殺人有人管嗎?有。
但要看你是什麼身份。城中村的貧民窟里死人,鬧得再大發,糾察隊也不會看你一眼。可如果你是某大戶人家的兒子或是親戚,恐怕是日兇手就得伏誅!
這,就是身份與地位的差距。
講句難聽的,貧民窟里的人,活得還真不如大戶人家裡的一條狗來得舒坦。
良禹可不管能殺不能殺,人命在他眼裡並不值錢,一百條賴子的性命,都不如自己親生弟弟的一根毫毛重要。
融合了靈魂之後,軀體原本主人的軟弱,純良無知的性格,良禹可以輕鬆抹掉,唯獨對自己弟弟的愛這一點,根深蒂固地紮根了下來。
這,就是執念。
因為對於肉身原先的主人來說,弟弟就是他的一切,對於現在的良禹來說,同樣如此。
誰揭了這片逆鱗,誰就得死!
走出貧民窟,良禹發現靈麒城還真是一座了不得的大城。至少在他看來,商鋪鱗次櫛比,行人摩肩接踵,街道上居然還有衛兵巡邏,算得上是一座秩序嚴明的城池了。
貧民窟出身的小良宇哪經過這個啊,一踏上青石街道,小嘴裡就不禁連連驚呼,只是從那王狗兒身上「順」來的銀錢實在不多,給弟弟買了根糖葫蘆,自己草草地在藥鋪搜羅了兩三份製藥的配藥,兩人這才匆匆又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哥哥,為什麼街上的那些人看咱們的眼神很奇怪啊……」小良宇輕咬著糖山楂,純潔的大眼睛像會說話一樣。
「眼疾吧……」良禹又敷衍道。
冷漠的個性致使他本來的話就不多,若不是這是自己最重要的弟弟,換作旁人,他斷然是不會回應一句的。
「哦……」小良宇很是乖巧。
良禹自然知道那眼神是什麼意思。
衣著破舊的兄弟兩人,行走在乾淨整潔的街道上,也難怪這些自詡為「城裡人」的傢伙會抱以居高臨下的眼神。
不就是看鄉巴佬嗎?良禹會在意這個?
會在意的前提是自己介意,只是一群螻蟻的眼光,自己幹嘛要介意?等到自己的力量逐漸強大起來,這些凡人到時候連仰視自己的資格都沒有。
「小宇,你先去定遠叔那玩會,哥哥有事,一會再去找你。」良禹囑咐道。
「哦。」小童跳下床板,拿著糖葫蘆,光著小腳丫一蹦一跳地就出去了。
「定遠叔」名叫於定遠,在這貧民窟里也算是個有本事的人。在這具肉身的主人尚未魂死之前,這於定遠對兄弟倆人倒是頗為照應,包括前些日子良禹喝的湯藥,也是這位定遠叔給付的藥錢,要不然僅憑一個四五歲的小孩童,哪裡來的錢去買錢?
小良宇對這個有著絡緦鬍子,豪爽近人的大叔也極為喜歡,經常家裡揭不開鍋的時候,良禹也讓自己的弟弟去於家待會,兩家也算是熟悉,所以良禹也放心地下讓弟弟去找一個鬍子大叔。
支開良宇是有原因的。倒不是不相信自己的弟弟,只是擔心小孩子童言無忌,什麼話都往外說,深知懷璧其罪的良禹,自然是得做好應有的保密工作。
良禹要製作的東西,名為「藥散」。
靈元大陸除了主要的修氣者,還有非常多的副職業,甚至有些副職業的成就者,比一般的強者還要更受世人的尊敬,更受宗門的歡迎。比如,煉丹師。
只是煉丹哪有那麼容易,像那些低級的煉丹師,十爐都未必能成丹一爐。
煉丹師等級同樣由一而九,從最基礎的丹童,丹徒,丹子,再到丹士,丹師,丹宗,而能達到丹尊,就可以得到「丹道大師」的尊稱。至於再後面的丹主,乃至於萬人敬仰的大丹主,尋常大宗門都不見得有一位坐鎮。
跟修士的分階差不多,只是煉丹師每階之稱與之相差了一個字而已。
正因為煉丹苛刻,成丹率低,於是丹之一道又衍生出來了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分支。比如說毒師,藥劑師,治療師,比如說——藥散師。
像這些分支,就沒有等級評定了。畢竟是下九流的東西,實話說這些職業在煉丹界是不被承認的。不過,下九流歸下九流,既然能存在,便是因為有其一定的道理。
像藥散,最大的優點便在於,是人都能配。
只要有配方,明白都有哪些配藥,知道多少份量,真的,缺心眼都能來。什麼煉丹手法,專業知識,控火能力,通通不用。
當然了,藥散的價值與真正的丹藥一比,自然是雲壤之別。但偏偏有一些喜歡研究這方面的強人高士,因為門檻極低,所以他們能發揮出自己最大的才能和想像力,創造出一大堆亂七八糟的奇異藥散出來。比如說,那個死在良禹手中,名叫「赤磷子」的老道就是這一類人……
能參加位面戰爭本身就是對他的一個肯定,而這種人身上的東西,再次也次不到哪裡去。
「『血陽散』,以陽花為主,伏苓為輔,蛇烏作引……呵,沒想到這老雜毛本事一般,膽子倒是不小。」良禹自語道。
蛇烏放在修界都是稱得上是一味毒藥,這赤磷子敢用它來作藥引,也著實算是膽量不小。
「一劑『血陽散』能令尋常之人,甚至是靈子前期的修士,肉身力量翻上一番,確實算得上是很不錯的東西……只是……」良禹突然蹙起了眉頭。
在這個只注重修氣的世界,身體方面的錘鍊非常容易受到忽視的。只是身體作為承載靈力的器物,要是太過羸弱的話如何承受得住狂暴的天地靈氣?
等到世人漸漸發現了這一點的時候,各種淬鍊之物真是以飛一般的速度開始快速飆漲。所以各種能增加肉身力量的東西,不管在哪裡,都能受到人們的熱烈追捧。
血陽散這種東西,真要問世了,良禹還真不怕找不到買家。
拿以靈麒城為輻射的周邊宗門弟子來說,大部分人靠的都是宗門每日提供的肉食,各種血氣,大補之物以來慢慢滋養自己的肉身,時間長且收益不高,至於那些煉體之物。鮮少有人能用得上。
而像血陽散這種,一增加就是直接增加一倍的神藥,更是聽都沒聽說過。所以,對於價格方面,良禹真是一點都不擔心。
讓他擔心的是,怎麼賣,或者說是賣給誰的問題。
想想,如果一個貧民窟的小子在被人知道了他擁有一張價值連城的藥散方子之後,會有什麼後果?所以,賣藥可以,但是賣的方式或者說交易的對象,這就值得商榷了。至少是絕對不能承認自己就是藥散的製作者。
思來想去,也只有一個人可以這個問題上幫助到自己。雖然這在良禹自己的看來,還是有點冒險,但除了這人,實在是找不到其它的辦法了。
「罷了,也算是還一還這幾年來的恩情……至於其它,希望你不要讓我失望吧……」良禹看著灶台里的火堆,喃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