練氣前期注重的是肉身爐鼎的淬鍊,將體內的雜質排出,以達到吸收天地靈力,進一步修煉的目的,因此又名為練體期。練體之初,也即練氣期一層,能感應得到天地靈氣便算是完成了一大半。然而這一步,說來輕巧,實際上卻是阻礙絕大多數人踏進修真之門的第一大難關。
元照蓮有過感應天地靈氣、引靈入體的經驗,這一步對她來講不算什麼,當下便藉由口訣牽引,甚至都用不著使用靈石來輔助加強靈力的感應,不到一炷香時間便感應到天地之中所瀰漫的陣陣靈氣。接下來便是將靈氣吸引入體,然後按照心法中所示的經脈運轉一遍,並將之轉化為體內的一絲靈力,再以此作為靈引,吸引更多的靈氣入體淬鍊肉身,驅除凡胎中的雜質。
化天地靈氣為靈引,便是踏入修仙之途的第二大難關。完成感靈、引靈兩個步驟,便算是一名練氣期一層的修士了。實際上經過這兩步,與凡人便不可同日而語了。
她心中已有成算,當下不緊不慢地運起口訣,很快地,一團隱約可見的靈霧開始匯聚於口鼻之間,一念及轉,便開始緩緩將之吸入體內。
這一幕被不時用神識掃視元照蓮運功情況的陳韻所察覺,登時驚得她霍然從座位上站了起來。
坐在她對面的嚴冰麟皺眉道:「很少見你如此大驚小怪,怎麼了?」
陳韻出神地望著門外,聞言一臉不可思議地回頭道:「天啊,你可聽說過有誰能在一炷香時間內感應到天地靈氣的?即便是極玄門的那位不世出的天才,也是在名師指導後、在靈石的幫助下用了半天時間才感悟到的啊。她卻沒有藉助外物,靠著自身感悟便達到了這樣的高度。一炷香啊,這是什麼概念——」
嚴冰麟冷冰冰的臉首次露出震驚的神情,道:「你說的人不會就是那個元照蓮吧?」
陳韻翻了個白眼,沒好氣地道:「你就不會自己用神識去看嗎?」她略一沉吟便找到了其中關鍵,忖道:「莫非就是因為她這種驚人的悟性,才會導致勝境之蓮一枯一榮?這種事……嗯,再觀察一陣子吧。」
她對嚴冰麟道:「冰麟,你不會把這件事告訴許初吧?」
嚴冰麟神色一冷,反問她:「你難道就這麼不信任我?」
陳韻見他面色不豫,嘟囔道:「你看之前掌門師姐跟許初那般如膠似漆,如今又成了怎樣?師姐的下場其實大家都心知肚明吧。不是我不相信你,我這不是怕你學壞了嘛。」
嚴冰麟哼了一聲道:「別把我跟那個傢伙混為一談。」
許是想起了雲靄,陳韻眼神微黯:「師姐雖然一向強勢,我跟她時常鬧得不快,但畢竟同門之誼數十載,她被許初所害,我卻只能袖手旁觀。唉,你可不要學他這樣對我。」
嚴冰麟目光一柔,走過去摟住陳韻的肩,溫聲安慰:「我以心魔發誓,就算別人都是如此,我嚴冰麟也不會這樣待你。」
陳韻點了點頭,展顏道:「那你記住了,這件事你可不要插手,一切都由我來應付即可。」
正在修煉的元照蓮並不知道她自己有多麼的驚世駭俗,當靈霧所形成的一絲靈力剛一進入體內,她立時感覺到百骸酥麻酸軟,可惜這種感覺甫一出現,便被身體所產生的一股怪力衝散,沒有在體內留下一絲一毫。
這是體障的一種,在修煉之初十分常見,靈力往往會在進入身體之後,被身體所產生的一種障礙所阻,無法存留在體內。因此她也不氣餒,再次運行口訣,吸引四周天地靈氣凝聚在鼻間,試圖衝破體障。
這一練便是一個下午,到了傍晚,仍沒有一絲進展。元照蓮還未到能夠辟穀不食的境界,此時已經感到飢餓疲累,只好停止運功,待換上道袍,系好黑色儲物袋後,推門走出房間。她不知道應該到哪裡才能找到食物,又不願意去打擾在正屋修煉的陳韻,便順著遊廊走到院落門口,打算在路上找人來詢問一番。
她看出院落設置了單向法陣,未經允許的情況下是只准出不准入的。她不知道陳韻把她丟在這裡不管不顧是何用意,但也知道出去之後可能就回不來了,難不成還要她在外面遊蕩麼?她站在院門躊躇之際,一人從天而降落在院門口。
那是一名身長六尺的男子,國字臉面,一雙圓眼不怒而威,頗有俗世武將風範,只是穿著一身合體道袍,怎麼看都有些不倫不類。元照蓮注意到他腰間掛著的黃色儲物袋,應是蓮子峰的弟子。只見他一道法訣打在法陣上,光罩立時分開兩邊,他便一頭鑽了進來。
這人早看見了站在門口的元照蓮,上前道:「你是新進門的弟子?是師母新收的徒弟吧?」
元照蓮客氣地打了聲招呼,道:「敢問師兄如何稱呼?您的師母,難道是陳長老?」
