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跟著江四爺送完了客,兩人往回走,他正問江四爺是不是有什麼事。
江四爺還沒說,迎面就遇上了張副官。
張副官,「五爺,大帥叫您過去呢,您快些吧。」
看他說話時神情隱晦,江川心底那股不好的預感更強烈了。
他飛快看了眼江四爺,又試探著問張副官:
「什麼事兒啊?」
張副官也看了眼江四爺,吞吞吐吐不好說。
江四爺薄唇扯了下,長腿邁開徑自往前走,淡淡撂下句:
「你好好跟他講講,別叫他什麼都不清楚,就挨呲嗒,還覺得自己委屈。」
張副官嘴角抽搐了下。
「四哥!」江川看著江四爺頭也不回離開的背影,心裡慌得厲害。
他一把扯住張副官,「你快說啊!到底什麼事兒?」
「五爺您最近犯什麼事兒,您心裡不清楚?」張副官苦笑了聲。
接著一邊拽了他往回走,一邊低聲同他說了。
聽是跟嵐珊有關,江川頓時皺眉,表情扭曲了下,陰著臉問:
「她在母親那兒??」
「啊。」張副官點頭,「大帥怕驚著四少爺和五小姐,這會兒已經回夫人那院等著了,您快想好一會兒怎麼跟大帥解釋,大帥鐵定要提問那個歌姬。」
又好心給江川出主意,「您最好打死不承認,大過年的,沒必要給自己找不痛快。」
「這些歌姬舞女啊,大多窮苦出身,混出兩分樣子就愛攀權富貴,想飛上高枝兒。」
「只要五爺你不認,那女人就咬不住你。」
江川神色幾番變幻,沒有接聲兒。
——
這邊,江四爺沒去江大帥和大帥夫人的院子看熱鬧,而是直接回了自己院子。
一上樓就瞧見姰暖裹著厚披風,一副要跟薛紫凝和李栩月出去的樣子。
他眉梢輕挑,眸色清潤打量她上下,「這是幹什麼去?」
姰暖眨眨眼,如實說:
「聽說父親要修理五弟,我去看看,能不能幫著講講情。」
江四爺好笑,「到底聽誰說?消息還挺靈通。」
姰暖抿唇笑,「咱們家裡發生什麼事兒,我還能不知道?」
江四爺搖了下頭,淡淡看了眼薛紫凝和李栩月。
「你們先去,我們一會兒過去。」
李栩月眼神微慌,不安地看了眼姰暖。
薛紫凝伸手拉她,「走吧,你四哥四嫂一會兒就來,咱們先去勸著,別真叫父親把阿川給打壞了。」
李栩月欲言又止,被她拽下了樓,走出院子時才小聲兒說。
「四嫂不在,我心裡不安寧。」
薛紫凝好笑,「有什麼不安寧的?你就勸著父親點兒,維護阿川,別的咱們也做不了,父親又不會真把他打死了。」
李栩月嘴唇嚅了嚅,最後噤了聲。
兩人一走,江四爺就攬著姰暖給推進了屋裡。
先頭錦兒已經醒了,被奶媽媽抱去嬰兒房裡玩兒,這會兒主臥沒人。
他掩上門,曲指彈了下姰暖飽滿額頭。
「大過年你攪合事兒?知不知道自己什麼情況,還往外跑湊熱鬧。」
姰暖揉了下額頭,紅唇輕噘。
「我什麼情況?怎麼就不能湊熱鬧了?」
「你說什麼情況?讓你坐雙月子,你如今不在月子裡?」
姰暖無語,「又不是跑出去,在自己家裡走走,何況我穿的挺厚實...」
抿抿唇,又扯住男人袖口,小聲說:
「何況五弟鬧這麼大的事,父親要揍他,還是在我們宅子裡,我做嫂子,不去勸勸?不合適。」
江四爺氣笑了,抬臂摟住她肩,將人緊緊裹到懷裡。
「你去勸勸?你不攛掇,事兒能捅老爺子面前?」
夫妻倆,這點默契還有。
姰暖神色微訕,咬著唇戳他腰側,月眸彎彎全是笑意。
「四爺怎麼知道是我?」
「...咱們家的事兒,不先往你這兒稟?你要給攔住了,還能鬧大?」
江四爺摟著她坐在矮榻上,又抬手戳她眉心。
