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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326、不再騷擾 江帆隨彭長宜來到一個小雅間,問道:「你有客人?」
彭長宜說:「是的,就是去北京路上我跟您說的那個借種生子案的當事人。除去當年那個老太太去了天國,我請不回來了,其他雙方當事人我都請來了。通過調節,達成了初步協議。剛才是我請他們在一起吃個飯,本來問題解決的差不多了,那個劉成突然提出想見見兒子,這一下就炸了。但劉成痛哭流涕,跪地不起。沒辦法,就把孩子的母親找來了,這會,他們三人在一起談話呢,我剛出來就看見了你們正在送領導,就過來了。」
江帆皺了下眉說:「長宜,你有必要什麼事都親自管嗎?」
彭長宜咧著嘴說道:「唉,您沒在基層呆過,您體會不到。要說這事我可以不管,交給司法科或者是民調辦就解決了,再不行還有派出所和法庭。看似簡單的事,你要真的簡單處理了,就可能釀成隱患。蓮花村是我包的,而且當事人只信任我,他們顧及臉面,不願擴大影響,就找到了我,您說,我不管哪兒行啊?」
江帆點點頭,彭長宜說得有道理,農村里許多打架鬥毆的惡件,都是由雞毛蒜皮的小事釀成的,何況彭長宜處理的又是關乎倫理、犯罪等領域裡的大事。
他看著彭長宜說:「你這麼快就把事情處理完了?不會留下什麼後遺症吧。」
彭長宜說:「我也怕解決問題不當,給兩家人留下後遺症,所以每個環節都是我親自處理的。我今天找出了許多法律條文,駁倒了那個劉成,使他打消了認子的想法,儘管他開始不服氣,但是後來服氣了,表示放棄要回孩子的想法,並且永遠不再追究這件事。」
彭長宜說這話的時候,他絕對沒有想到的是,就是當年這麼一件小事,日後在他的仕途上埋下了隱患,使他險些丟掉官位。
此時的江帆,聽了彭長宜的話後來了興趣,他問道:「你是怎麼辦的?」
彭長宜說:「基層有些工作方法可能上不得台面,但是管用。」說著,他就跟江帆大致介紹了一下他們處理這起借種案件的情況。
原來,彭長宜走後,孫其去找律師,諮詢有關這方面的法律問題,陳樂去城裡旅館,見到了劉成,由於陳樂屬於小輩兒,而且蓮花村又是有名的大村,劉成和陳樂儘管是一個村的,卻各不認識。劉成見派出所來人了,也就老老實實把事情的經過說了一遍,基本和陳二喜說的情況比較吻合,但是劉成說他沒有要陳家那麻袋糧食,說無論花多大代價也要要回自己的兒子,還說前兩天電視裡演過這樣一個案例,最後男方就要回了孩子。
下午,彭長宜回來後,陳樂就把了解到的情況跟他介紹了一遍。孫其帶來了他找的律師,律師說,按照婚姻法,劉成是孩子的親生父親,有對孩子實行監護的權力,如果陳家不想給他這個孩子,可以從以下幾個方面做文章。一是看這件事構不夠成強姦罪;二是構不構成買賣人口罪;三是劉成是否有撫養孩子的能力,四是孩子跟著誰最有利於成長。
在法律還沒嚴密到滴水不漏的時代,律師的嘴是可以偏向任何一方的。
彭長宜多年養成的工作習慣就是今天能辦完的事,絕不能拖到明天。於是他決定立刻解決這件事,否則夜長夢多。
他叫來了蓮花村支書陳有囤,把劉成從旅館請到了司法科,當律師以陳二喜請來的律師的名義,把提前商量好的幾條意見一擺出來,劉成顯然就沒了底,語氣也軟了許多,不過他堅持說他沒有強姦,是陳家媳婦同意才和其發生性關係,並說沒有要他家那麻袋糧食。
彭長宜說:「你說陳家媳婦是自願的,男女之事誰說的清楚,人家就誣告你是強姦,而且既成事實,孩子都有了,你能找出證人證明你不是強姦嗎?」
劉成說:「我有證人。」
「誰?」
「他們家老太太。」說完這話,劉成自己也低下了頭。
老太太早已作古,她是當不了劉成的證人的。
這個時候,陳二喜的媳婦來了,她手裡捏著一張發黃的字條,原來,老太太臨死的時候,把這個字條交給了媳婦,並囑咐媳婦,別讓二喜看見,還說保存好這個字條,免得有一天劉成反悔要回孩子。就這樣,二喜媳婦一直保存著這個紙條。