那人詫異地道:「我是蓮子峰二品煉器師潘凱,我師尊是嚴長老,師母是陳長老。這兩位皆是傳功長老,你應該見過才對——這麼說,你不是我師母新收的弟子了?那你怎麼在這裡呢?」
元照蓮並不知潘凱所說的二品煉器師是何物,只看出對方修為至練氣期七層大圓滿,聽得他提問,便將今日試仙緣的過程約略說了一遍。
潘凱聽罷打量了她一番,才笑道:「原來如此,青蓮勝境一枯一榮,在水月宗開宗立派以來從未有過,看來師妹定是有了一番大機緣呢。」
元照蓮也不覺得餓了,問道:「那蓮花原來是叫做『青蓮勝境』麼?我怎麼聽長老們叫這蓮花做『太易青蓮』?」
「這個麼,這青蓮勝境其實包括了兩個法器部件,其一是太易青蓮,其二是太初金焰,二者合一,才是我宗鎮派之寶『青蓮勝境』。」
元照蓮追問:「聽聞我宗新入門弟子都要在青蓮勝境前試仙緣,這是何解?」
潘凱笑道:「你倒是有趣,這個時候出門,看來是餓了,卻不問我在哪裡用餐,卻問的這些。你到底是真不急,還是太傻呢?」
元照蓮腆顏一笑,這才請潘凱幫忙帶路。
有了這位師兄帶路,她很快就來到了弟子用膳的地方。一路而來,她從潘凱那裡打聽到一些事情。譬如說潘凱,他是蓮子峰弟子,卻因為師尊的關係可以住在主峰,而像她這樣未明身份的人,竟是一個也無。又譬如說,水月宗的弟子只有為數很少的人會到宗內特設的地方用膳,一般時候他們都在自己房內修煉,為了足不出戶、不分晝夜的修煉,他們往往會一次性預備足夠多的乾糧,修為更高一些的,可以從雜務司里領取辟穀丹,服食一粒則可以辟穀三個月之久。
晚膳過後,潘凱帶著元照蓮找到了負責派發乾糧的管事,領到了滿滿一袋子的乾糧,之後棄飛行法器不用,陪著她一起步行回去,目的是為了認路。
回來時潘凱詢問了她的修煉狀況,又給她講解了幾處比較容易出差錯的地方,待回到院子,潘凱指了指他所住的屋子道:「師妹可以到那裡找我,若我不在,留下口信即可。如果是修煉上的問題,我比你早入門幾年,應該可以替你解答一二。」
他的有意示好元照蓮都看在眼裡,這時再三謝過,方才回到自己的房間。她來到炕上盤膝而坐,又閉目靜思了一會,便察覺到一股陌生的神識穿過木門停留在她房裡。
真是自出自入,如入無人之境呢。在凡世里,無事獻殷勤尚且讓人覺得非奸即盜,更何況在這個弱肉強食的修真界中。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她會相信齊銘華的好意,但潘凱卻是不能相信的。
她心內冷笑一番,大概猜到這股神識屬於誰人,也不去理它,定下心來,運起神衍大法,緩緩滋養神識。待她靜坐了半個時辰,盤桓在她屋內的那股神識總算離開了,她才逐漸入定,開始吸納靈氣化靈為引。
這一邊,潘凱來到了正屋前。
「潘凱拜見師尊、師母。」
「進來。」
潘凱走進屋內,先是看了一眼上首坐著的一男一女,才身形一矮,躬身向二人行禮問安。
座上陳韻傾了傾身子,虛扶了一下:「起來吧,可見過你師妹了?覺得怎樣?」
潘凱找了張椅子坐下,想了想,笑道:「弟子只是匆匆一瞥,發現這位師妹悟性不俗,似乎已經摸到了感應天地靈氣的門檻,只是,不知道她能否熬得住這山中的寂寞。」
陳韻撲哧一笑:「有話你就直講,說話拐彎抹角的,一點也不似你師尊和我的性子。她有沒有跟你說起試仙緣時的事情?」
潘凱露了難色,尷尬地笑道:「說是說了,她還向弟子打聽了一些關於試仙緣的事,不過弟子所知不多,便岔開了。另還有一事,師尊在傳音符上說過,此女已經感靈成功,但剛才在弟子的試探之下,她卻久久未曾聚靈,或許是弟子多心,她對於咱們的試探似乎有所察覺,這樣一來,此女的心機也未免過於深沉了。師母,您打算將此女收歸門下?」
陳韻睨了他一眼,「聰明的人這時就該知道藏拙才是,她沒有做錯。但聽你這語氣,似乎不想我收她?她挺對我脾氣的,我可捨不得放手。」
「此女來歷不詳,弟子覺得……」
「打住、打住,我這不是還在觀察之中嘛,這事你少管了,以後任誰打聽都不要外道,當心給我添亂了。」
潘凱聞言苦笑,與師尊嚴冰麟對望了一眼,發覺對方神色中也帶了同樣的無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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