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清河也沒有拒絕,許家釀的酒味道還真的可以,之前自家婆娘就特意過來買了些回去。現在都快喝完了。
霍香梅把要帶給許三郎的酸菜扣肉提前一個晚上做好,還有蒸餅。另外上次買的羊肉也做了,家裡人吃點,給許三郎也帶上一瓦罐的羊肉湯。這湯是霍香梅下足了藥材的,特別的養身,適合大冬天吃。鹹菜就不帶了,給他帶幾塊蘆菔干。
第五天一早,霍香梅讓孩子們都喝一碗羊肉湯再去上課,「現在阿娘要給阿依達家送酒去,就是上次去書院看你們阿爹,在外面遇到的那個賣酒的阿姨,還記得嗎?另外阿娘還得給你們阿爹送菜。這次就不帶你們去了,後天晚上你們阿爹就會家來。這兩天你們必須把剩下的急就章內容給抄完,否則,你們阿爹也會懲罰你們的……」。
幾個難兄難弟互相看看,知道是沒有戲了,只能點頭,拿起挎包去塾里了。
等張清河過來時,許二牛已經幫許家把水缸都挑滿,上課去了,去之前,霍香梅也讓他跟幾個娃一起喝碗肉湯。
許二牛覺得就算不給他工錢,每天能有一碗肉湯都是值得的。實在是太好喝了,聽阿嫂說,還能補身。以後得來學學,回去做給阿爹吃。許二牛家現在掌廚的都成了他了,全家唯一一個女性許三妞還沒長成。
「三郎家的,這全都是嗎?」張清河和過來的兩個漢子看著許家滿滿一地窖的酒缸,還有兩間屋子也是,都讓人找不到地方走路了。一下子被震撼到了,這得值多少錢啊?自己要趕多少趟車啊?許三郎家看起來過不了多久就能起來了。不是沒有妒忌,只是也知道,這是人家的本事,有多大的腦袋就戴多大的斗笠。
另外兩個漢子都是暗暗的羨慕,看來以後還是得和許三郎家走近點。就算不能學會怎麼去釀酒,可是如果有其他路子,說不定自家也能沾上些便宜。
霍香梅對三個漢子說,「地窖最裡面,靠近牆壁的那三缸是留在家的,其他的都搬走吧。」。
一百斤酒加上酒缸的重量,張清河是個缺了一隻手臂的,平時就算能駕駛牛車,可是這搬運的需要大力氣的活兒,卻是使不上勁的。只能是那兩個漢子使力了,所以霍香梅覺得這請人的錢花得太值得了。
當兩個漢子把三十隻大缸都給搬上四輛牛車時,已經快要累癱了。霍香梅和霍老爹趕緊招呼他們進屋子喝碗熱乎乎的羊肉湯,暖暖身子。
昨晚雖然沒有下雪,但是這天氣還是很冷的。風實在是太大了,颳得人臉生疼。又沒有塗甚麼面膏之類的,好些人的臉都是出現高原紅,甚至是乾裂的細紋,更加別說那雙大手了,粗糙、乾裂得開了口子,就像老樹已經結疤的傷痕,一個個的盤結在他們那雙有力的大手上。正是這樣的大手,支撐起一個家庭,好些人的希望。
「阿兄,這是之前說好的錢,你們點點先收好。」霍香梅從荷包里拿出事先準備好的銅子遞給張清河。
張清河自然的接過來,倒是其中一個年青點的漢子有點靦腆的說,「事還沒辦好,就收錢嗎?」,難道不怕他們打破酒缸甚麼之類的?
「沒事,我信得過張家大兄,自然也是信得過兩位阿兄。再說就幾個錢,難道收了錢,阿兄就不把事給我幹了嗎?」霍香梅不以為然的說。
幾個漢子也不說甚麼了,難道自己還不如一個娘們爽快。
等幾個漢子喝完肉湯,歇一會都緩了過來,霍香梅才鎖好門,坐上霍老爹後面的車,走在前頭帶路往鬍子阿叔家去。
……
「吁……」,霍老爹吆喝大黑剛剛停下來,院子裡的鬍子阿叔和阿依達就走了出來,「來了,來了,老爹你們可真早啊,太辛苦了。把牛車駛進院子裡吧,沒事,院子裡夠寬。」。
霍老爹帶頭把四兩牛車都駛進院子,車上滿是酒缸,看起來真的挺壯闊的。
霍香梅看到鬍子阿叔家整齊的小院子,別提有多羨慕了。
住鬍子阿叔家旁邊的一些過來看熱鬧的人,聽說是鬍子大叔家的貨,也紛紛搭把手,幫忙把酒缸搬下車。
鬍子阿叔大手一揮,「謝過大家了,等會我請你們喝酒。」。
一個漢子豪爽的大笑起來,「那太好了,這酒可不便宜。」,還故意的吞咽一下口水。那滑稽的模樣讓大夥都笑了起來。
一個老漢摸摸長到胸口的鬍子說,「乞山家的酒我喝過,味道還是可以的。」。
其他人一聽只是搭把手就有一頓酒吃,都笑開了。
等把酒搬進屋子,鬍子阿叔馬上兌現剛剛的話,讓阿依達給他們每個裝上一竹筒帶回家。現在自家賣酒,這竹筒不缺,而且他們把酒拿回去了,這竹筒也是會送回來的。
