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上,柳承散開神識,聚精會神地感知著長生殿弟子們的氣息。根據那些氣息移動位置的變化,他及時指揮陳久林進行躲避。
為了圍困住柳承等人,長生殿弟子們組成半月形人牆向前推進,可當他們到達張奉浦的位置後,赫然發現張奉浦等人早已喪命。
桀桀!
突然,一個銀髮白須的老者從地上「噌」的一聲蹦了起來,口中同時發出一聲陰森森的怪嘯。
老者上身沒有穿著衣物,瘦得皮包骨頭一樣,可以清晰地看到一根根肋骨,而且他渾身上下遍布污穢,邋遢至極。
這位身形枯瘦,渾身散發著怪味的老者,正是無痕。
在無痕站起來的瞬間,一股惡臭撲面襲來。
那氣味太沖,剛一聞到,就讓人胃裡翻江倒海,忍不住想要嘔吐。
四周的長生殿弟子不約而同地向後退去,紛紛捂起口鼻,饒是如此,還是不足以抵抗那股氣味。
「這人是誰啊,怎麼這麼臭?」不少人發出了疑問。
趕來馳援的人中,有大半的人對後山發生的事情一無所知,只有極少數的人知曉事情的經過。因而,很多人並未認出無痕的身份。
「他怎麼會在這裡,四長老呢?」
「莫非四長老也敗在他手下了?」
「這……怎麼可能,四長老和三長老敗了!」
見無痕出現在此地,那些知道事情來龍去脈的人,個個膽顫心驚,目露駭然之色。
他們雖然知道此中的內情,但也只敢在心裡揣測,不敢隨便說出來,生怕其他師兄為了穩定人心而殺掉他們。
「我去通知大長老和二長老。」
二十多個長生殿弟子從不同的方向掠起,一邊大喊一邊奔向前山。
這二十多人都是曾目睹無痕大戰三長老和四長老的人,心中自然清楚無痕出現在這裡意味著什麼。
他能夠打敗兩位血祭境四層的長老,實力非同小可,其恐怖程度不亞於長生殿殿主。
別看他們這兩百多號人,在人數上占據絕對的優勢,但如果雙方交上手,這點人數夠不夠無痕塞牙縫還是個未知數。
說不定他用不了半盞茶的功夫,就能讓這兩百多號人全軍覆沒。
正是因為懼怕無痕,那些人才會以報信為名,堂而皇之地逃離。只是,恐怕連他們自己也不會想到,居然會有那麼多人與自己的想法一致。
「這幫混賬東西,搞什麼么蛾子,報個信還要去這麼多人?」有人不滿地說道,一下子跑去二十多人,要說裡面沒鬼,沒人會相信。
人群中,一個衣著光鮮的青年掃了一眼急掠而出的門派弟子,嘲笑道:「沒關係,一群膽小鬼而,留在這裡也幫不上什麼忙,反而礙手礙腳,妨礙我們施展武技。」
青年名叫楚群,是長生殿三長老翟蒼龍的大弟子,如今已是化髓境七層的修為。
此時他還不知道翟蒼龍被滅的事情,更不知道眼前的老者滅了他的師父。
那些知曉此事的人心中有所顧慮,不敢將實情告訴他,因為在此之前無痕與四長老的戰鬥還未結束,無人敢妄下定論。
現在倒是可以確定戰鬥結束,可那些知曉事情經過的人全都溜回去報信了。
看了一眼躺在地上的張奉浦,楚群目光微變,抬起頭來,盯著無痕說道:「是你殺的?」
說話的同時,他心中已有了定論,張奉浦和其他五個人都死了,而老者卻活著,很明顯,這事情就算不是老者乾的,也與他有莫大的干係。
單是闖入長生殿後山,就已經犯了門派大忌,現在還殺了本門的師弟,這更是死罪一條。作為長生殿的核心弟子,楚群不能坐視不管,為死去的師弟討回公道,他責無旁貸。
楚群等待著無痕回話,可後者沉默了許久,仍舊是面無表情地看著遠處,沒有任何反應,就好像根本沒聽到他的話似的。
在長生殿的地盤還敢這麼囂張?
見無痕對他視而不見,楚群心中惱火的同時,對無痕的實力也頗感好奇起來,從上到下打量起無痕。
我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樣的貨色,在我面前也敢如此囂張!
楚群心中十分不屑,可一番觀察後,他不由得嚇了一大跳,失聲道:「血祭境!」
「啊,血祭境!」
「確實沒錯,是血祭境。」
「看這氣勢比長老的修為還要高,我們不是他的對手啊,還是趕快請長老前來應對吧!」
楚群的話提醒了眾人,仔細觀察之後,眾人也都發現無痕的修為頗高,不是他們能夠對付的,因而個個驚惶不安,心生退意。
「慌什麼,他只有一個人,我們這麼多人還拿不下他?」楚群目光銳利地環視眾人,大聲說道,「煉體境的先退到十丈外守衛,化髓境的跟我一起上。」
人群「嘩」的一聲散開!
