力怎麼變得這麼強了?還有……你怎麼這麼抗打的?」
鍾義也不出聲,就只拼命蹬車,車子速度越來越快,這次是真的有速度七十邁了。路上的行人和其他車輛的駕駛者都震驚地看著這一車兩人,這是體校自行車隊的麼?不對啊,自行車隊都是好幾輛車一起出來練的啊,而且是一人一車,頭上還帶著帽子,下面都是穿短褲。可是眼前著這哥倆一車兩人,上身軍裝下身牛仔褲的,這也不像啊!而且車子也不是賽車,這不是永久牌麼?可是還別說,這哥們兒騎的還真叫快,超了公交車不算啥,可是接著又超了一輛北京吉普和一輛伏爾加轎子,這個就不正常了。
幾分鐘後,車子到了路口,鍾義回頭時已經看不見追兵,就連彥東家附近那條街道都看不見了,鍾義這才往南拐彎,然後問彥東:「知道鳳凰山怎麼走麼?」
「啊?你要去南山?你怎麼想去那裡啊?那地方沒有人煙的。」
「廢話,有人煙的地方沒有警察麼?快說!現在這條路通不通?」鍾義腳下力度頻率沒有絲毫的減弱。
「嗯……這條路到前面四叉路口往西拐然後再遇見路口往南就行了,可是你跑到那裡怎麼吃飯啊?」彥東擔心地說道。
鍾義嘆了一口氣道:「唉……顧不上那麼多了……你聽好了,咱們到了第二個拐彎的地方,如果沒人看見,你就騎了車子繞路回學校,你暫時也別回家了,就算警察去學校找你也比這夥人去你家強!還有,我身上有20元錢你先拿著,反正你也是住校生,夠你吃兩個月的食堂了,你記著去找張俊,告訴他,抽空就去我家看看,幫我爸媽幹些體力活……」
在鍾義心裡,同年級同班的張俊還是關係近一些的,至於王磊,關係遠近先不論,人家此時可是已經考上外地的專科大學了,所以縱使他想要託付王磊什麼也是空談。
那個年代,秦城二中的食堂是用飯票和菜票的,按飯量較大的體育生來比照,每天每人3毛錢足夠了,這還是在吃有肉的大鍋菜的情況下,如果只吃素菜,每人每天2毛也是可以的。所以鍾義覺得用20元錢讓彥東暫避風頭兩個月還是可以的。
「不行不行!你把錢給我了,那你怎麼辦?」彥東今天上午還沒開張,一上午光跟薛三賭球了,所以身上只有用來找零的幾張5毛票,只是他覺得不能拿鍾義的這20元錢。
「少廢話,你也說南山裡面沒有人煙的,我用錢找狗熊去買東西啊?讓你拿著你就拿著!千萬別忘記告訴張俊到我家裡幫忙!」鍾義想起再也不能幫父母干一些活,不由得心中酸楚,眼角都有些濕潤了。
「嗯嗯,張俊那裡你放心好了,我肯定把話帶到,然後禮拜天我也去你家幹活。從此之後,你的爸媽就是我的爸媽!」張俊覺得很對不住鍾義,因為他的事情,連累鍾義變成了殺人犯,可是此時再說什麼都已經晚了,眾目睽睽都看見鍾義把刮刀扎進了薛六的身子,就是他彥東想要頂替鍾義去償命都不可能了。
其實鍾義家裡也沒什麼大活兒,就是每年冬天去蜂窩煤廠拉一地排車蜂窩煤,再有就是去液化氣站換幾回煤氣罐什麼的,然後平時也就是掃一掃院子,倒一倒泔水垃圾之類的了。鍾義家住的是平房,獨門獨院。最近幾年單位也曾新蓋了兩座筒子樓和簡易樓,根據廠領導班子的集體意見,鍾工這種高級人才可以享受三套住房的待遇。然後每座新樓都分給了鍾立坤一套,可是鍾工高風亮節,直接沒要,都讓給其他困難戶了。鍾義的媽媽對鍾義爸爸的這種捨己為人的行為略有不滿,但總是夫唱婦隨,臉上不高興了一陣也就過去了,都沒多說什麼。
鍾義在秦城二中上了初中再上高中,打過不少架也惹過不少事,不過這些事情的起因基本都不是鍾義的錯,而且他比較幸運,雖然每次都是照死里去打的,然而每次都沒有出現過重傷殘的後果,話說殺人絕對是個技術活,若不是專業人士,想要殺人也很困難的,當然這世界上也有一些巧合,就是不想殺人的一下就把人誤殺了,這個也是有的。
鍾義唯一的一次造成他人輕傷的還是校外的流氓,所以秦城二中始終沒有請過鍾義的家長,更何況當初鍾義是秦城鐵廠的廠長專車送入學校上學的,兩千噸生鐵的威力巨大,庇佑著鍾義直到高二結束也沒有被開除,歷次學校大會上校長宣布過的,給予鍾義同學警告、記過、記大過、開除留校察看等處分,其實也只是校長說說而已,壓根兒就沒往檔案裡面寫。
所以說,鍾義在學校的所作所為,鍾義的父母是完全不知道的,而鍾工一心撲在工作上,什麼技術革新、提高產品合格率、趕超國際先進水平等等,這些課題讓鍾工從早忙到晚,腦子裡面根本就沒別的事情。鍾義的母親文化不高,她只知道自己的兒子寫的一筆好字,每天兒子放學回家都會把自己關在小屋裡,偶爾媽媽進去時看見的是桌子上攤開的課本和正襟危坐的兒子,卻不知道兒子是在修煉涅槃功,還認為兒子一直是品學兼優,就等著明年兒子拿大學的錄取通知書回來了。
回想到這一切的一切,都讓此刻的鐘義心如刀絞,完了,什麼都完了,一切的夢想,一切的希望都完了。
可是也不能就這麼放棄生命吧?涅槃功在修煉8個月後就再也沒有了提高,鍾義也找不出哪裡出現了問題。而在之前的8個月內,他的進步是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在變化的。也許成為一代武林高手,也能在深山老林里活下去呢?鍾義此時就只能這樣想了。
所以鍾義原本打算到了高三寒假時再去鳳凰山,關於鳳凰山,鍾義也問過一些家住城南區和槐西區的同學,有的同學還在星期天的時候專門回到家裡問過家長,然而鍾義得到的答案卻都非常籠統,大體上都是說鳳凰山在東泉市西南方向的群山之中,那裡的山很多,故老統稱那裡為「南山」。
至於西溶洞,就更沒有人知道了,倒是有不少的人知道東泉市有一個溶洞,也有人叫它東溶洞,可是東溶洞的位置恰恰就在秦城區東部的魚頭山中,而且據說早在多年以前,東溶洞就已經被政府作為人防工程給管理起來了,還有人說那裡是防原子彈的,據說東溶洞中常年存放著一些戰略物資,那裡常年都有軍隊駐紮把守,戒備森嚴,連帶著魚頭山的周圍都不許尋常百姓靠近。
所以鍾義認為東溶洞不可能是《武林》雜誌上所說的西溶洞,而且雜誌上白紙黑字寫的很清楚,是鳳凰山西溶洞。
通往南山的道路越來越狹窄,路上的坑窪也逐漸的多了起來,在經過了最後的一個村鎮之後,公路變成了土路,路上也沒了行人。
彥東堅持陪著鍾義到了這裡,然後兩個人擁抱了一下,揮手灑淚而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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