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湛顫著聲問,「所以,陶周昊那次,許一寧是想色誘他,然後逼他說出當年改判的真相」
沈鑫點頭,「當時我們並不知道你哥的肝在許一寧爺爺的胸膛里,所以一直想不通背後設計這件事情的人的目的,於是許一寧想從陶周昊那邊作為突破,為此我們制定了a計劃,和b計劃,鑑於陶周昊是只老狐狸,我們冒險用了b計劃,但後來被你打亂了。讀爸爸 www.dubaba.cc」
「被我打亂了」
顧湛心裡惶恐著,怪不得那一次她徹底崩潰了,原來
他用力吞咽一下,手死死的撐著兩邊的扶手,手背上的青筋根根爆出,「沈隊,你接著往下說」
沈鑫點了根煙,用力吸一口:「顧湛,你和許一寧以前是情人對嗎」
顧湛一愣:「對。」
沈鑫:「你和她決裂的原因,是因為那一百萬」
顧湛:「對」
沈鑫:「許家人告訴你,她媽媽的的確確拿了那一百萬」
顧湛:「對,我也親眼看到。」
沈鑫冷笑地看著他,「你還記得許一寧暈倒,我把她送到醫院的那次。」
顧湛心血狂熱的沸騰著,直衝腦門,「記得,記得清清楚楚。」
「那次她來找我,說到了肝移植,說到了那份器官捐獻協議書,也說到了那一百萬。」
沈鑫吐出煙圈,「她是從你公寓裡,一步一步走到市局的,這一路,她推理出了整個案子的前因後果,這個推理就像交錯的兩個齒輪一樣,嚴絲合縫,直到那個時候,我們才真正明白過來城中村案子的真正目的,但是她不相信,死都不相信她媽會做那樣一件事情。」
「她暈過去前,對我說了這樣一句話,她說:我的人生,從來就不是我自己的,沈隊,我們一起把壞人抓起來好嗎」
顧湛渾身一悚,幾乎連坐都坐不穩了。
他感覺仿佛有兩壺水同時對著心底最深處的地方澆,一壺是冰冷刺骨的恨,一壺是濃稠滾燙的後悔。
沈鑫又幽幽看他一眼,心說這就受不了了,後面最重要的還都沒說呢
「許一寧為了追查那一百萬的去向,千方百計找到了當年經手辦理那張支票的櫃檯服務員,顧湛,你猜那張一百萬的支票,到底在誰手裡」
顧湛這會連話都說不出來,木愣地搖了下頭。
「是許興利自己把自己的支票兌走了」
「你,你說什麼」
「我聽到了那個櫃檯服務員的錄音,千真萬確,你要不相信,我的電腦里有備份,回頭你可以聽一下。」
沈鑫冷笑連連:「所以,眼見未必是實,顧湛,你說是不是」
顧湛膚色僵冷蒼灰,胸口連起伏都沒有,他漸漸感到身上濕冷起來,耳畔嘈雜的耳鳴遞進。
他聲音近乎於支離破碎,斷斷續續的說了半天,才拼出了四個字:「怎麼可能」
「這世上,沒有不可能的事」
沈鑫冷笑:「我問許一寧,下面一步你打算怎麼辦她說她要好好研究一下。你也知道,她是刑偵學的高材生,又是朱老的高徒,她說研究,我相信她一定能研究出方案來,這個案子雖然是我和她一起查,但怎麼查,查到哪一步,都是她拍板,我說白了就是個跑腿的。」
說到這裡,沈鑫面色一變。
「幾天前,她約我吃飯,我以為她研究出了行動方案,就欣然赴約,哪知一頓飯吃下來,淨扯了些有的沒的,然後我們就分開了,再然後,她就出事了。」
顧湛顫抖地吸了口氣,「你,你到底想說什麼,我怎麼有些聽不明白。」
「你當然不會明白事實上,如果不是趙明初那個傻逼誤以為我和許一寧有關係,告訴我許一寧是被設計的,我到死都不會明白,她那天見我,故意引出話題,聽我扯東扯西,都是有用意的。」
顧湛的聲音抖得厲害:「什麼用意」
「她問我:沈隊,你兒子的棒棒糖換了哪種口味的」
「這話是什麼意思」
「我換個角度來說。」
沈鑫話鋒一轉,「顧銳的案子已經定性,而且過去了八年,重啟起來非常困難。張律師,你一點你應該知道」
張九良非常認可的點點頭。
「但有一次我和許一寧討論的時候,她說:也不是很難,只需要一個契機。她說她研究過大量舊案,發現一個定律,要麼通過親人的上訪,要麼,是有類似相同的案子發生,舊的案子可以重新進到公眾的視野,從而引起話題,然後在各方壓力之下,重啟案子調查,但能等來這個契機的,不到千分之一。」
沈鑫深吸口氣:「許一寧一直在等這樣一個契機,她在這八年裡,全國所有的刑事案件,不論大的,小的,一線二線城市的,還是偏遠地方的,只要她能收集到,她都關注了,遺憾的是沒有一個是類似的。」
顧湛眼底浮起一絲悲涼,喃喃道:「過去八年她一直在等」
沈鑫和張九良對視一眼,都從彼此眼底看到了些許的深意。
抗戰也不過八年,為了一個案子能付出八年的時間,許一寧這個女人,真的執著的讓人可怕
顧湛換過氣後,低低道:「沈隊,沒有一個類似的是什麼意思」
「類似的意思是:相似,相同或者說有共同點。許一寧的案子你不覺得很眼熟嗎搶劫,強姦,反殺和八年前的案子幾乎是一模一樣,我想對你來說應該是噩夢重現吧」
何止噩夢重現
對這於顧湛來說,簡直是要把他拉進地獄,永生永世不得超生。
「那天,她正是吃著我家兒子的棒棒糖,說出案子需要契機那麼一大段的話來。巧的是,沒過幾天,這個契機就來了,而且還發生在她的身上,顧湛,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顧湛,這世上會有這麼巧的事情嗎
有嗎
有嗎
有嗎
顧湛的太陽穴脹鼓著,心口的劇痛,讓他感覺到眼冒金。
仿有人掐住了他的頸脖,讓他喘不上氣來,以至於他的整張臉看上去,是扭曲的--
像一個瀕死人。
「許一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