獵血古瓮,乃是無相使用來盛裝九九無相的一件古怪異寶,早隨著無相使的神秘失蹤早已銷聲匿跡一百多年了,卻沒有想到,這是竟然出現在無境的手上。
下方,水杉神色似乎根本沒有將班桶的異狀看在眼中,眼中看起來倒像是有些興奮,踏步上前,打了個呵呵,道:「你來了……好,果然不失為一條好漢。」
無境將的目光依然看在雪翼的安靜的容顏之上,不過手中拿著的那個獵血古瓮卻拿的更緊了,一字字地道:「世間多苦,咱們一起解脫好了。」
話音剛剛一落,便將手中那個古怪的瓮拋上半空,自己卻將雪翼扶起,讓她靠著自己的胸膛躺著,將她緊緊地抱住。
她,依舊安詳地笑著。
古瓮騰騰旋轉,忽地一下射出一道紅光,如水流一般四溢而出,飄灑而下。同時,一股刺鼻欲嘔的血腥之氣從隨著那道光幕四散而開,在瞬間傳遍了整個落鳳坡。
「九九無相,是九九無相。全都退後。」班桶大吃一驚,臉色煞白,也不禁往後面退了幾步,長生鏡已然祭起,在手掌上方閃爍。
眾人雖然不知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不過看到班桶的臉色,紛紛迅速向後退去,卻見那血紅色光幕漸漸便厚,變得凝重,過不多時,已轉變的如鮮血一般,化成實物,從那個黃色古瓮之中流了出來,向下方蔓延。
「無境,你這個混蛋,你真是喪盡天良,快將這邪物收起來。」班桶嚇得面色煞白,像是再度看到了曾經最令人可怕的噩夢一般。
「臭丫頭,老四的死,總要有人負責。」無境神情呆滯,不過眼睛卻漸漸亮起來了,看著雪翼,嘴角似乎還帶著淡淡的微笑。
忽然間,九九無相竟然如活物一般,躍出古瓮,化成一片血紅色的毯子,在高空招展,輕輕飄蕩。
班桶左右一看,又忙催促身邊的人道:「快點離開落鳳坡,去鳳凰島的辟邪泉。」
班劍雲看了看天空中飄蕩的那如鮮血一般流動著的九九無相,臉上閃過一絲不屑,道:「爹爹,這是什麼東西,至於怕成這樣嗎?以前見那小子穿在身上,也不見有什麼威力。」
班桶瞪了他一眼,心中著實擔憂,心情自然也不甚好,道:「你知道什麼。九九無相可是極王的絕世法器,可變幻成各種神妙法器,連書翁師伯當年都被它所控制,你可想而知它到底有多邪惡。前幾日,我和你師伯商量,覺得這小子似乎可以控制得了九九無相,當真是怪異之極。我們猜測很可能與他是兩極族人的血統有關,不過現在都已經無關緊要了。你們務必小心。」
「嗖嗖……」
銳響破空,卻是九九無相急速旋轉,上面如血紅光迅速亮了起來,外形也再度轉變,幻化成傘狀,將上空遮住,引得下方一片通紅。
班桶的臉色一下子緩和了許多,心道:「當年師伯在被控制之後,也是如此,看來他並不能控制九九無相,只是任由九九無相的一股邪力發展罷了。」
他手握法訣,長生鏡從胸前霍然躍出,剎那間幻化成八面鏡子,翻騰旋轉,青光閃爍,布成一個八卦陣勢,青光閃爍,幻化成一體,如一個巨大的八卦,仿佛頂天立地一般,和上空的九九無相對峙上了。
忽地,班桶眼中精光再度一閃,手中法訣急忙一轉,剎那間整個鳳凰島似乎亮了起來,無數青光不知從哪兒忽然間冒出,在長生鏡上面再度綻放
豈料,九九無相竟再度轉變,縮成一團,仿佛是要避開其長生鏡的鋒芒一般,往上空退守。
