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靖州沉著臉,隨牌九進了書房。
「皇上。」
許靖州的語氣較往常要生硬許多。
「你讓禁軍圍了綢緞鋪,把所有人都抓去了大理寺。」
楊束頭也沒抬,「柳韻查不出來,朕幫幫她,有問題?」
楊束掀起眼帘,淡漠的看向許靖州。
許靖州嘴角抿了抿,「柳妃陪你從建安到會寧,你就連幾天時間都不願給她?」
楊束往後靠,「她告訴朕,趙四沒問題。」
「趙四沒問題,難道是你在騙朕?」
「把綢緞鋪的人抓去大理寺,讓他們審,對誰都公正。」
「確實公正。」許靖州緩緩出聲,「但如此,必傷您與柳妃的情分。」
「皇上,你現在是在懷疑柳妃!」
許靖州語氣再無法平靜,加大了音量。
楊束端起茶水吹了吹,「一會你出帝王宮,就以這個表情,保管別人一瞧,就知道我們鬧了不愉快。」
許靖州蹙眉,探尋的看楊束,「皇上何意?」
「趙四身上沒查到任何東西,我同柳韻商量後,決定將計就計,引他們行動。」
「大舅兄對朕,到底是不夠信任啊。」楊束手輕敲桌面,勾起笑容。
「帝王心,不可測。」
「一夕間,就能定人生死。」
「臣希望皇上始終能有一份人情味,而不是冷酷,皇權至上。」
「方向要偏了,臣就拉回去。」
許靖州目光不閃躲,毫無畏懼。
柳韻陪楊束從紈絝世子走到帝王,還為其生了個女兒,楊束要說翻臉就翻臉,他妹妹月瑤的恩寵,又能到幾時?
最重要,辦事講證據,眼下只是指向綢緞鋪,並沒有證實,哪能直接抓人。
還是一鍋端了!
這架勢,就像認定了柳韻有異心。
萬分之一的可能,許靖州也得問明白,以防楊束撞到頭,干出糊塗事。
「有大舅兄在,朕想來不會剛愎自負。」
「月瑤備好了飯菜,走吧,去喝一杯。」
楊束起了身,「帝王宮雖防守嚴密,但為了絕對保險,你之後再來,我不會見。」
「臣明白。」許靖州隨楊束往外走。
許月瑤在門口張望,看到兩人,忙迎過去。
「皇上、大哥。」許月瑤柔聲喚。
楊束牽住她的手,「又不是什麼客人,還跑外頭等,太陽是落山了,這地面可還是熱的。」
「想早些看到你。」許月瑤一臉嬌俏。
許靖州輕咳一聲。
許月瑤臉微紅,羞的往屋裡跑。
楊束朗笑,「月瑤易羞,大舅哥別見怪。」
「皇上說笑了,月瑤是我妹妹,要論親近,皇上得往後排,她如何都是最好的!」許靖州覷楊束,咬字。
人是入了帝王宮,但不代表他這個大哥就是外人了!
什麼叫大舅哥別見怪!
「你看你,還較真了。」楊束無奈搖頭。
這姿態給許靖州氣的夠嗆,許家得加條家訓,防火防盜防楊家人!
說什麼都不和楊家結親了!
走了一步,許靖州揉眉心,他真是氣糊塗了,冉郡主也是楊家人。
不結親,許家就絕後了,家訓還有個屁用啊。
「大舅兄?」
「沒事。」許靖州往前抬腿。
吃飯的時候,兩人默契的沒提朝政。
「月瑤,大哥記得你喜歡吃蝦仁,回頭大哥送些過來。」許靖州掃了眼飯桌,悠悠道。
楊束斜他,「吃膩了的東西,大舅兄還是留給自己吧。」
「大哥,一道菜確實不能天天吃。」
許月瑤沒察覺氣氛不對,給兩人盛湯,開口道。
「月瑤,還記得谷河?我們幼時經常去玩。」
「水裡的魚個個機靈,極難捉。」許靖州笑著說。
許月瑤眼裡有追憶之色,綻開燦爛的笑容,「記得。」
「還有堂夫子家的竹林,二舅藏酒的地窖。」
許靖州說著朝楊束瞥去一眼,跟他比?做夢呢!一年的感情就想抵過他們十幾年?
「真羨慕你們,有這麼無憂無慮的時光,不像我」楊束強擠出笑,神色黯然。
許月瑤立即從回憶里出來,握住楊束的手,眸中皆是柔情。
楊束反握住許月瑤,餘光掃向許靖州,透著得瑟。
許靖州差點沒把筷子折斷了,不要臉!
比不過就裝可憐!
「這個好吃。」
楊束把挑去刺的魚肉放許月瑤碗裡。
在他面前秀,許靖州是真不知道天有多高啊。
「今日的衣裳很襯娘子,出水芙蓉一般。」楊束撫了撫許月瑤的袖子,含笑夸道。
許月瑤微低下頭,有些嬌羞,又有些甜蜜。
許靖州加快了扒飯的速度,在心梗前,離開了帝王宮。
「這個點,大哥還要處理事務?」看了眼許靖州離開的方向,許月瑤眸色關切。
楊束把人拉進懷裡,「秦國在發展階段,哪有不忙的。」
「柳韻說你的琴進步很大,彈一首?」
「和柳姐姐她們比,還差很遠。」
「無妨,朕想聽。」
許月瑤從楊束身上起來,款步走向放琴的桌子。
許月瑤的琴較柳韻,確實要差不少,但跟外面比,還是可以的。
楊束閉上眼,靜靜聆聽。
月亮一點一點往上,最後隱入雲層,在太陽出來後,徹底沒了影。
周而復始,一過就是三天。
「皇上。」
牌九走到楊束跟前,把布巾遞給他,「蕭國傳來信,清河郡主生了,男孩。」
楊束撇撇嘴,「生就生了,要朕說恭喜嗎?」
這個時間,怎麼算也不是他的,都說十月懷胎,斷沒有十一個月生的!雖然還差些日子。
牌九眨巴眼,「皇上,不是你說的,清河郡主要生了,第一時間告訴你。」
「此一時彼一時,朕早沒了興趣。」
別人的崽,他關心什麼。
「皇上,這禮」
「什麼禮?」楊束揚眉。
「您傾慕清河郡主,她生了,你肯定得表示啊。」
「我又不是當爹的。」
楊束頂了頂腮幫子,把長槍放回兵器架,「打把銀鎖,小孩子就戴小的,太沉了,會壓的不舒服。」
牌九低下眸,皇上送的銀鎖,怎麼可能戴在蕭和身上,這是省錢呢。
「皇上,叫外人知道你送小銀鎖,多少會有閒話。」
「這血是非出不可了?」
楊束摸了摸佩玉,忍著心疼解下來,「朕隨身的東西,夠表達對這個孩子到來的歡迎了?」
二百兩啊!
回頭得把禮收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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