賽華佗點頭,面『色』凝重,「這問情我也只是聽聞,上一次靠著寒月香曇解了你的毒,可是這一次……」
賽華佗沒有再說下去,林妙香瞭然地頷首,「我知道了,我會想辦法。」
江玉案打了個哈哈,「對啊,一點血算什麼,總會想到辦法的,實在不行,就『迷』昏了公子直接放血好了。」
話音剛落,屋裡的兩個人便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江玉案見林妙香眼裡一閃一閃地,不由咽了一口唾『液』,「你不會真打算這麼做吧?」
林妙香收回了自己的目光,淡淡一笑,「兔子急了也會咬人,他要是真不從了我的話,這方法倒是不錯。」
江玉案忍不住冷哼出聲,「從了你?就是他願yì 從了你,你敢收麼?」
被江玉案這樣說著,林妙香臉『色』也有些尷尬。她撓了撓頭,忽然問到,「既然是中毒,那必定是有所接觸,賽先生,你可知問情有什麼下毒的方法麼?」
賽華佗眼神一亮,「我倒是忽略了,不過問情實在過於詭異,我也不是很清楚。但凡是毒者,大多逃不過食之,聞之二法。上次那個神秘人既然是給你服下『藥』丸才讓你中問情之毒的,這一次恐怕也是你誤食了它。」說完,三人的視線便一同掃向了客廳上方擱著的兩碗清茶。
「從桃夭進屋起,我唯一喝過的便是那茶了。」林妙香漫聲說到,賽華佗點點頭,上前拿起那兩杯清茶,仔細檢查起來。 傻婦174
江玉案看了一眼便把目光收了回來,他對著林妙香說到,「既然同樣都是問情之毒,桃夭必定和那個神秘男子有所關xì ,看來審問她是勢在必得啊。」
林妙香卻是想到了什麼好笑的事情一樣,忽然笑了出來。「你說,那人老是給我下問情之毒,是為什麼呢?」
「這種事我怎麼知道。」江玉案不置可否地把視線重新落回了賽華佗身上,見他雙眉緊皺。不禁出聲詢問,「有什麼不對勁麼?」
「不,很正常,沒有什麼不對勁的。」賽華佗抬頭看著他,一字一頓地道,「可是就是因為太正常了,才有疑點。這兩杯茶都是,完全沒有不對勁,裡面都沒有毒。」
江玉案瞪大了眼。半晌,他長出一口氣。「果然還是要親自去審問一下桃夭啊,看來我們這一次要分工行動了,我負責桃夭的審問,賽華佗便去調查那問情之毒,看看究jìng 有什麼奇怪的地方。我總覺得這毒恐怕沒有那麼簡單。至於林妙香麼……」
「我自有打算。」林妙香打斷了江玉案的話,她收斂了笑意,面『色』嚴肅地道,「不管如何,九月之前,我們必須出發。」
「我辦事,你放心。」江玉案邪邪一笑。嘴角掛上了一抹耀眼的自xìn ,只是一開口,這自xìn 就變成了商量之意,「事成之後,那天毀壞天xià 銀莊的賠償,能抵了麼?」
林妙香一愣。冷冷一笑,反問到,「你說呢?」
雨霧中,一個人的手腕上纏著黑『色』的布條,撐著一把玄黑『色』的骨折傘。站在遠處。衣衫飄飄,眉目英俊。一張青銅的面具被綿綿的細雨籠罩,少了幾分猙獰。
林妙香眯著被雨水沖洗得脹痛的眼,碰上了一雙幽寂的漆黑孤眸。
「夜重。」林妙香的聲音不知為何,帶上了奇怪的沙啞。和著雨聲一起,淅淅瀝瀝地落在人的心間。
夜重卻沒有動。
他只是站在遠處,面無表情地看著林妙香有些憔悴的臉龐,隔得遠了,他整個人都像染上了蒙蒙的霧氣。林妙香上前了幾步,衣衫被雨水浸濕,勾勒出她單薄的身軀,
「隨我去滄瀾山,可好?」
雖然江玉案說了會陪她去,但是上一次在斷情崖他毫無反抗之力就被制服,若碰上那個神秘男子,她與江玉案恐怕是救人不成,反而白白送了『性』命。 傻婦174
夜重撐著傘,濺起的雨霧泛著幽綠的光,他的一襲黑衣顯得格外突兀。他看著林妙香,修長的右手悄悄握緊,『露』出了分明的骨節。
「我說過,你的事,我不再過問。」
雨,下得更大了。
風嗚嗚地刮過,咆哮在耳邊,吹得兩耳生生做疼。林妙香怔怔地止住了腳步。她咬了咬下唇,艱難地開口,「我要怎樣做,你才肯幫我?」
「林妙香,你那麼聰明一個人,怎會不知覆水難收這句話。我說過的話,便如這天之秋雨,落下了,便再也收不回。」夜重漠然地開口,只是一會兒不見,他眼裡的冷漠又像春草一般孜孜蔓延開來。
林妙香知道他是為了剛才自己固執地要去看盒子裡面的東西而生qì ,他是為自己好,可惜自己根本不懂什麼叫做領情。
她深深地望了夜重一眼,驀然轉過了身。