九九無相,縮成了一團,如一個巨大的血紅色肉球一般,在空中搖擺閃爍,忽地一下停下腳步,殺了個回馬槍,往長生鏡上面撞過去。
班桶確定了無境並不能掌握九九無相之後,倒鬆了一口氣,心中不再擔憂,臉上的神色一松,朝後方斜睨,大聲道:「水杉,你們快去把他拿住。」
水杉正懸於半空,看著九九無相的變化,此時一經提醒,才恍然大悟,眼光一閃,再度轉身往比翼雙鳶看去,卻見比翼雙鳶上面並無一人,不見了無境和雪翼的身影。
「啊……你……」一聲慘叫,從下方傳了過來,鮮血噴射而出,班劍雲的整條手臂已被染成血紅色,浸透了他的半邊身體。
無境依舊懸在半空,身前還抱著雪翼,可是,他的手中,卻已經多了一條鮮血淋漓的手臂,被他順手一拋,扔在了下方班劍雲的腳下。
班桶正在上面和九九無相大戰,使出他的渾身解數,祭出了八面長生鏡,本已占盡絕對優勢,將九九無相的力量給壓下去了,可聽到兒子在下方的叫聲,如何不驚,如何還能保持鎮定。
九九無相立即開始翻滾,大舉入侵,一聲銳響,青光全部開始反噬,攜帶者長生鏡撞到了班桶的後背。
班桶畢竟老當益壯,功法深厚,雖然受到長生鏡的反噬衝擊,卻只是微微抖動了一下,青光閃爍,便往自己兒子那兒飛去了。
班桶替班劍雲稍稍收拾了一下,目光便往無境臉上看去。
不遠處,十數人正在圍攻無境,往他身上撲過去,可他依舊緊緊地看著安靜沉睡的懷中女子,似乎全沒有將事情周圍的情形放在信上。
那些靈光,往無境身上沖了過去,可是,他們的身體都觸碰到了一層無形的護壁一般,前進不得,而同時,白光閃動,無境的身影卻再度如箭離弦,繞過眾人,往那戰戰兢兢而立的紫袍人身上衝過去。
班桶等人於昨夜在朝月崖時,就聽到了雪翼臨終之言,知道班劍雲和紫譽與無天之死有關,可紫譽和班劍雲連成一氣,一口咬定雪翼胡說,他們根本與那件事情無關。
班桶雖然向來鐵面無私,可是沒有證據,卻不能怪罪紫譽和班劍雲,便將這件事情壓了下來。
此時班劍雲斷臂,自然是無境為昨日之事討債來了。
紫譽臉色大變,知道無境的功法與日俱增,可謂是一日千里,此時的他,雖然不及水杉、火楓等高手,可是在神出鬼沒,功法奧妙無窮的無境面前,卻是大大的遜色了。
他不自禁地往後退卻,手握法訣,想要抵抗,可臉上露出了喜色,卻見水杉和火楓同時出手,身法如電,往無境的後背抓了過來。
水杉和火楓何等實力,比無境的速度快出了很多,幾乎在同時,先後抓住了無境的肩膀,手上光芒閃爍,想將他扣住。
豈料,紅光如血,如雨滴一般從上空灑落而下,卻是九九無相竟然沖了下來,如血紅色毯子,罩住了下方的水杉和火楓。
二人同時變色,忙將手放開,往後方急躍,想要避開,可在九九無相面前,卻依舊有所不及,臉色即時變為慘白。
就在那瞬間,長生鏡再度從班桶身前躍出,化為三面,往九九無相上面沖了過去。
可是,這麼一打一緩,無境卻已經衝破了紫譽的防護,袖光一刀斬當空劈下,地上已多躺了一條手臂。
慘叫之聲,再度在落鳳坡上面迴蕩起來,紫譽痛倒在地,抱著肩膀慘叫,直如半夜餓鬼嚎哭一般。
火楓和水杉一經脫身,便又紛紛往無境的身上抓過去。
可是,水杉臉色一變,似乎覺得這樣做挺慚愧的,稍稍猶豫後,便背起了手臂,一副不屑與火楓聯手,去對付一個初出茅廬的兩極族人的樣子。
