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教師辦公室里走出來,儘管心裡覺得那位山川靜流老師好像有點不太對勁,但也沒有多想。
下午既然來學校了,就要準備好好上課,他原本準備想著安井理紗來學校的話嘗試著去接觸一下對方,看一下對方的狀態。
而她並沒有來,這當然也在意料之中。
畢竟突然遭遇那樣大的變故,能堅持來上學才是怪事。
提著手包朝教室走去,路上去上課同行的人並不算少,來來往往的人就像隨風飄逝的櫻花一般,總有同樣方向的一束花浪。
儘管所有人的目光都很隱晦,但白鳥夕彌能夠感受他們的視線總是忍不住地、在以為自己看不到的位置偷瞄過來。
逆著花浪走著,白鳥忽然發現這種感覺很奇妙,好像被所有人忽視了,有好像被所有人關注著。
心中的情緒微微攢動,他突然稍微理解了被孤立的感覺究竟是怎樣的。
只不過,不同於安井理紗那種溺水一般的無力感,能夠感受到這些人的眼神中對自己滿是畏懼。
這不難理解,在這些還在謳歌青春的年紀里,突然出現一個撕裂青春美好印象的人,大部分人不願意接受這樣的割裂感,所以無論是從心裡還是行為上的排斥都是正常的。
而且,不管事情的正義錯誤與否,都是如此。
這些都在預料之內,做事之前,這些東西自己都有想過。
沒什麼好說的,做出一件引人注目的事情之後,就要習慣接受別人異樣的眼光
這一路大概走了十分鐘左右,等到白鳥夕彌爬上三樓,基本上已經快要到了上課的時間。
直到走到路口,恰好聽到一陣女生談論的聲音。
「哎哎,我剛才好像看到那個人了」
「那個?」
「天台上那個啊,他好像回學校了。」
「啊?我以為他也轉學了,真不希望和他一個社團。」
「怎麼可能轉學,他家裡肯定很有錢的那種,你忘了他包養」
交談的聲音越來越近,直到兩人轉角之後,恰好看到了自己口中所談論的對象之後,原本口中八卦的話語卡在嗓子眼。
白鳥夕彌提著手包,站在她倆面前,淡漠的眼神掃過兩人面龐。
少女的身形僵立在原地,臉上的表情凝固下來,心跳不自覺地加速,眼眸中開始醞釀恐懼的情緒。
「沒有包養這回事,以後請不要亂說了。」
白鳥夕彌解釋了一句,沒有再去理這兩個人,隨後徑直朝著教室走去。
冷漠的聲音盤旋在少女的耳邊,一直等到他的腳步聲消失在耳邊,兩人的表情才緩和了過來。
「好可怕」
短髮的少女抬起手撫著胸脯鬆了一口氣,回想著對方剛才展露出來的氣勢,不免有些心悸。
直到情緒緩和下來,她看向旁邊的同伴,看著她仍然呆呆的模樣,有些擔心地開口道:
「你還好嗎,奈美?」
「我我還好。」
少女不自覺地咽了下口水,緊接著一抹紅暈染上了臉龐,隨後烏黑的眼眸中開始流動著水光,唇角不自覺地上揚:
「春子,你有沒有覺得,他好帥?尤其是眉宇間的那縷淡淡的疤痕,我好像喜歡上他了」
聞言,名為春子的少女眼神中滿是錯愕,又有些生氣地拍了一下同伴的手臂沒好氣地開口道:
「你到底在說些什麼啊,你瘋了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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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午只有一節課。」
坐在教室里,白鳥夕彌剛剛拿出課本便看到放在桌箱裡的手機屏幕亮了起來。
上面是北川由依發來的消息。
「為什麼?」
「你求我一下」
?
看著這句話,白鳥夕彌有些意外地偏過頭,看向一旁的少女。
然而,在感受到他的目光之後,北川由依的身體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隨後便將身體朝向另一面,背對著他。
白鳥夕彌看著她躲閃的眼神以及少女漸漸被染紅的脖頸,不自覺地笑了笑,反手將聊天記錄截圖了下來,發給了她。
「你也不想姨媽知道你這樣和我說話吧?」
「你」
北川由依看著手機屏幕上的這串字,眼睛不自覺地睜大了起
來,銀白的牙齒輕咬著紅唇。
被氣孕了!