「我會讓你所謂的覆水再收回去的。」
雨歇,夜涼。
落葉蕭蕭,秋風瑟瑟。草地上平鋪了一層金黃,踩上去的時候和著雨水濕漉漉的聲音,沙沙地撓在人的心尖,酥癢如暖酒下肚。
月方初升,一道纖細的身影穿過寧靜的夜『色』,緩緩而行。暗黃『色』的燭火被風吹動,映『射』出林妙香那張蒼白的臉。
「莊主。」地牢外值班的護衛看清來人,立馬換上一副恭敬的神『色』,彎身行禮道。林妙香看也未看門口之人,徑自走進了地牢,臉上有難掩的焦慮之『色』。
陰冷的濕氣從地面滲透上來,林妙香不由打了個寒顫,她一路朝里走去,地牢的通道狹長而蜿蜒,隱隱約約能聽見裡面慘烈地哀嚎聲。
也不知又是誰知曉了什麼秘密正被嚴刑拷問著。
往裡走了約莫半盞茶的時間,林妙香終於停下了腳步。
前方是一處寬大的平台,上miàn 有一刑台,周圍擺滿了密密麻麻的刑具。林妙香掃了一眼,只見那些古怪的刑具在陰冷的地牢內散發出幽寒的光,不覺頭皮一陣發麻。
在她身前,江玉案依舊是一襲紅衣,明艷異常。他看見林妙香走了進來,視線**『裸』地落在她的臉上,似是在思考什麼。
「這麼急叫我來所為何事?」林妙香被他的視線盯得心裡發『毛』。有些不安地偏了偏頭,打算避開江玉案的注視,卻發現一旁的賽華佗也是這般困『惑』而詭異的目光,心中一凜。
江玉案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他的手裡還握著一條特製的皮鞭,上miàn 布滿了猙獰的倒刺,他沉『吟』半晌,似是在斟酌什麼一般,好一會兒才幽幽開口,「下午的時候賽華佗突然發現了一些奇怪的事,經過方才的檢查,他確信了自己的猜測,所以便讓你過來商量一下。」
「什麼發現?」林妙香望向賽華佗,不想再去看江玉案手中的皮鞭。地牢裡面的陰森讓她總覺得心裡堵得發慌。
「你還記得我們發現你中問情之後便檢查過你喝過的茶杯吧?」賽華佗看著她的動作,微微搖了搖頭。說到底,林妙香始zhōng 不夠心狠。
「記得,當時你還說兩杯茶里都沒有毒。」林妙香頷首,心下一轉,眼裡閃過一絲驚喜,「這麼說來,你是知道桃夭是如何下毒的了?」
「嗯。」賽華佗點點頭,他後退幾步,轉過身子,『露』出了刑台上miàn 掛著的桃夭,「桃夭的毒的確沒有下在茶里,你中毒,是因為她的全身上下都已塗滿了問情,雖然還不知道為什麼只有你中毒,但是我推測,你上次的問情其實並沒有完全解開,而桃夭身上的這改造過的問情便誘發了你體內的餘毒,導致你再次中了問情。」
林妙香聽著,微微皺起了眉,「連你都弄不清楚這問情究jìng 是怎麼回事的話,這個世界上恐怕只有那個神秘男子才知道了。」
「其實應該還有一人知道。」賽華佗接過話來,剛一出口,他卻是搖了搖頭,立即否認到,「不過他可能已經過世了。」
林妙香苦笑一聲,「看來只有想辦法跟公子要點血啊。」
「這件事還是容後再說吧。」江玉案『插』過話來,他將手裡的皮鞭放下,定定地看著林妙香,「其實這麼急找你來,還有另一個重要的原因。」
林妙香沒有答話,安靜地等著江玉案的後文。
「賽華佗來之後仔細檢查了一遍,他發現桃夭不知被人用什麼方法控制住了,所以才會如此反常。也就是說,她今日所做的種種都不是出於本意。」江玉案緩緩開口,「林妙香,她沒有背叛你。」
林妙香驚yà 地抬頭看了一眼刑台上miàn 的桃夭,她垂著頭,身上的衣衫已經因嚴刑『逼』供而變得破破爛爛,一時有些發怔。
只是片刻,她就別過了臉,「既然如此,便讓她走吧。」
「不行。」站在桃夭旁邊的江玉案忽然對林妙香招招手,「你過來。」
林妙香疑『惑』地打量了江玉案一眼,面『色』猶疑地走了過去,她搞不明白江玉案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藥』。見她走來,江玉案側過了身,讓她站在了桃夭面前,「我想,你還沒有見過桃夭的真面目吧。「
「什麼意思?」林妙香不解地皺皺眉,對她而言,桃夭的模yàng 並不那麼重要。她可以肯定她並不認識一個叫桃夭的人。
江玉案不再說話,只是輕輕地伸出右手,抬起了桃夭低垂的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