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走一步 682、凶多吉少

    離開風花飛居所之後，玉蓁蓁並沒有按照冥赤所說，回到自己的居所休整，而是直直的向著凌皓傑的所在而去。冥赤發現在該轉彎的地方玉蓁蓁並沒有轉、並且玉蓁蓁一路跟著他之後，便已經猜到了玉蓁蓁所想；他微微斂了眉頭，停下腳步對玉蓁蓁道，「你現在該做的，是好生休息。之前你體內半數的血失去，即使有完顏東的靈丹妙藥，默剛剛又從空間運了異獸族的丹藥給你，可休息才是最好的養身方式。」

    「我已經很好了。」玉蓁蓁搖搖頭，微微嘆了口氣道，「如果皓傑並沒有昏睡的話，知道我回來第一個看的並不是他，一定會很難過。我在皓傑身邊也可以休息的，上仙不必擔憂，只是……我必須去陪著他了。」

    玉蓁蓁說的如此篤定，說的冥赤心裡酸酸的如何都不是滋味兒。默大王立在玉蓁蓁肩膀上，玉蓁蓁的表情他不轉身是看不到的，不過他看的清晰的是冥赤的神情。心中暗暗思忖了下，默大王開了口，卻是對著冥赤道，「上仙，放心，孤會看著她，不會讓她勞累過度的。」

    既然默大王都這樣說了，心裡再怎麼不舒服，冥赤也唯有點頭；況且就算他不同意，也沒有任何立場；即使第一世他們是深深相愛卻彼此錯過的應龍與女魃，但現在畢竟已經不再是那一世的事情了。這一點冥赤心裡清楚明白，前有凌波，後有凌皓傑，自己從未走進玉蓁蓁的心裡。

    冥赤轉過身子，也沒有回房的意思，向著相反的方向而去；玉蓁蓁心裡掛記，還是轉過頭，拱手問了句，「這麼晚了，上仙還去哪兒？」

    「去找俞樾，告訴他鳳凰石的事情。」冥赤雖然沒回頭，腳步卻慢了下來，似乎在等著玉蓁蓁的回應。

    果不其然，玉蓁蓁接著說道，「可是正如上仙所說，這個時間去三皇子那裡似乎有些不妥；況且今日全靠上仙一人御劍，怕是也累了……」

    「不要你管。」冥赤留下這四個字之後，加快腳步，賭氣似的很快離開了玉蓁蓁的視線，消失在茫茫的黑夜之中。

    這兩個人之間的關係變了！儘管只是微妙的變化，但是的確是發生了質的改變！默大王很快就發現了這一點，而玉蓁蓁則在黑夜中矗立了半晌才反應過來，接著回過頭向著凌皓傑所在的居所而去。默大王蹲在玉蓁蓁肩膀上，轉過身子看著她有些落寞的神情，心下一驚，旁敲側擊的問著，「你與上仙這一行……可是遇到了什麼事？」

    玉蓁蓁哪怕是會對凌皓傑有所隱瞞，也絕對不會對默大王隱瞞。她嘆了口氣，將事情首位詳細的說給默大王聽；默大王的眼睛越瞪越大，實在想不到玉蓁蓁與冥赤之間的關係居然已經延續到了上古時代——那是開天闢地的時候，也是最最原始的時候，是默大王只聽說過、卻從書里都未見過的時候。

    原來兩人關係的變化是因為體內沉睡靈魂的甦醒，可若如此的話，玉蓁蓁要如何面對凌皓傑？默大王倒是又開始有了爹的思想，為玉蓁蓁操心起來。玉蓁蓁卻完全沒注意到默大王的樣子，因為已經到了凌皓傑的居所前，她輕輕叩門後，卻百分百的沒想到，給她開門的竟然是——玉芃芃！

    玉蓁蓁的嘴巴張了又合，門裡的玉芃芃又何嘗不是如此，只不過表現的不及玉蓁蓁那般極致。半天，玉蓁蓁才叫出了一聲「姐」，玉芃芃轉身讓路，玉蓁蓁和默大王走進去的時候才發現，這裡並不是只有玉芃芃和凌皓傑，還有傅墨軒正在床邊幫凌皓傑擦著身子。

