俠武縱橫 第四十三章、天下逐鹿

    兩位老人。

    一位黑，一位白頭。

    兩人步伐穩健迅，走到楊廣等人面前。

    兩人走進行宮第一時間，高坐在龍椅上的楊廣站立起身，一雙眼中流露出無與倫比的愉快神色，兩位老人走到面前的時候，楊廣點了點頭，隨即才做到龍椅上，道：「皇叔、諸葛神侯，結果如何？」

    皇叔自然是靠山王楊林。

    楊林拱手點頭道：「天下士族門閥以及諸多反賊勢力都因此次和氏璧計劃重創，諸多勢力雄厚的門閥支柱重創，短時間內難以再恢復。」

    楊廣點頭，他望向諸葛神侯諸葛正我道：「神侯，你哪裡如何？」

    諸葛正我道：「如今各路反賊紛紛稱王，不少重創的門閥世家不少都被反賊勢力占領，如江淮軍杜伏威已經攻占揚中，五湖霸主王薄更是回兵湖上占據不少領地，至於河北杜建德等人也自稱夏王，紛紛占領不少門閥勢力，一連攻戰了七八座城池，許多江湖門派，如八幫十派之中的鐵騎會、鄱陽幫都紛紛運動，如今天下割據，紛爭四起，已然已經天下大亂。」

    楊廣面上並沒有半點憤怒，一雙眼中反而流露出更加愉快之色，至於宇文閥獨孤閥等人的面色更加苦澀，眼神卻也對楊廣更加恭敬溫順。

    楊廣沒有瞧宇文傷、獨孤峰等人，再一次望向楊林，道：「皇叔，如今是不是已經進入了天下割據，群雄逐鹿的局面了？」

    楊林點頭，道：「不錯，許多門閥草莽義軍，紛紛起兵，互相攻戰城池，儼然已經天下大亂。」

    楊廣冷笑道：「很好，王世充呢？洛陽王世充可有異動。」

    楊林淡淡道：「他不敢也不能有任何異動，除非他想死。」

    楊廣猛然起身，淡淡道：「很好，我們這就啟程回到洛陽，若王世充敢亂，直接誅殺。」

    朝會散。

    獨孤峰、宇文傷互相對視一眼，面上苦澀。

    人群離去，獨孤峰望著宇文傷道：「破而後立，天底下似乎沒有哪一位帝王能有當今陛下如此有魄力啊。」

    宇文傷亦不能不點頭，他輕聲嘆道：「隋朝建立以來，天下雖然已經統一，可魏晉以來門閥割據的局面卻一直沒有改變，至本朝建立之時，這種局面反而愈來愈烈，迄今為止儼然已經形成了四大門閥壟斷天下軍政等局面，寒門等人才難以步入朝堂，即便寒門弟子步入朝堂，也會成為門閥勢力一分子，而帝王權力逐漸壓縮，這種局面先帝雖然也想過不少法子抑制阻止，可依舊難以奏效。」

    「如今陛下當政，陛下修建大運河溝通南北經濟，開設科舉制度，任命寒門弟子為官，打破了士族門閥壟斷的局面，但也導致士族門閥的反抗，以至於三征高麗諸多門閥勢力人心向背，難以功成，甚至導致天下局勢日趨混亂，即便是天子也沒有力挽狂瀾之力了。」

    獨孤峰坐在宇文傷對面，望著同病相憐，也同喜相聯的宇文傷，輕嘆道：「百姓造反李子通、王薄、竇建德等義軍風起雲湧，門閥勢力均不相助出兵勤王，導致天子率領朝廷大臣以及軍隊移駕江都，最終沉迷於聲色犬馬，以至於望大隋大亂而不理會。」

    「卻不想這只不過是天子、諸葛神侯、靠山王的謀劃而已。」宇文傷重重嘆了口氣道：「陛下心知肚明，自魏晉以來門閥勢力割據的局面若不改變，那大隋天下即便可以撐過他這一次，卻也難以撐過第三代，第四代，他要得是大隋千秋霸業，而並非個人稱帝，一世太平，因此才有了這等驚世駭俗之舉措。」

    獨孤峰眼中有些不甘心，卻也不得不佩服這位和他有著諸多血緣關係的侄子，他望著宇文傷冷聲道：「昔年先帝不傳為給太子楊勇而傳為給當今聖上，原因並非時因為昔年太子沉迷於享受，重視於奢華，只不過是因為太子楊勇肩負不起如今的帝國重任，否則天子又何必廢除太子楊勇，立當今聖上為太子，甚至為了不讓大隋大亂，先帝更是賜死楊勇，以全天子永安天下。」

    「帝王之心，著實難測！」宇文傷想起昔年的隋文帝，心中也忍不住輕嘆：一位帝王既然成為了帝王，在為了帝國大業面前，卻也不惜犧牲親生骨肉，以全天下大業。

    這種梟雄氣度，身為絕世梟雄的宇文傷也不能不佩服。

    他望向門閥勢力同樣削弱深劇的閥主獨孤峰道：「沒有人想得到先帝曾在天子身側埋下了靠山王楊林這顆重要暗棋，更沒有人想得到陛下竟然如此果斷，竟然捨棄大一統天下，為了消滅門閥勢力，命令楊林、諸葛神侯親自開啟群雄割據之局面，守一方城池而與天下英雄群雄爭霸，逐鹿天下。」

