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安。
千年古城長安。
楚風坐在長安居,眼中閃過一抹欽佩之色,望著上官金虹道:「我實在非常佩服你,只有你才有如此膽色敢和靠山王、諸葛神侯合作,而且就目前而看,你的計劃似乎已經成功了。」
上官金虹微微一笑。
他望著楚風道:「是的,我的計劃似乎已經成功了,可我知道你還有一點不明白。」
「哦?」
上官金虹悠然道:「你不明白為什麼我竟然敢將李世民的人頭帶到這裡來,長安是李淵的地盤,為什麼我還能在李淵的地盤上如此鎮定自若。」
楚風不能不點頭。
他道:「是的,這點我實在不明白,按照道理來說你應當走的,可你現在似乎連半點要走的準備也沒有。」
上官金虹望著楚風道:「你認為我為什麼不走呢?」
楚風搖頭:「我實在想不出,至少我知道你是隨時都可以走的,也隨時都捨得走的。金錢幫的總舵雖然是在長安,可金錢幫在天下各省都有分舵,無論你要去哪裡都可以!可你偏偏沒有走。」
上官金虹笑了,他笑得更愉快了,他盯著楚風道:「你不明白?你難道一點也不明白?」
楚風搖頭。
他一向不喜歡說假話,在上官金虹這種人面前也根本不用說假話,因為說假話根本沒有任何用處。
上官金虹望向卓東來、司馬群、風四娘,道:「你們也不明白?」
沒有聲音,只有搖頭。
他嘆了口氣,慢慢道:「其實你們應該明白的,我沒有離開長安自然只有一種可能,因為我要和李淵合作,除了這個可能以外,我還有什麼理由再呆在長安呢?。」
他笑了起來。
可楚風、卓東來、司馬群、風四娘都已經沒有法子再笑了,燕南飛、彭十三豆也沒有笑。
——一向喜歡笑得燕南飛面上甚至連一丁點表情也沒有。
彭十三豆也是如此。
此刻卓東來、司馬群感覺身體冷冰,他們已經感覺一股寒意從腳尖席捲至全身上下,一直以來他們都瞧不動上官金虹,現在他們更瞧不懂上官金虹了。
——殺了人家的兒子,又如何能和人家合作呢?
這所謂的合作,難道是出自真心的合作嗎?
這個答案自然是否定的,上官金虹不是傻瓜,是梟雄,又如何能出自真心和李淵合作呢?可上官金虹留在長安的目的究竟是什麼呢?
卓東來想不出,司馬群、風四娘、楚風等人更想不出,至於燕南飛、彭十三豆則根本沒有去想。
他們已經不用去想了,至少暫時不用去想了。
上官金虹令荊無命提著人頭離開了長安居,而且他們前往的方向竟然是李府——李淵的府邸。
李淵並不在長安,李閥的核心在山西太原,他現在在山西太原,可這件事李淵一定會知道的,遲早都會知道。
楚風、卓東來、司馬群、風四娘都在喝酒,廂房中只有他們四個人了。
司馬群仰頭狠狠對著自己灌了一口酒,輕聲嘆道:「長安要變了,天下要變了。」
卓東來也只能承認,可他還是很冷靜。
卓東來是一個很難失去冷靜得人,冷靜這兩個字似乎在他出生的時候就已經刻在他的心裡。
這兩個字無論如何他也不可能忘記。
卓東來很冷靜,他很平靜說道:「不管長安如何變化,天下如何變化,大鏢局都不可能有任何頹勢,只可能上升。」
司馬群回頭狠狠瞪著卓東來,問:「為什麼?」
卓東來的回答很簡單很直接:「因為大鏢局有司馬群,有卓東來,司馬群本就是長安不敗的英雄。」
司馬群笑了起來,大笑。
他舉起酒杯望著卓東來道:「你錯了,至少有一句話你沒有說對,因為大鏢局有司馬群和卓東來,因此無論如何大鏢局絕對不會衰敗,也絕對不可能衰敗。」
卓東來點頭,可他沒有喝酒,他望著司馬群道:「是的,大鏢局絕對不可能衰落。」
因此司馬群走了,卓東來也走了。
他們沒有對楚風說一聲告辭,他們走得非常乾脆。
楚風也沒有送別,甚至司馬群、卓東來走的時候,楚風根本沒有瞧這兩人一眼。
似乎司馬群和卓東來本就不是他們的朋友,而是他們的對頭,死對頭。
但事實上司馬群、卓東來的確是楚風的朋友,而且是關係極好的朋友。
司馬群、卓東來並不是風四娘的朋友,因此風四娘根本沒有瞧卓東來、司馬群一眼,她盯著楚風。
她的眼中已經沒有了震驚。
她望著楚風,臉上甚至還流露出了淡淡的笑意,道:「奪取和氏璧的計劃似乎已經失敗了。」