火楓朝水杉望了一眼,會意一笑,卻依舊往無境的後背打去。
無境卻在此時十分平靜,似乎並沒有打算躲避,而是依舊靜靜地看著懷中女子,微笑道:「終於可以永遠陪你,永遠解脫了。」
「哇……」
在火楓的重擊之下,無境噴出一口鮮血,不過身子卻依舊懸在半空,將懷中女子抱得更緊了。
火楓微微一怔,心道:「他怎麼一副束手待斃的樣子?」當下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心中一橫,雙手合十,上面紅光熊熊,如燃燒一般,往無境的天靈蓋上面打下去。
「嘎嘎……」
比翼雙鳶終於叫出了聲,卻是悲憤交加,雙翅之上,有如千斤之力,狂風如山,壓了下來,吹得眾人立足不穩,且一路橫衝之下,往火楓身上衝過去。
可是,水杉身影晃動,已如箭離弦,向上空躍出,渾身靈光閃爍,擋在了比翼雙鳶的下方,指著雙鳶大叫道:「喂,你們想兩個打一個啊。」
話音未落,已和比翼雙鳶交手了。
可是,就在這須臾瞬間,變故陡生,一股無形的如山大力橫空生出,洶湧奔騰,如狼似虎,推起了下方安靜躺著的地面,如朝月崖下面翻湧著的大浪,往火楓和無境的身上同時涌過去了。
神龜國向來以異術咒法見稱,可以打出這等移山之力的咒法,也是比較常見。
火楓以為是同門中有人和他爭功,這才用異術咒法的「移山之力」來和他搶。
他微微一怔,卻見無境根本不打算閃躲的樣子,這招下去,該會把他活埋才是,當下不再糾纏,向上空躍出,避開了這排山倒海的威勢。
豈料,那翻騰奔涌的並不是神龜山門下弟子所控制出的,浪頭上方,一個陌生的,身材高大的青衫男子站立而上。
衣衫飄飄,隨風鼓盪。
那個青衫男子負手而立,眼睛直視著下方翻湧的大浪,目光一閃,地面如活物一般開始轉動,從無境和雪翼的下方沖了上去,將二人駕了起來。
那青衫男子一臉肅然,不見他如何動作,身子已出現在了無境身旁,一把抓住他的手臂,帶著他離去。
此時,火楓才感覺到事情有些異常,當下目光一閃,身子於半空折轉,雙手如燃燒一般閃爍起了紅光,往那青衫男子身上衝過去了。
童靈子本顧及無境是他一手救下的,剛才並沒有出手,不過看到無境要被別人帶走,自己身為神龜山和鳳凰島之人,真要放任他離去,怎麼也說不過去。
童靈子和火楓同時出擊,上前阻擊,可那青衫男子的一身功法當真是詭異之極,童靈子的速度雖快,火楓的攻擊也雖然凌厲,可一觸碰到那青衫男子,卻像是撞到了棉花一樣,所有的力量都消於無形,根本擋不了他。
就在那一剎那,童靈子忽然間僵住了,呆呆的望著前方那個青衫男子,失聲道:「你是……」
「童翁,你認識他?」火楓看到童靈子的異狀,不禁在旁問道。
童靈子眼光一閃,似乎鬆了一口氣似的,微笑道:「沒什麼,只不過他的眼睛長得很像一個人罷了。」
他們這微微分神,青衫男子的身影卻已經徹底消失在蒼穹深處了。
可是,童靈子眼神怪異,盯著青衫男子逝去的方向,痴痴的發呆,似乎想起了什麼往事。
火楓想要追趕,卻已然不及,只能恨恨地回去。
比翼雙鳶「嘎嘎」聲叫,也追著青衫男子逝去的方向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