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類中,最可恨的是猜忌和誤會,最可怕的是妒忌與憤怒,最可憐的是無知與無能。
險要上的城堡燈火輝煌,兩條由火焰組成的長龍一直延伸到山腰和山腳。山腰的一處盤地就像是火龍消化不良的肚皮,脹鼓鼓的閃爍著燈火。
城堡的大廳被布置得金碧輝煌,所有的一切就像翻新過一樣,被四周火炬給鋪墊上金黃。七列長桌十數小圓桌按等級階層分劃,侍從和女僕來回穿梭大廳的四周,給宴客們端上優質的食物。
肥油滿溢,芳香撲鼻的西西里湖烤鴨,整條整條的海鹽烤羊腿,一整隻的燒野豬,各式各樣的水果和麵包,桌面上總是不可開缺的奶酪和麥酒,上層貴族喝的是葡萄酒和蜂蜜酒,中層貴族是金蘋果酒和麥酒,下層貴族基本就只有麥酒可選。
樓閣上的兩側露台布置著兩列操弄樂器的宮廷詩人,唧唧咕咕合奏出一曲讓人眩暈的樂曲。當然他們永遠比不上公教的那些專職樂器家,只有主婚和冠冕的時候才能有機會一賞那天國般的妙音。
「皇帝陛下他怎麼還不來?難道他忘記今天是他孫子瑟蘭特和我女兒的婚禮嗎?」著急的威靈頓公爵摩擦著雙手,在城堡的大門前焦急踱步。當看到一些伯爵到來的時候他還是會露出笑容,迎接那些前來祝賀祝福瑟蘭特和芙蕾莉婚禮的客人。
「父親,讓我派人去看看吧!」一襲灰藍禮服的聖普羅來到他父親的面前。
遲疑了一陣的諾頓·威靈頓張手叫住準備離去的兒子「不!你和斐迪一起去看看,帶上我們的騎士。」
「是,父親。」
低階的騎士們只能在城堡露天的地上喝酒打鬧,連馬棚附近也被擺設了幾張桌子,卻沒人願意與馬分享麥酒,一直空置著。
十來騎士風風火火離開蘇烈萊,但人們更注重的是酒杯和女人,這個大喜的日子沒有人放下這兩樣東西。一片太平的普隆共和國,誰會在這種時候挑刀拔劍,除了強盜和瘋子。
「乾杯!為瑟蘭特王子乾杯!為芙蕾莉夫人乾杯!」
聞腥而來的野貓和娼婦穿梭城外的大小營地,滿足空腹和填滿錢袋,一舉兩得。負責添送肉食的商人拖著滿滿一車豬肉走入城門,沒有人攔截他或檢查他車上的東西,放任自如。所有士兵和騎士都在這天得到釋放一樣,忘卻他們的身份和職責。
「公爵大人,主教已經在催促了。」威靈頓的近衛騎士恭謹地傳達信息。那一身戎裝沒有絲毫得到放鬆似的,厚重的騎士盔甲摩擦著不和諧音調。
皺起眉頭的威靈頓坐立不安「讓主教他再等一下,我們不可能罔顧皇帝陛下顏面,這對我的封君十分不尊敬。」然而威靈頓更不想得罪公教,因為聖騎士團的強大,背後缺不了教會的支持。
遠在一邊的杜魯門皇帝,由於天氣的關係致使他的整個隊列不得不停停走走,走走停停,泥濘道路上好幾次因為車輪深陷地里不得不使高貴的皇帝換到坐騎上。賀禮的車卻又不能丟棄,讓自己先到婚宴的會場,賀禮以後再到,這樣太沒面子,尤其在威靈頓的面前。
「什麼人!」正當僕人們勞累地,想方設法把深陷地里的車輪弄出來時,一群不知名的人由兩側圍了過來。
他們穿著有一半沒一半的鏈甲,兜帽遮掩了他們多大人的臉容,手臂上的圓盾塗布著藍與白,兵器大多以長劍和單手斧,不少人腰間還掛著一袋短矛。站在這群不速之客最前面的是些只有披肩,沒有護甲的人,他們只有一柄短矛和一根草叉。
「歡迎來到蘇烈萊,為了表示你們的敬意,留下那幾車東西,然後就可以離開。」其中壓著低沉和帶有鄉音的人大放肆詞。
「放肆!卑賤的攔路賊,竟敢擋在皇帝陛下的路前。」杜魯門的近衛騎士拔劍便沖「跟我來!把這些不知好歹的強盜殺個片甲不留!」騎士的衝鋒永遠是無堅不摧,用堅硬的馬蹄給踏碎敵人骨頭,再用手中利劍撕裂切開一切擋在面前的敵人。
「上!不想死的就給我上!」攔路賊揮動長劍,驅使面前的那些手持草叉短矛的人。
「駕!嘿哈!為榮譽而戰!」十幾名騎士烽火而至,並列加速,手執長劍,劍指兵鋒。沖向那些沒有防禦一般的人那裡去。