等他們都走了,鬍子阿叔,這會應該叫乞山阿叔了,乞山阿叔向霍老爹他們拱手謝過,很歉意的說說麻煩他們一大早的就要起來忙這事,還爽快的說要招呼他們去飯肆吃個便飯。
霍老爹看看眾人都沒有打算留下的,就對乞山說,「改天,改天,今天我還得送大娘去三郎那。這幾個阿哥都還有事,實在是不便。」。
乞山見如此,也不多留,畢竟等會他還得和阿依達去賣酒。就把事先準備好的酒錢,按照之前的價格加上他估算的酒缸的錢一起遞給霍香梅。
霍香梅摸了摸,裡面只有兩小塊,知道乞山大叔不是個占人便宜的,而且他還想和自家做長久的買賣,也就沒有當面點的那個意思,彎腰謝過乞山阿叔,就跟著霍老爹走了。
半路的時候霍老爹就和張清河他們分開了,張清河他們還有事,霍香梅也準備到書院去。
路上,霍香梅看看周圍沒有甚麼行人,畢竟書院的位置不是鬧市,現在大冬天的,很多人都是在家裡貓冬呢。霍香梅小心的打開荷包一看,裡面居然不是銀子,而是兩塊小金子,顛了顛,估計有二兩多。兌換回銀子應該有二十五兩左右。
霍香梅趕緊收好,這還是她來這裡第一次見到金子,之前許三郎從死人身上拿下來的金戒指不算。再說那金戒指早就拿去當了,現在都不知道在誰手裡了呢!
很多農家全家人一年忙到頭,都不能存下五兩銀子。這會看到這二兩多的金子,霍香梅覺得自己的心快要跳出去了。加上家裡的,明年的生計不用愁了。
錢財是英雄膽,霍香梅覺得自己不是英雄,這會更需要錢財來壯膽。
等霍香梅和霍老爹來到書院時,已經是正午了。把牛車停在書院外牆邊,依然是霍老爹去叫許三郎出來。
霍香梅看到書院外面的大路對面的荒地已經有在人起房子了,很可能就是起來做商肆的。不得不說如果真的是做商肆的,那些人的眼光真好,這世界在哪裡都不會缺少眼光好的人。等書院建起來了,單單是做裡面讀書的孩子的生意就夠了。
霍香梅也開始心動了,家裡的七個娃,小四以後不知如何,但是其他六個肯定得考來書院讀書的。可是藺縣離新村有一個多時辰的路程,每天來回跑,天氣暖還好,可是像這樣的天氣,如果再加上下雪,大人都受不住,何況小娃。
霍香梅也不會放心讓幾個娃自己過來上課,到時候如果書院沒有住宿的地方,只能在藺縣租房子了。一大家子,長期租房下來,真的是很大的一筆支出。想想那些租金還有柴米油鹽,霍香梅就心疼得有點抽了。
現在對面在起屋子,也不知道那地還有沒有,地價如何。自家現在的銀子要起幾間屋子還是夠的,如果能在那起一個小院,前面還可以用來做點小買賣。那就再好不過了。
霍香梅還沒想完,許三郎就出來了。這回倒是非常的快,估計是正午吃食的時間,後面還跟著許大牛。
許大牛一見到霍香梅站在牛車旁,還沒走近就趕緊打招呼了,「阿嫂好。」。
霍香梅看到許大牛也是挺高興的,「哎,你來得正好,我給你阿兄做了羊肉湯,你進去把你們倆的午食拿出來,特別是碗箸,可以就著這湯吃。」。
這些天多虧了許二牛給自家挑水。雖然自家也是給工錢的,可是就一個十二三歲的小伙子,霍香梅如果不是挑不動也不會好意思使喚他。
「好咧,我就沾沾大兄的光。」,許大牛趕緊扭頭跑進書院,他可是知道三郎家的婦子做得一手好吃食的,剛才在一旁看見霍老爹過來說大娘來了,在書院門外,他才厚著臉皮跟著出來。剛才李慶他們還笑話他,說人家三郎的婦子來看他,你激動的跟過去做甚麼,以後自然有你的婦子疼惜你,就怕你到時候起不來。哼,等會他吃完,再回去饞他們。
霍香梅覺得許大牛奔跑的樣子,特別的滑稽搞笑,也跟著笑了起來。
倒是許三郎有點不開心了,你朝著那沒毛的小子笑甚麼,還該死的笑得那麼好看,沒看見你家漢子就在一旁嗎?剛剛也不主動打招呼。
「三郎,我特意把上次買的羊肉留著昨天才做,熬了大半夜,放了不少藥材,拿過來給你補補身子的。還有我另外做了道紅白肉的菜,你等會嘗嘗,保管你喜歡。」霍香梅扭頭對一旁的許三郎認真的說,做了好事當然得讓對方知道。
果然,許三郎一聽是特意給自己做的,之前買的居然還能留到現在,肯定是都不捨得吃的,心情頓時就好了起來,「你和阿爹還有孩子在家,不用惦記著我,該吃的就吃,不用省。」就是別惦記著別的漢子就成了。那蘇春元的婦子甚麼懷夢而生,只是騙騙那些愚昧的而已,沒有漢子的種子,那地還能發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