楚風點頭,他沒有否認失敗。
一個連失敗都否認的人,想要成功那就是一件非常困難的事情。楚風望著風四娘,淡淡道:「是的,我沒有想到,恐怕江湖上下朝堂上下各路義軍門閥沒有一個人能想得到和氏璧根本就不在玉羅剎、百里長青四大名捕任何一個人手中,這一次失敗我敗得心服口服,這次我的確敗了。」
風四娘曉得更愉快了,她的一隻手握著酒杯,一隻手已經摟住了楚風的脖子道:「這似乎是你平生以來第一次失敗。」
楚風笑了笑,搖頭道:「你錯了,這不是我第一次失敗。」
「不是?」風四娘有些驚訝道。
楚風淡淡道:「自然不是,我第一次失敗是想要爬上你的床卻被你拒絕了,而且還送了我一劍。」
風四娘愣住了,但很快踢了楚風一腳。
楚風的人和椅子一起被風四娘踢開。
風四娘望著楚風,她道:「但無論如何你都不能不承認這一次的確是你在外人眼中第一次失敗。」
楚風點頭,這是事實,他只能點頭,他道:「是的,這的確是外人眼中我的第一次失敗,但我這一次敗得卻並不徹底。」
「並不徹底?」風四娘望著楚風。
她知道楚風雖然說謊,但很少在這種時候說謊,因此她很詫異。
楚風沒有賣關子,他也不敢在風四娘面前賣關子,他慢慢道:「和氏璧沒有在諸葛正我、靠山王楊林兩人手中,不過我或許知道和氏璧的消息。」
風四娘的眼睛在光。
她盯著楚風,問:「你知道和氏璧在什麼人的手中?」
楚風不喜歡說廢話,這個問題他根本沒有回答,他慢慢道:「我原本以為赦天琴箕對於我們並沒有什麼用處,看來每個人都有屬於每個人的價值,連她也不例外。」
他拿出了一隻玉笛。
這是一支造型和當今世上任何一口玉笛都不同的玉笛,而且音色也非常尖銳。
這不應當被稱為玉笛,可偏偏成為玉笛。
他以前從來沒有想過這口玉笛有用,如今這口玉笛似乎真有它的用處了。
風四娘是一個對任何事情都充斥著好奇心的女人,可這一次她居然沒有再問了。這在熟悉風四娘的人眼中看來是一件匪夷所思的事情,特別在蕭十一郎眼中看來是如此,可有時候風四娘的確是這種女人。
——看上去非常安靜的女人。
赦天琴箕不喜歡這個世界。
這個世界雖然和苦境非常相似,戰火連天,任何這個世界的書籍等東西都和苦境一模一樣,可她不喜歡,因為這裡畢竟不是苦境。
這裡也並非紅冕邊城,更不是怪販妖市,這裡只不過是一個和苦境類似的地方而已。
不過最近她對這個世界開始有些感興趣了,雖然她對世上的生生死死都不太在意,不過她對兩個人非常感興趣。
一個叫風四娘,如風一般難以捉摸的女人。
她見過風四娘的時間並不長,可她卻已經被風四娘這個女人吸引,很難相信世上竟然有這樣一個女人——這樣一位無匹瀟灑豪爽自信的女人。
她相信無論那個世界,無論那個人都很難可以和風四娘一樣過得那麼瀟灑隨意。
她羨慕風四娘,只可惜她不是風四娘。
她是赦天琴箕,心中有恨有仇,是不是喜歡吟上一句「有情的也罷,無情的也好。情天已老,霜冷殘裘,願天下眷侶,不成其好。」的赦天琴箕。
因為她對風四娘感興趣,因此她開始對另一個人也感興趣了。
這個人叫楚風。
她是從風四娘口中聽見這個名字。
她對楚風感興趣也是因為風四娘。
——她很難相信風四娘這樣一個瀟灑自在的女人竟然會喜歡一個男人,竟然會為男人有時候失神迷惘。
因此她對楚風也開始有了興趣。
但也僅僅只是興趣而已,她從來沒有想過見楚風,不過後來的事她不能不去見楚風,而且還要主動和風四娘策划去見楚風。
因為和氏璧。
只有得到和氏璧,她和魔夜聽劍才能回到苦境,因此她只能去見楚風。
她想見世上任何一個人都不是件非常困難的事情,因此她見到了楚風,為了防止楚風得不到和氏璧,她甚至交給楚風一隻玉笛。
她知道楚風是一個驕傲又有能力的人,像楚風這種人不應當用玉笛,她也沒有想過楚風會吹響玉笛。
可有時候明明不可能的事情卻偏偏生了。
玉笛出了聲音,非常尖銳的聲音。
已經暗中抵達長安的赦天琴箕只能動了,只能再一次主動去見楚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