咻咻咻,最前面的那些攔路賊投出手中短矛。能夠貫穿騎士鎖子甲的投矛是致命的,頓時因為那幾十支雜亂飛來的短矛而散開了陣型。勉強維持速度的騎士直衝沖地殺向敵人,直面撞去那些面積闊大的草叉上去。
噼里啪啦樹枝斷裂的聲音,僅有的數個騎士驅使胯下戰馬穿越過去,大多數騎士的戰馬因為被扎到而停下了腳步,也撞翻了不少擋在他們面前的攔路賊。
「哼!不堪一擊,沖!」自鳴得意的騎士夾踢馬腹,催促戰馬加速起來。他知道被撞翻的敵人不少是死於馬蹄下。他們沒有多餘的戰鬥力,無非只是馬前卒,可悲的炮灰。
攔路賊紛紛投擲出他們腰間的短矛,幾名騎士不幸中招,重重地滑落跌倒地上,雖不致命也夠他們喝上一壺。一些攔路賊三步添作兩,嫻熟地跳上馬背和他們的同夥四散東西。
「可惡!把他們給殺了!」近衛騎士看了看守護在杜魯門身邊的士兵,五十多人的軍隊完全沒有問題,還有那隊伍後的雜役百多號人。最後騎士怒氣沖沖狠踢戰馬去追趕攔路賊。
不存在多餘擔心的杜魯門命令人繼續趕路,把那些可恨的車輪弄出來,趕在天全黑之前去到蘇烈萊的城堡。四散的騎士最終還是會完成他們的使命,帶著那些冒犯自己權威的罪犯前來見自己。
路繼續走了一段。遠處策馬飛奔回來的騎士滿身血跡斑斑,壓根分不清是誰的,背後還標著一根短矛,喘著粗氣的戰馬也是滿身傷痕。歪歪扭扭的騎士連坐都坐不穩,勉強依靠堅韌的毅力回到杜魯門的面前。
「陛下……」騎士似乎用盡所有力氣,最後滑落馬鞍,墜落地面。
「噢!吾主啊!」隨行的聖職者看到騎士背後的傷痕,驚訝地叫了起來。那破裂的鎖子甲被割開,血和肉黏稠在一塊,讓人不敢直視和窒息。聖職者比劃胸前「惡魔的爪狠。」
一些眩暈膽小的侍從更是直接嘔吐起來,不由得杜魯門皇帝皺起眉頭。沒用的傢伙。揚了揚手,讓人把騎士弄醒。
「在他踏入天國大門前,給我說清楚這是什麼一回事。」
不到片刻,幾名聖職者給騎士糊上一坨馬糞,念著聖主的經文『主神在七天後復活』之類的詩經,又在給騎士的嗅上怪異刺鼻的藥。痛苦難忍的騎士瘋狂甩動卻被被死死按住,他俊俏的臉孔逐漸蒼白失去血色,嘴角上止不住的血抽乾了他一樣。
「主神啊!用你強大的力量治癒這位勇敢的騎士。他遵從了騎士的誓言,在最後卻被惡魔所傷,主神啊!用你仁慈溫暖的光,驅散纏繞騎士的邪惡,讓他在最後能盡忠他的誓言,榮登主神的國度。」神官揮灑著木碗裡的聖水,拍打在面無血色,顛抖不止的騎士臉上。
虛弱的騎士似乎對身邊的扈從說了些什麼,很快那群聖職者齊齊站立,高舉雙手,彷如把騎士的靈魂舉起,送到天上那主神存在的國度。
「皇帝陛下,陛下的騎士們遭受到西歐海盜的圍攻,所有騎士被困在了樹林,只有卡諾騎士逃脫出來……」神官帶著哪位驚慌失措的扈從,闡述了騎士最後的話語。
人們驚恐地對視,因為西歐海盜可不是普通的強盜或劫匪,而是一群可怕的豺狼,一隊擁有智慧的蠻族。
「逝者已矣,主神會派使者迎接他英勇的靈魂。」
「陛下聖明。」眾人紛紛奉承稱讚。
「西歐海盜,哼!該死的奧迪圖人,喬布爾族的餘孽。把地上的短矛都收集起來!」杜魯門策馬繞過騎士的屍體,遲遲沒有下達殲滅樹林裡海盜的命令,隊伍只是沉默地走動在寬闊彎曲的大道上。
喬布爾族來自於海德威西面島嶼,疾病驅使數百年前的國王帶著數萬人渡海入侵海德威。留下可憐的人們獨自面對頑疾,在奧迪圖群島上自生自滅。而入侵者成功占據當時的海德威大陸,然而幾經輾轉反側,當日的巨船已經千瘡百孔,不久前還傳來了科羅帝國對喬布爾族的種族屠殲。
而奧迪圖群島苟活下來的人,體質上得到飛躍性的轉變。對疾病有強力的免疫性,其原因來自於他們優越的智慧,以及病害和死亡中得到的經驗。在數百年前的海德威大陸全面戰爭上得到檢驗和見證,強悍不亞奧匈汗克人,僅已數千人便控制昔日芬爾佩蘭國整條西海岸,直逼博蘭緹斯帝國心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