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棧主人知道這一行人身份非凡,因此連連鞠躬,並讓人趕緊去報告郡里的治安官。
「夏綠蒂,親愛的,你準是被嚇壞了,接下來的行程你不要騎馬了,和媽媽一起坐馬車吧。」馬克斯伯爵回頭看見夏綠蒂站在那裡,心裡明白她這是為什麼,不過不好說出來,只能上前握住她的胳膊柔聲地說。
夏綠蒂一直站在那裡,什麼都聽不見,一切都離自己遠去。當然也沒聽到馬克斯伯爵的話。馬克斯伯爵看著妻子,心裡升起害怕,如果,妻子離自己遠去,那自己將怎麼辦?
「哦,亨利,夏綠蒂一準是嚇壞了,你別這樣和她說話!」艾麗莎夫人看到這樣就上前扶住夏綠蒂,而馬克斯伯爵握住夏綠蒂的胳膊的手也越來越用力。
夏綠蒂感到胳膊上傳來一陣巨痛,周遭的一切都重新回來,能聽到有人跑來跑去,能看到小威廉扯住她的裙子,還有馬克斯伯爵關切的眼以及艾麗莎夫人溫柔的聲音。
「抱歉,我想,我嚇到大家了!」夏綠蒂回神過來,對艾麗莎夫人笑了笑,接著才開口說話。
「哦,親愛的,你嚇的實在是太厲害了,瞧瞧你的臉色,實在太蒼白了。當初我們就不該在這裡休息,而是直接前往莊園,剩下只有十英里的路了。」艾麗莎夫人看到夏綠蒂這副樣子,對馬克斯伯爵有些抱怨地說。
「哦,媽媽,我只是想著,您該休息一會兒!」,馬克斯伯爵知道癥結所在,但還是和艾麗莎夫人這樣說。
「我還沒有那麼老!」艾麗莎夫人瞧兒子一眼就對夏綠蒂道:「好了,親愛的,想著跟我一起進馬車吧,小威廉也一塊。看這孩子擔心的,他可真乖。」
小威廉、馬克斯伯爵、艾麗莎夫人。現在這一切才是屬於自己的,蘭開斯特侯爵府的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夏綠蒂低頭看著小威廉,小威廉的眼在那閃閃發亮。夏綠蒂把小威廉抱起來,親了他的小臉一下:「親愛的,對不起,方才嚇到你了。」
「不,媽媽,我是個紳士,我該保護您的。」小威廉說著還握了握小拳頭。這讓艾麗莎夫人笑了,馬克斯伯爵的笑容卻沒到達眼底,這件事,並不像外表那麼簡單。
上了馬車,夏綠蒂從窗口看了丈夫一眼,看到的是丈夫憂心忡忡的眼。自己該怎麼辦?如果,有機會離開這個時空,回到自己所在時空,重新成為蘭開斯特侯爵府的瑪格麗特小姐,依舊是曾熟悉的一切。那該如何?
「媽媽,我覺得,這比漢斯福漂亮多了!」小威廉的聲音把夏綠蒂從思緒中拽出來,夏綠蒂對小威廉笑笑。如果自己離去,那么小威廉又會如何?他的成長會交給誰,已經被自己的到來帶離原本軌道的他,將會有怎樣的人生?
上帝,為何在我已經想在這個時空好好生活下去的時候,給我開這樣的玩笑?夏綠蒂用手抱住頭,不想再聽到任何聲音。
「小威廉,我想,你的媽媽現在肯定很累,我們還是繼續看外面風景,很快就會到了!」艾麗莎夫人溫和地對小威廉說。
小威廉點頭,看向窗外,三月的英格蘭真是草飛鶯長的時候,而越靠近馬克斯莊園,就能感到綠樹越來越多,路邊的建築也變的更好一些。
夏綠蒂聽著小威廉和艾麗莎夫人的對話,從車窗看向前面,馬克斯伯爵還是騎在馬上,他可真帥。這是夏綠蒂第一次完全意識到,自己的丈夫是個十分帥氣的人。
如果,就這樣離開,會發生什麼事?夏綠蒂的眉又皺起,如果僅僅是一年前,不,半年前,聽到那個吉普賽女人的話,夏綠蒂一定會拋下這一切離開這個時空,而不是依舊在這裡。
上帝啊,我把自己置於什麼境地,我不是該把這一切都當做一場戲,而不是如此投入?夏綠蒂抱住雙膝,頭靠在膝蓋上,仿佛只有這樣才能讓自己得到安慰。
艾麗莎夫人的眉頭微微皺起,夏綠蒂也不像是個膽小的人,但為什麼那個吉普賽女人會這樣嚇到她?沒有任何理由,也許,這是因為夏綠蒂這一路身體不適,甚至有可能是懷孕了。女人一旦懷孕就變的和原來不一樣。
他們結婚也有四個月了,也該有孩子了。想著這個可能,艾麗莎夫人笑的很開心,馬車已經駛進莊園,莊園的管家帶著下人在大廈門口迎接。