這是當時劉成和老太太簽訂的協議,寫這個協議的是村里一位老秀才,這個老秀才還兼做證人,如今他也作古了。
看到這張摁有自己手印的字條,劉成雙手捧著腦袋低下了頭。
彭長宜暗示陳樂,讓陳二喜做東請劉成吃頓飯,然後各奔東西。沒想到,他們二人幾杯酒下肚後,居然訴說起過去的情誼,劉成提議想看看孩子,陳家媳婦堅決不同意。就這樣,事情又陷入了僵局。
彭長宜就讓孫其和陳樂進去,以免局面失控。
他正在外面徘徊,就看見了江帆他們在院裡,這才用服務台的電話,給江帆呼機留言。
江帆說道:「長宜,看來你很了解鄉俗民情啊,如果我碰到這樣的事,肯定不治如何處理了,這也可能是我的短板。」
彭長宜笑了,說道:「您不用了解這些,當大官的,懂得決策就行了。」
正說著,陳樂進來了,他一看市長在這裡,趕緊給市長打招呼,竟然不知該怎麼說了。
彭長宜笑笑,說道:「市長,這就是陳樂,北城派出所的,目前是個小頭目。」
江帆沖他點點頭,陳樂顯得很拘謹。
彭長宜說:「說吧,情況怎麼樣?」
陳樂連忙說:「姓劉的被我二嬸罵的狗血噴頭,認頭了,表示明天一早就走,並且永遠不再騷擾他們,不再騷擾孩子。」
彭長宜說:「別等明天一早了,省得夜長夢多,馬上送他回去,讓你二叔破費點,打個車。」
「好,我這就去辦。」陳樂說著,就要往出走。
彭長宜又叫住了他:「等等,讓孫其把現場的錄音給他聽聽,告訴他,這份錄音將作為證據,在派出所備案,以後陳二喜全家和孩子有什麼閃失,他將被作為第一懷疑人被傳訊。」
「知道了。」陳樂走了出去。
江帆笑了,說道:「長宜,別說,還真有你的,你怎麼把可能要發生的事情都預料到了?」
彭長宜自豪的笑笑,「真真假假把事解決就完成任務了,這個嚇唬一頓,那個忽悠一下,總之別出大亂子就行了。白睡了人家媳婦還想要孩子,哪有這樣的美事?」
江帆笑不出來,他忽然想起了翟書記教訓他的話,他現在也不知自己該如何找到解決自己問題的最佳辦法,今天聽了翟書記的話,似乎比原來預想的還有難度……
彭長宜把江帆送到賓館,回到家後,見妻子沈芳和女兒娜娜都沒有睡覺,他就說:「你們今天怎麼都沒睡,娜娜,明天不上幼兒園了嗎?」
娜娜撅著嘴,一副傷心的樣子。
彭長宜說:「呦,怎麼了?什麼事讓我閨女不高興了?」
女兒扎在媽媽懷裡,要哭的樣子。
沈芳說:「春雪剛走,等了你半夜。」
「怎麼了?」
「春雪姐姐被幼兒園開除了……」女兒說完,就咧嘴要哭。
彭長宜聽女兒說姐姐被開除了,就問道:「怎麼回事?園長沒跟我說呀?」
沈芳說:「唉,也怪春雪自己,今天中午,有個孩子不睡覺,可能是搗蛋來著,她就打了這個孩子一巴掌,正趕上這個孩子的奶奶偷偷來幼兒園看孫子,老太太一看,衝進教室,二話不說,就給了她一個嘴巴,兩人就打了起來,把園長氣的夠嗆,立刻就開除了他。」
彭長宜說道:「太不像話了!我早就看她不像那麼回事。」彭長宜說完,不解的問道:「幼兒園午休的時候,怎麼還容許家長進來看孩子?」
沈芳說:「不是剛入園嗎?許多孩子都會哭鬧,家長也不放心,這段時間是容許家長探園的,但是不能讓孩子知道,只能在外面偷偷看,你沒管過娜娜,你當然不知道了?」
彭長宜瞪了她一眼,他很反感妻子見縫插針的指責自己,就說:「她等我幹嘛?讓我給她說情是嗎?告訴她,在這件事上,她別想,早知這樣,真不該管她這等閒事!」
沈芳說:「你說這些我能理解,但是你需要做通你女兒的工作。」
彭長宜看了一眼女兒,見她正撅著小嘴,偷偷的白他。他撲哧一笑,說道:「娜娜,來,爸爸抱。」
女兒躲進媽媽的懷裡,不理他。
沈芳笑了,說:「看到了吧,你女兒已經和春雪建立起深厚的友誼了。」
彭長宜說:「你別起鬨了,小孩子知道什麼是深厚友誼?」
「我知道,春雪姐姐走了,就沒人接我了,你們都忙。」女兒撅著小嘴仰著頭沖他嚷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