很快,一百多個煉體境武者退到了十丈之外,而剩下的幾十個化髓境武者將無痕團團圍住,只待楚群一聲令下發起攻擊。
嗖!
無痕突然身形變換,留下一道殘影消失不見。
這速度快得離譜,在場的所有人都看傻了眼。幸虧還沒有動手,否則,這兩百多號人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楚師兄,咱們還追嗎?」一個化髓境四層的武者問道。
楚群望著長生殿大殿的方向,忿恨地說道:「這幫兔崽子一定是知道這老傢伙的厲害,所以才跑掉的……我收拾不了那老傢伙,還收拾不了你們幾個兔崽子?」
想到那二十幾個口口聲聲回去報信的傢伙,楚群就氣不打一處來,現在看來,那些傢伙早就知道老者的厲害。
「楚師兄,咱……」見楚群沒有回話,那名武者再次開口問起來。
沒等他說完,楚群就不耐煩地打斷了他的話,「追,追,追……」
「走!」那人是個急性子,聽到楚群連說三個追,便沒有絲毫猶豫地掠向空中,帶著一群化髓境武者急掠出去。
「追……追你個頭啊!」在那些人掠向遠處的同時,楚群說出了後面的話。
化髓境武者的速度也是極快,沒多會兒的功夫,楚群就只能看到無數模糊的背影。
「追吧,想死就去追!」楚群回頭掃了其他煉體境武者一眼,沒好氣地說道。
剛才那人沒有自知之明,讓楚群十分生氣,因而他一口氣連說了幾個「追」。
沒承想,那人聽到「追」字,就像吃了十全大力丸,勁頭更足,不知死活地追了出去。
而其他的化髓境武者之所以會跟著追出去,純粹是因為有人帶頭,誤以為楚群同意他們去追擊。
「趕快回去守好下山的要道,不要讓他們跑掉。」楚群朝眾人說道。
不管是誰,想要逃出雷音山,都只有一條路可以走。因此,只要守好下山的道路,不愁找不到無痕他們。
山道上。
柳承與陳久林換上了長生殿弟子的裝扮,沿著狹窄的山道,朝山下走去。
為了能夠神不知鬼不覺地溜走,柳承將無痕留在了原地,等長生殿的追兵趕到時,再操控他離開。
畢竟無痕身上的味道太明顯,幾十丈外都能聞到,不適合跟在他們身邊。
當然了,無痕的移動速度快,即便柳承晚一點操控他離開,也不會出什麼閃失。
「什麼人?」一隊守衛攔住陳久林和柳承,詢問道。
柳承趴在陳久林的背上,從袖子中取出一塊令牌,交給守衛,然後說道:「吃壞了肚子,讓他背我下山去找點藥。」
「這種小事還用下山?」守衛一臉不信地說道,山上就有藥堂,門內弟子每月都可以領取一些丹藥,其中就有調理臟腑的丹藥。
見守衛眼神不對,似是起疑,陳久林眼珠子一轉,心念電轉,瞬間想到一個主意。
隨後,他輕咳一聲,故作神秘地小聲說道:「你這是幹什麼呢,自家兄弟還這樣?誰不明白誰的事情啊,下山還能為了什麼,不就是那一點事情嗎?你放心好了,等你下山的時候,我給你介紹一個漂亮的。」
「還是你們爽啊,裝個病就能下山泡娘們。哪像我們啊,杵在這裡一個多月,風吹日曬不說,連下山的機會都沒有。淨看你們這些人下山耍啦,我們連個味都聞不到!」
柳承笑著說道:「怎麼會聞不到味,今天肯定能聞到。」
「少說風涼話話,趕緊滾吧!」守衛將令牌扔到柳承手裡,陰笑道,「不要耍過頭,搞得像黑蜘蛛那樣。」
「黑蜘蛛怎麼了?」
「怎麼,你們不知道?」守衛笑著說道,「藥堂的黑蜘蛛搞了一堆亂七八糟的藥,吃了之後下山去耍,結果耍死了。」
「你這人什麼意思,我大哥身體強壯得很,不需要吃藥。」陳久林白目一翻,生氣道。
說罷,背著柳承向山下走去。
在他們走後不久,守衛就聞到一股直衝腦門的味道。
一個老者出現在山道上,二話不說,上來就沖每個人臉上吐了一口唾沫,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下山去。
那些守衛被熏得趴在地上,嘔吐不止,根本沒心思去阻止老者下山。
這老者就是無痕,剛才他的所作所為,也是在柳承的控制下做出來的。
如今柳承身體極為虛弱,光是操控無痕,就有些力不從心,更別提戰鬥了。因此,他並沒有讓無痕殺掉那些守衛,而是用了一種最噁心的方式教訓那些出言不遜的傢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