「你好,這半年來,什麼事都沒有發生吧?」馬克斯伯爵下馬,並把韁繩丟給園丁,脫著手套問管家。
「當然沒有,伯爵,我該要祝賀您娶了妻子!」管家說著對馬克斯伯爵大大地鞠躬。馬克斯伯爵笑的更開心了:「謝謝你,來吧,我給你介紹下我的妻子,馬克斯伯爵夫人!」
侍女已經打開馬車的門,艾麗莎夫人帶著小威廉扶著馬克斯伯爵的手下車。但夏綠蒂依舊坐在那裡一動不動。
「來吧,親愛的,我給你介紹下莊園裡的人,從現在起,他們該聽命於你了!」馬克斯伯爵對夏綠蒂眨了眨眼,夏綠蒂這才深深地吸一口氣,把手放在馬克斯伯爵手心裡走下馬車。
今天的太陽很好,夏綠蒂走下馬車時候,竟然被太陽照射的晃了一下神,馬克斯伯爵已經把夏綠蒂介紹給了管家。
管家帶著僕人們一起行禮,夏綠蒂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該微笑並說些什麼,也許在車裡坐了太久,夏綠蒂竟然感覺到頭有些暈,笑容剛綻開,就晃倒在馬克斯伯爵的肩頭。
馬克斯伯爵急忙扶住妻子,夏綠蒂抬起頭,對管家和面前的下人們綻露笑容:「抱歉,我想,也許是我坐車坐的久了。需要休息一下。」
「沒關係,夫人,一切都已準備好了,請跟我來!」管家依舊恭敬地說著,在前面引路。夏綠蒂覺得自己的雙腿都快撐不住身體。這樣的表現讓艾麗莎夫人更加肯定,夏綠蒂只怕是懷孕了。一想到這個消息,艾麗莎夫人就高興極了,悄悄地吩咐侍女去把村裡的醫生請來,一定不能只請藥劑師。
侍女領命而去,眾人已經走進屋內,管家在前面解釋,這裡是大廳,走廊兩邊掛的都是歷代祖先的畫像。
「夏綠蒂,有一天我和你也會被掛在上面的,所以,我希望,你不要離我而去。」認識馬克斯伯爵這麼久,夏綠蒂還是頭一次聽到他話里傳來這樣的傷痛。
夏綠蒂看著馬克斯伯爵,馬克斯伯爵的眼都沒有眨一下:「夏綠蒂,不管遇到什麼事,都要我們一起面對,答應我,好不好?」
夏綠蒂長吸一口氣,對馬克斯伯爵露出笑容,接著很快低頭。馬克斯伯爵把夏綠蒂的手握的更緊,夏綠蒂能感到馬克斯伯爵的手在發抖,他從沒如此過,就像自己會很快消失在他眼前一樣。
夏綠蒂覺得眼睛有些濕潤,管家已經帶著馬克斯伯爵夫婦走到他們臥室門口,打開門後管家對夏綠蒂鞠躬:「夫人,我一直不知道您的喜好是什麼,所以接到命令之後,我們只能按照我們揣測的來布置這間屋子,希望您能喜歡!」
夏綠蒂抬頭,整間屋子都刷成雪白的,但柜子的抽屜卻用了蘋果綠,床罩是素雅的米色,枕頭綴著的,是淺淺的粉色。
而從這間屋子的陽台上望去,還能看到不遠處連綿的山。這間屋子,好像更適合未婚女子,而不是已經結了婚的人。不過夏綠蒂真是十分喜歡,她對管家點頭:「謝謝你,非常好!」
管家再次鞠躬:「那麼,夫人,您和伯爵可以休息一會兒,我會讓人送茶點上來的!」說著管家已經關上了門。
夏綠蒂站在屋子中央,能看到鏡中的自己。
馬克斯伯爵已經把夏綠蒂的肩握住:「親愛的,我害怕失去你。方才你的神色,讓我想到一個從沒想到的問題,如果有一天,你的靈魂離開了這具身體,那我將何去何從?」
馬克斯伯爵的聲音還是那樣哀痛,夏綠蒂不知道該怎麼回答,過了很久夏綠蒂才輕聲嘆息:「伯爵,我……』
「不要叫我伯爵,叫我親愛的。你是我的妻子,是我在這個世界上最親密的人。夏綠蒂,我知道或許你很懷念另一種生活,可是現在,你有了我,我有了你,難道還不能讓你留下?」
這樣的話讓夏綠蒂無法回答,原來一個人,一旦動了心,竟是如此的無所適從。自己的確是懷念曾經有的一切,祖父母、父母、兄弟和妹妹。可是現在,有了馬克斯伯爵之後,夏綠蒂不知道,兩邊哪些更重要些?
夏綠蒂後退一步,跌坐在椅子上,馬克斯伯爵看著她神情專註:「親愛的,我不知道能不能奢望你的回答,可是我,真的非常愛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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