    玉蓁蓁對傅墨軒拱手行禮後，和玉芃芃走到一旁坐下，微赧的看著玉芃芃，想了半天，才開口道，「姐，你的身子恢復的怎麼樣了……之前似乎受了很重的傷。」

    「我沒事，」玉芃芃的聲音雖然帶著些冰冷，可是還聽得出一絲侷促與尷尬，她轉開眼神，不去與玉蓁蓁對視，後又道，「我已經蓄勢待發，就等著最後一戰了。」

    玉蓁蓁「嗯」了一聲，後又道，「那爹娘……好嗎？這些日子我一直忙著在外奔跑，都沒有去看看他們。」

    「都好，」玉芃芃說著，似乎談到玄天與瓊華，她的表情也柔和起來，「我之所以好的這麼快，除了墨軒的悉心照料外，就是爹娘送去的藥草了，那是極珍貴極有效的藥材。你既然回來了，就不要總是守在二師兄這裡，也要去看看爹娘的，他們很想你。」說到最後，玉芃芃倒是真的恢復了從前做姐姐的語氣。

    玉蓁蓁似乎已經許久沒有這樣與玉芃芃說話，她心裡有些酸，又有些釋然，點點頭，道，「今晚先守在這裡，待明兒個一早，我就去爹娘那裡走一遭。」

    玉芃芃點頭，後故意將目光放在正在忙活的傅墨軒身上，以掩飾自己的尷尬。玉蓁蓁無奈笑笑，對著一旁的傅墨軒道，「三師兄，因為大師兄的事情，雲朵對你可是大加讚賞，誇你智慧超群呢。」

    「不過拙計而已，有備無患。」傅墨軒說著，將被子重新給凌皓傑蓋上，這才回頭道，「倒是你，一進來我就發現你臉色異樣蒼白，你身體可是無恙？」

    也不能完全算是無恙吧。玉蓁蓁笑笑，搖搖頭道，「出去繞了這麼一大圈，怎麼可能完完整整的回來，哪次不是負著傷呢。時間久了，倒覺得如果不負傷都是不習慣的了。」

    「你得知道保重身子，如果你都病倒了，還有誰來照顧二師兄？」傅墨軒見玉蓁蓁如此，忍不住多說了幾句，「你且想想，若二師兄得知你多次負傷，心裡不知要如何疼著了。」

    傅墨軒說的沒錯，誰都可以不在意她的身體，可是凌皓傑卻無法做到；就算是為了凌皓傑，她也必須保重自己。念起之前的種種，玉蓁蓁忽然紅了眼圈。只是在玉芃芃與傅墨軒面前，她怎麼能輕易示弱流淚，便再三的忍耐。

    玉芃芃望了一眼玉蓁蓁，後直接起身對傅墨軒道，「我們走吧。既然她回來了，我們也沒有再在這裡照料的必要。」

    傅墨軒簡直就是婦唱夫隨的典型代表，立即起身，走到玉芃芃身邊，一副你在哪裡我就在哪裡不離不棄打都打不走的樣子，小媳婦一樣的跟著玉芃芃直接走了出去。玉蓁蓁望著兩人的背影，眼淚一下就止不住，刷的全部都流了出來。她抽出錦帕擦了擦，後又破涕為笑道，「好，真好，姐姐，你總算找到了自己的幸福。」

    ***

    玉蓁蓁說的一點不錯，在這個時候出現在俞樾面前的冥赤的確是有些激怒了俞樾；因為門口結界師的關係，冥赤收斂氣息，特意直接從房頂尋了空隙一躍而下，猝不及防的出現在坐在藤椅上不知在出神想著什麼的俞樾跟前。冥赤左右望望，尤其看了眼在床上昏迷不醒的於三文，再回過頭的時候，已經對上俞樾憤怒的目光。他卻絲毫不在意，而是負過手直接開口道，「我們已經見到鬼王，鬼王將鬼族聖物鳳凰石借給了我們，鳳凰石的其中一個作用就是，可以分辨出肉身中的靈魂是否真正的與肉身匹配，即是說，如果是暗這樣的人造人，鳳凰石一下就能夠分辨出來。明日我會將妖族所有的人、包括修仙士都叫出來，一批一批的讓你去分辨。憑藉著鳳凰石，一定能將暗揪出來。只要揪出了暗，無論是凌皓傑，還是她，」冥赤指了指床上昏睡不醒的於三文，「都會有醒來的機會，或者說，醒來的機會就會大了一成。畢竟他們如何變成這般，只有暗最清楚了，不是麼。」

    俞樾思忖了一會兒，雙眼一直望著冥赤沒有挪開；半晌，他總算點頭同意，道，「鳳凰石是只有鬼族皇族才能夠驅使的聖物，除我之外，似乎也沒誰了。不過我要看三文的情況，如果情況不好，就要推後幾日。」