直接將手機熄屏,原本抱著不想再去理他的想法,但是白鳥夕彌的視線實在有些灼熱,她只感覺渾身不自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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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便直接快速地打了一串字:
「一共只有兩次社團展覽活動,今天和下周二,老師說下周五之前每個人都要選好社團」
「時間從兩點鐘到五點半的放學」
白鳥夕彌看著這兩串信息,眼眸中露出思慮的神色。
想了想之後回復道:
「非常感謝您提供的信息!」
「下周的內褲和襪子交給我來洗就好。」
隨後便直接趴在桌子上開始嬰兒般的睡眠。
不知道為什麼,這次從醫院出來之後,自己似乎異常嗜睡。
「」
看著白鳥夕彌發來的消息,北川由依的臉上不禁有些泛紅。
又,又不是非要讓你洗
輕咬著紅唇,少女盡力驅散心中亂七八糟奇怪的想法,等到心情平靜下來又打字道:
「所以,你準備選什麼社團?」
「」
然而等來的卻是未讀的提示。
她有些疑惑,難不成這傢伙開始認真聽課了?
偏過頭一看,看著白鳥夕彌已經遁入了佛門
短暫地驚愕之後,北川由依不禁氣的想要跺激o。
可惡!
等到白鳥夕彌睡醒並且用紙巾擦拭殘留在桌子上的口水時,教室里的人都已經離開了,就連北川由依也沒有叫醒自己。
原因可能有很多,但概率比較大的要麼是她惱羞成怒,要麼是她想要讓自己多睡一會兒
當然白鳥夕彌覺得是這兩種可能的結合。
收拾好書包,看了一眼還早的時間,他便直接出了學校。
社團的事情,暫且先放一放吧。
用手機翻找出今天上午北川美夕子發給他的資料,上面關於安井家的經濟現狀,以及家庭成員情況,基本上可以說是面面俱到了。
白鳥夕彌乘坐著電車,按照上面的地址,便直接找了過去。
安井家住在京都南面的老社區里,即使坐了二十分鐘的電車,還要再走將近半個小時的路。
這裡的街道因為是老社區,而且其中有著很多古建築,政府認為翻新起來太過麻煩,就任憑著這樣麻煩的街道存在著。
一路跟著導航不知道轉了多少個彎,白鳥夕彌才終於走到了一棟老樓下面。
路的盡頭停著兩輛白色的麵包車,裡面似乎是有人,白鳥盯著車牌看了兩眼,便收回了視線。
仰起頭,看著樓上泛白掉漆,經歷了不知道多少歲月洗禮的樓房,大體看上去不像是有很多人住的樣子。
白鳥夕彌定了定心神,隨後給北川美夕子發去了消息。
在確認對方收到了自己的信息之後,他邁著步子走上了兩個台階。
抬起手,握住滿是鏽跡的鐵柵欄,然後用力地向旁邊拉去。
『嘩啦!』
本就已經衰老臨近退休邊緣的鐵柵欄發出悽厲的叫聲,白鳥夕彌用力拉了幾次,才終於拉開了一個人的身位。
側著身鑽進去,白鳥夕彌走上了四樓,看著房檐上掛著的灰網,又看了眼花白反光的門,抬起手敲了敲。
『叩叩』
然而,這樣清脆的敲門聲,在樓道里迴蕩了兩聲,隨後便如落入湖泊中的石子一般,只是微微泛起漣漪,就重新恢復平靜。
白鳥夕彌耐著性子,又敲了兩下,得到的回應就是死寂。
反覆幾次,他便直接沒了耐心,抬起手直接拍著門。
『嘭嘭嘭!!』
劇烈的拍門聲一直不停,或許從一樓都能聽到。
終於,屋裡的人似乎終於受不了這樣的噪音,白鳥夕彌終於得到了回應。
「誰啊!」
女聲中似乎蘊藏著一股怒氣。
隨後白色的門『哐啷』一聲便打開了,裡面走出了一個穿著包臀裙的女人,一臉不耐煩地看著白鳥夕彌。
她臉上的妝很差勁,估計一天多都沒有卸也沒有重新補妝。
白鳥夕彌從她身上聞到了一股濃重的酒氣,向後退了半步,平靜地開口道:
「家庭調查的。」
「不是說了沒什麼好調查的嗎,你們這些當老師的煩不煩人?!」
女人說著,瞪了一般白鳥夕彌,隨後手上就要發力將門關上。
「等一下。」
白鳥夕彌見此立刻用腳橫住門,盯著她的眼睛緩緩開口道:
「我叫白鳥夕彌。」
「如果這個名字你不認識,那北川家你應該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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