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寶剛用過早飯就被孫掌柜派來的人請到米鋪去了,說是有要緊事兒。
「唉。」陶淒淒坐在軟榻上,唉聲嘆氣,一點兒精神也沒有。
陶淒淒仔細算了算,還有五天,自己就剛好來袁府一年了。也就是說,還有五天,就要離開袁府了。
可到底該怎麼辦?陶涼涼已經被袁老爺子和夫人認作乾兒子了,他們是絕對不可能讓陶涼涼離開袁府的。
陶淒淒煩躁地抬高雙手,抓撓著自己的腦袋,雙腿騰空亂踢。「啊啊啊啊。煩死了。」
袁寶處理完米鋪的事情,一進門,就看到這樣一幅畫面,還以為陶淒淒中邪了,三步作一步,跨到陶淒淒身邊,擔心地看著她。「淒淒,你沒事吧?」
陶淒淒的動作一頓,老實的放下手腳,咬住了自己的下唇,想說什麼卻又理不清頭緒。接著,又嘆了一聲氣。「唉。」將眼光投向窗外,像極了那些深閨怨婦。
「淒淒啊,到底怎麼了?」袁寶面對陶淒淒坐下,擋住了窗外的風景,讓陶淒淒正視著他。
「少爺。」陶淒淒撅起嬌唇,顰起秀眉,試探性的問了一句。「如果我要離開,可以帶涼涼一起走嗎?」
袁寶知道陶淒淒的意思,也記得一年之期快到了,沒有正面回答陶淒淒的問題,打算從旁提醒陶淒淒。「涼涼現在可是我們袁府的小寶貝,你打算帶他去哪兒啊?」
自從袁老爺子和夫人認了陶涼涼以後,就天天逗著,哄著,寵著他。本來袁老夫人隔三差五的還會問問袁寶,什麼時候才會讓她抱上孫子,但是幾次催促未果,就懶得再問,將心思都放在了
陶涼涼身上。
「我就知道。」陶淒淒耷拉著肩膀,垂頭喪氣的看著自己的鞋尖上繡的梅花。
「淒淒,一年之期快到了吧。」袁寶漫不經心地提起陶淒淒此刻最在意的事情,嘴角勾起陶淒淒看不見的愉悅弧度。
陶淒淒心中不免感到害怕,難道真要一個人離開了?不過,這裡的生活不錯,差事也不多,還能時常看到陶涼涼。陶淒淒做了一個決定,一個算是把一輩子賣給袁寶的決定。「少爺,我可不
可以不走?」
陶淒淒睜大眼睛,緊張的連睫毛也不由自主的顫動。心跳速度加快,手緊緊的揉搓著長裙的一處,等待著袁寶即將出口的答案。
在陶淒淒期待的目光下,袁寶終於開了金口。「說說你不想走的原因。」
「啊?」陶淒淒明顯沒聽明白袁寶的話,她還以為袁寶會直接說可以或是不可以。
「為什麼想要留下來?」袁寶的俊臉上除了認真,再無其它表情。
「我捨不得涼涼。」陶淒淒沒有思考,猶豫,答案脫口而出。
袁寶挑起眉頭,面露不滿,不接受陶淒淒的答案。「不算。」
「嗯~我捨不得叔叔和嬸嬸。」陶淒淒指的是袁老夫人和袁老爺子。
「不行。」
「捨不得春嬸。」
「不好。」
「紅霞?」
「。。。」袁寶瞪著陶淒淒,沒有再開口。
「綠意?」
「。。。」
「小四?」
「。。。」
「難道還有誰?我怎麼想不起來了?」陶淒淒絞盡腦汁,卻蹦不出一個答案。
「。。。。」袁寶抑制住想一掌拍死陶淒淒的衝動,深呼吸一口氣。
「啪。」陶淒淒如夢初醒般的一巴掌拍響了自己的大腿。「啊,我想起來了。」
袁寶的心頓時七上八下的亂跳。「誰?」
「還有孫掌柜和蘭兒啊,瞧我這笨腦子。」陶淒淒咧開嘴傻笑,還攥起一個拳頭敲了敲自己的小腦袋。
袁寶忍無可忍,欺近陶淒淒,略帶懲罰意味的用牙齒撕咬陶淒淒的下唇,口下不留情。
「嘶。」陶淒淒嘴角一痛,兩人的舌尖同時嘗到了腥甜的味道,腦袋往後退,想藉此遠離袁寶。
袁寶不但沒有離開陶淒淒的嘴唇,反而上身前傾,更加貼近陶淒淒,直接將她壓回了軟榻上,使她再無可退之路。
「說,你最捨不得的是誰?」袁寶停止了撕咬的動作,稍稍退了一點,留出可以說話的位置。
陶淒淒連眼睛都沒眨,如實說道。「涼涼。」
「除了涼涼。」
「少爺。」陶淒淒忽然收起笑臉,嚴肅的看著袁寶。
「嗯?」袁寶一下子沒反應過來,還以為陶淒淒喊他是有什麼事情要說。
陶淒淒歪了一下腦袋,看向了窗外。「外面下雨了。」不知何時,外面已下起傾盆大雨。
「什麼?」袁寶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都這時候了,陶淒淒還有心思管其他的?
陶淒淒推開出神的袁寶,跳下軟榻,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物。「該收衣服了。」
袁寶依舊維持著被陶淒淒推開的姿勢,失神的看著陶淒淒。
「少爺,我也捨不得你。」陶淒淒說完這句,便轉身離開了房間,留下這句話讓袁寶獨自回味。
一出門,陶淒淒往右跨了一步,靠在柱子上,雙手捂住發燙的臉頰,她怎麼會說出這麼羞人的話?她記得小時候,爹爹每次出遠門,娘親都會在爹爹臨行時說好長一段時間的話,而讓她印象最深刻的一句話就是,我捨不得你。
她剛才之所以繞了這麼多彎子,說捨不得那麼多人,其實就是害怕說這句再簡單不過的話。她不知道她對袁寶是一種什麼樣的心態,早在第一次說捨不得涼涼以後,就想說這句話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又是另外一句,她真的不敢說出這句含糊不清的話。
她是個丫環,就算弟弟被認作了袁府的兒子,她也只是個丫環。而丫環永遠只是丫環,少爺永遠只能是少爺。如果少爺對她也有意思喜歡,頂多會納她為妾。妾,也只是個比丫環好聽的稱呼。萬一哪天少爺娶了正妻。。。。
想到這裡,陶淒淒的心裡空蕩蕩的,神情也變得茫然。
幾步之遙,房內的袁寶臉上已滿是笑容,雖然這句話只是被他逼出來的,他還是很高興。這句話就相當於是對自己的一句鼓勵,讓他在感情之路上還有個念想,期盼與動力,不會讓他以為,他只是一廂情願。
袁府有個很久以前傳下來的規矩,一夫一妻,不准納妾。這點根本不算什麼,只要有了陶淒淒,他可以放棄一切。
隔著一道門,兩個人的心在冥冥之中早已相連,註定了他們之間不會有任何人介入。
一生,一世,一雙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