    「如果推後幾日，就並不是非你不可了，」冥赤打斷俞樾的話，蹙著眉頭望著他，實在不明白他為何一拖再拖，總有一些他在浪費時間的感覺，「俞漣漪辦完了鬼族的事情也會前來，屆時她同樣可以幫忙。」

    「那個麻煩的傢伙也來了？」俞樾立即眉頭蹙起，眉中心擰成一個大疙瘩；他可是從小就和俞漣漪不對付，兩人見面總是明爭暗鬥，雖然是親妹妹，不過也是他在鬼族最討厭的人，沒有之一。

    冥赤頷首的工夫，俞樾好像想通了什麼一般，直接道，「明日我前去就是，但是我只管以鳳凰石辨認，聚集人的事情，交由你管。」

    「沒問題。」冥赤既然已經達到目的，便直接推門，大大方方的走了出去，完全不顧門口結界師們瞠目結舌的樣子。

    俞樾也沒有任何解釋，自己將門關上後，負手走到於三文床前，看著睡夢中的她、一副似乎隨時都能醒來、卻永遠也不可能醒的樣子，心如刀割。他重重的嘆息，後重新坐回藤椅上，閉著眼睛不知道在想什麼了。

    ***

    「皓傑，皓傑，」玉蓁蓁雙膝軟軟的跪在床邊，手臂和半個上身攤在床上，保持著這樣休息的姿勢，雙手輕輕晃著凌皓傑的身體；她本想著沒準凌皓傑的夢會就此打破，他會睜開眼，如同以前那般寵溺的看著自己，可是一切都沒有發生，凌皓傑除了微弱的呼吸之外，一點都不像是一個活人。近距離觀察才發現，他的面色已經不及自己離開時那般紅潤，甚至不是病態的蒼白，而是呈現出一股灰色，一股令人驚懼的灰色，好像他已經不久於人世、或者說，已經離開人世一般。這讓玉蓁蓁的心狠狠的揪了起來，她咬咬牙，不停的晃著凌皓傑；直到最後，她站起身子，將凌皓傑扶起，緊緊的抱著他；又鬆開，讓凌皓傑躺回床上……

    玉蓁蓁已經不知道自己為什麼這麼做，這麼做又想得到一個什麼結果；她只知道自己的心很痛，痛的好像已經找不到自我。默大王窩在一旁默默的看著，卻不知道該說什麼來安慰，似乎現在說什麼都無法讓玉蓁蓁停止這種發自內心的悲傷……或者說，在默大王看來，玉蓁蓁已經崩潰了，他根本不知道該怎麼安慰一個崩潰了的人……尤其這人在他心裡還和自己的女兒一樣重要。

    看著玉蓁蓁這麼失態，凌皓傑本來就半死不活的，再讓她這麼折騰下去可不行；默大王終於開口制止，對玉蓁蓁道，「玉蓁蓁，別這樣，明天能夠找出暗的話，凌皓傑會好的。」

    「皓傑還會好嗎？你聽聽他的呼吸，你觸碰一下他的身體，他呼吸那麼微弱，好像就快沒有了，他的體溫那麼冰那麼冷，身子都開始有些僵硬……」玉蓁蓁簡直要說不下去，後又自言自語道，「不行，我一定要讓皓傑恢復體溫才行，在找到暗之前，我一定不能讓他就這麼死去……」

    玉蓁蓁說著，將凌皓傑平躺放好，開始給他蓋被子，床上的還不夠，將衣櫃中的三條被子都翻了出來，一條蓋一條的壘起來，把凌皓傑包的緊緊的，一麵包還一面道，「皓傑，沒事的，你一定不會死的。有我在，別擔心，發生什麼都有我在，我會保護你的……你保護了我那麼久，這一次，也輪到我……」

    「你別這樣，凌皓傑不會有事的，」默大王實在看不下去了，直接蹦上了床，立在凌皓傑的被子上，對著玉蓁蓁道，「凌皓傑和於三文是一樣的問題，傅墨軒照顧的也不會比俞樾差。既然於三文那邊還沒什麼事，就算凌皓傑看著有些……」默大王看了一眼之後，心下也是一驚，畢竟凌皓傑那灰突突的臉色著實讓人心驚膽戰，「看著有些異樣，但是一定不會有事的。孤可以向你保證，如若不然，孤將從異獸族拿回的靈丹妙藥拿出來，你餵他服下，這樣可好？」(未完待續。)xh2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