「不像話,多管那閒事做什麼?」
姰暖皺了皺鼻頭,「瞧不過眼,叫他不懂事...」
「你就是閒的!」江四爺笑斥。
「對,我閒的!」
姰暖理直氣壯的,又環住他肩:
「我得去,走吧~,四爺陪我。」
江四爺拿她沒辦法,也知道她在樓上憋得日子夠久的,只能由著她。
只不過帶人下樓前,又讓宋姑姑翻了頂兔毛帽子出來給姰暖帶上。
兩人趕到大帥和大帥夫人的院子裡,裡頭已經雞飛狗跳的。
江川跪在堂屋裡,江大帥狠狠一腳給他踢翻了,指著他破口大罵。
「老子看你又欠抽了!上回的事還沒給你打改?!天底下女人都死光了,你非找刀頭堂的貨色!什麼玩意兒,還是從堂子裡捧出來的妓子!!」
李栩月掩著帕子哭哭啼啼地,想上前說什麼,又不敢,連勸話維護聲都細弱蚊吟的。
「...父親!五爺是一時糊塗,他早不跟那女人來往了...,五爺,你快跟父親解釋啊!」
江川咬著牙爬起來跪好,低垂著眼不吭聲。
李栩月急死了。
「五爺!你快說話呀!」
三姨太也急哭了:
「...大帥,阿川他...」
「給老子閉嘴!」江大帥怒喝,「誰都別求情!讓他自己說!」
他叉著腰,恨鐵不成鋼地又踹了江川一腳,又朝立在門口的姰恪吼。
「告訴他!」
新年初一,姰恪的百善堂依然坐診。
他被人急忙忙喊回來,沒想到是摻和這麼一撞事,心下也是很無語。
只是清了清嗓子,眼尾輕睨江川,照實說道:
「那姑娘有孕,月余時候。」
江大帥緊接著厲聲問江川,「是不是你的種,你他娘能搞清楚嗎?啊?!」
姰暖跟江四爺進屋坐下,靜靜聽著沒插聲兒。
江川閉了閉眼,語聲沉啞:
「...月余前,我的確同她在一起。」
李栩月白著臉哭喊,「五爺!!」
江大帥轉頭就找趁手的傢伙事兒,又呵斥張副官拿鞭子來。
三姨太嚇死了,抖著聲罵江川。
「你蠢不蠢!她原就是拿身子賣的,同你在一起,怎麼能證明不同別人在一起?!你知道她揣的是你的?你知道一定是你的?!」
江川皺緊眉頭,抬眼飛快跟江大帥說:
「我不知道,父親,我真不知道,她灌了藥的,我不知怎麼又懷上...,我半個月沒見她了...」
江大帥氣的呼哧喘氣,死死瞪著他不說話。
「半個月不見她,她才急呀。」大帥夫人總算開口。
三姨太頓時一臉希冀看向她,期盼她能滅了大帥的火。
大帥夫人看淡淡掃了眼江川,話說的不緊不慢:
「外頭那些下賤貨色,慣用的伎倆罷了,大帥別急著打他,先說這人,還留不留了。」
留?
江大帥臉皮抽了抽,「留著她還真等過年?」
他抬手點了點張副官,不耐煩地擺了下手:
「你去,去帶下去,找個清靜的地兒做了。」
江川臉色一緊,「父親!!」
三姨太腳尖兒用力踢了下腿,卻聽一旁的姰暖突然插聲兒。
「等等,父親,這麼殺了...不好吧?」
眾人紛紛詫異,先後轉頭看向她。
誰都沒料到,她會突然冒出來勸話,連李栩月和薛紫凝都沒料到。
明明眼瞧著,做掉嵐珊這個人,這事兒就完了,怎麼還勸大帥不能殺?
姰暖眼睫眨了下,細聲說:
「...我聽說,這個嵐珊,是刀頭堂捧起來的歌姬,殺了她,會不會跟刀頭堂結下芥蒂?」
她又瞧了眼江川,「而且五弟先前就......,我覺得這事兒,很像有人故意設計的,專門針對五弟,要不要再細查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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