    獨孤峰眼中閃過一抹精芒，冷聲笑道：「昔年沒有人想得到天子會修築大運河溝通南北商道，又有什麼人想得到陛下會開設科舉制度，收天下英才為己用，又有誰想得出大隋才建立不久，天子會征伐高麗？如今天子正當盛年，自可逐鹿天下！」

    「文有天下讀書人眼中當世無雙的諸葛神侯、武有鋒芒絕世無人可擋的靠山王再加上大將張須陀，再加上如今天子掌控著大隋諸多疆土以及因天下大亂，義軍肆掠而恢復起來的大隋民心，逐鹿天下這種本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成為了可能。」宇文傷端著一杯茶，望著獨孤峰，輕聲嘆道：「不管此舉是成是敗，我卻也不能不佩服陛下，天下讀書人即便在後世對陛下罄竹難書，也不能不應承陛下之恩情，倘若沒有陛下這一舉措，天下怎麼可能有那群溜須拍馬的讀書人混跡於朝堂之上？」

    宇文傷冷笑，對於看透讀書人本性的他，對於讀書人無匹不屑。

    ——天下讀書人不計其數，可有風骨的有幾人，記恩的又有幾人？

    昔年天子開設科舉制，選拔天下人才為國盡忠，成為一朝大臣，可三征高麗失敗以後，天下讀書人十之**非但不敢將矛頭指向天下門閥不齊心合力，反而值得天子窮兵黷武，可笑至極。

    高麗小國屢次侵犯大隋疆土，難道能像那些讀孔孟之道聖賢之書的儒生一樣，退避以和為貴嗎？可笑至極。

    想到這裡，宇文傷忽然全身一顫。

    他忽然現最近幾年，楊廣依舊開設科舉制度，可選拔人才卻並非是研究儒門經典，而是治理天下為選拔人才之基礎。

    難道楊廣想顛覆自漢朝以來儒門治國之策劃？

    想到這裡，宇文傷全身一顫。

    宇文傷、獨孤峰在府上隨口商談，靠山王楊林、諸葛正我也對天子這一舉措，輕聲長嘆。

    前者帶著愁緒，而後者則充斥著興奮。

    諸葛正我喝了一口酒，望著靠山王楊林，輕聲嘆道：「陛下此舉無論成功與否，天下也終究不再是門閥世家的天下，而是陛下以及天下人之天下了，因此倘若此舉若敗，諸葛正我願追隨陛下而去。」

    楊林微微一笑，捏著長須，提起酒罈大口飲了一口，道：「我也沒有想過陛下竟然如此魄力，竟然會以群雄逐鹿天下的方式來結束魏晉以來門閥士族之毒害，不過不管如何，我楊林這把老骨頭卻也願意隨他闖上一闖，若是在九泉之下，先帝怪罪於陛下，我一定會在先帝面前求情的。」

    「哈哈哈，皇叔，不用你在父親面前求情，倘若此事不成，那我自會向父親負荊請罪，畢竟是我丟了大隋江山。」不知何時，楊廣出現在諸葛神侯府上，他一身便服，看上去依舊非常魁梧霸氣，可身上卻也多了幾分瀟灑之氣。

    他走到楊林、諸葛神侯面前提起一壺酒，飲了一口，輕嘆道：「義軍、百姓、門閥、天子！自魏晉以來門閥控制天子權力，門閥控制百姓風聲，門閥甚至控制義軍數量的多少年，倘若門閥勢力不能剷除，大隋天下的天子遲早也會成為傀儡天子，天下百姓也遲早會被變成門閥的百姓，天下義軍多少也將控制才門閥殘暴與否之手，大隋雖然一同天下，但天下的人心卻從未齊過，如此天下不要也罷！」

    諸葛正我深以為然，他二十三歲跟隨先帝南征北戰，迄今為止已經六十，對於天下門閥之勢也是知曉，對於寒門士子之苦，對於朝廷政令下達之困難也是心知肚明了。

    如此天下雖然已經統一，但人心卻始終向背而行。

    諸葛正我起身望著楊廣道：「臣願意跟隨陛下重立大隋江山。」

    楊廣淡淡一笑，風輕雲淡道：「是不是可以重立大隋江山我也不知道，但幸好我知道天下門閥將會因為我們的謀劃而徹底煙消雲散，天下終究是朝廷的天下，百姓的天下，士族的天下，天下也再不可能出現被門閥壟斷的局面了，至於成功與否，呵呵，誰又知道呢？」

    他將一壺酒飲下，慢慢道：「是否功過就讓後人評說吧！無論我楊廣是昏君暴君，史書上定當記下我楊廣幾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