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旭照心中怒火燎原:「真是好絕的栽贓陷害之計,竟將我所有生路盡斷。」道:「你又怎麼知道我武功不行的?」
周二狗道:「我還活著就是證明,你若武功高豈能留我活到今天。」
凌旭照道:「你不是說我有一個武功高強的同夥嗎?我沒發現你,難道他也沒有發現你嗎?」
周二狗道:「你那同夥一來就和老闆動上了手,戰得忘我,當然發現不了我,最後兩人兩敗俱傷。你見我老闆倒下,過來用一個大石塊,將我的老闆砸了個腦漿四溢。嗚嗚……老闆死的好慘啊!之後還把店內除了我以外的人都殺了,殺夥計時你的同夥已經昏去也就不會發現我了。」說著用手抹眼淚。
朱祁鎮道:「周二狗你不用傷心,朕一定會為你主持公道的。」對凌旭照道:「你還有什麼要辯解的?」
凌旭照尋思:「這人當真狡猾至極。」道:「我手上只有一把弓,但丟的卻有三把,那另外兩把哪裡去了?還有這世上哪裡有正大光明使用贓物的人?」
周二狗道:「另外兩把弓去哪了?這個問題應該問你自己,也許是被你賣了,又也許是被你藏起來來了。像你這麼狂妄的人,使用贓物又有什麼稀奇?」
凌旭照怒道:「你究竟是誰派來誣陷我的?」
周二狗渾身顫抖道:「你想……殺人……滅口……嗎?我……只是……實活……實話……想……為枉死……在……你手上……的人……討……一個……公道。」
朱祁鎮重擊驚堂木,聲若天雷,森然道:「在朕面前,何人敢放肆?周二狗你無須害怕,知道什麼就說什麼。」對凌旭照道:「你還有什麼好辯解的嗎?」
凌旭照慘然道:「在如此周密的栽贓陷害之計下,我還能有什麼能辯解的?但我絕對不承認殺人、搶劫、放火、毀屍之罪。」
朱祁鎮道:「你既無言可辯,也沒有可以脫罪的證據,又不願交侍罪過,拖下去重打四十大板。」
兩個錦衣衛過來把凌旭照帶到刑訊室,拿起木杖便在凌旭照股上重擊一下,當場皮開肉綻,但凌旭照骨硬似鐵,一聲不吭。正要擊第二下時,有人從背後抓住了木杖。那人轉頭,看見冷麵無情,道:「神捕為什麼要干涉我們行刑?難道是想抗旨不遵?」
來人正是冷麵無情,他道:「先讓我看看你們的杖子,之後再打也不遲。」
那人道:「杖子就是普通的杖子,有什麼好看的。」
冷麵無情見他不肯將杖子給自己,心知內中必有問題,手一抽,強取杖子,道:「既然是普通杖子給我看看又有什麼關係。」到手後才發現原來杖子沉重非常,竟似鐵製,怒道:「你們居然用這種杖子打人,是想殺人嗎?」
那人道:「聖上只說打他四十杖,並沒有指定用什麼杖子打。」
冷麵無情道:「那我們現在就去見聖上。」
三人帶著凌旭照回到審判堂。
朱祁鎮道:「這麼快就打好了嗎?」
那人道:「我們還沒有來得及打就被神捕阻止了。」
朱祁鎮慍道:「冷麵無情,這是真的嗎?」
冷麵無情跪下道:「聖上明鑑,他們可是想用這個打。」把木杖拿了出來。
杖子表面上與一般木杖無異,朱祁鎮奇道:「這不是普通的杖子嗎?怎麼了?」
冷麵無情道:「這杖子沉重非常,內中必有問題。」
朱祁鎮道:「是嗎?拿上來給我看看。」
正當冷麵無情要把杖子遞給朱祁鎮時,之前那個無須老人阻止道:「聖上不宜看這種行刑的骯髒物,雜家認為明明是冷麵神捕徇私枉法,包庇罪犯,然後捏造出什麼重杖。」
冷麵無情怒道:「你說什麼?」心上一怒,手上一重,杖子應手而碎,無數鉛粉從手心中掉出。他立刻明白了仗子如此沉重的原因,攤開雙手,把手心之中的鉛粉露出,道:「聖上,這杖子裡注了鉛,沉重似鐵。」
無須老人道:「這人怙惡不悛,用重一點杖子打,剛好可以殺一殺他的狂氣,讓他早一點招供,省的浪費聖上的時間。」
冷麵無情道:「你處處為這兩人開脫,莫非裡面注鉛的主意是你王公公出的?」
無須老人道:「是雜家又如何呢?雜家認為打四十仗對他這種身壯如虎的實在太輕,所以讓他們用加重的杖子打。」
冷麵無情道:「挨四十下注鉛杖子,身子再壯也會變成肉泥。他現在僅僅是嫌疑犯,罪名尚未坐實,王公公這麼打,不合適吧。」
無須老人怒道:「小輩,你居然敢這麼跟雜家說話,是在質疑雜家效忠皇上的心嗎?」
朱祁鎮見兩人越吵越僵,道:「你們兩人都是國家棟樑,都是孝忠朕的人,就不要為了一個罪犯而爭吵了。這樣吧,把那人拖下去用普通杖杖打六十好了。」
無須老人道:「聖上你太仁慈了,六十杖實在太少。」
冷麵無情道:「犯人身受重傷,六十杖怕是難以承受。」
朱祁鎮臉色一沉,道:「你們兩人無須多言,奉朕旨意,拖下去打。」
無須老人道:「是。」
冷麵無情道:「臣遵旨。」
冷麵無情帶著兩個錦衣衛將凌旭照帶到了刑房。一個錦衣衛道:「神捕,要重打還是輕打?」
冷麵無情道:「不輕不重的打,我觀聖上表情,打輕了不會滿意的,打重了也不行。」
兩個錦衣衛一齊道:「我們知道了。」
六十下杖刑後,凌旭照股上已經血肉模糊,地上也流了一大攤血,但他卻不曾吭一聲。一個錦衣衛抹了抺頭上汗水,道:「這人是我行刑生涯中很少見到的硬骨頭。」
冷麵無情道:「他確實是一個有氣魄的人,把他抬回去吧。」
兩個錦衣衛把一身血的凌旭照放到審訊堂地下,道:「聖上,我們已經打完六十杖。」
朱祁鎮道:「你現在招不招?」
凌旭照道:「我……無罪……你……叫我……招……什麼。」說完昏了過去。
朱祁鎮道:「還是不肯招,那就拖下去再打六十杖。」
正當錦衣衛又要把凌旭照拖下去時,驀然,一個中氣沛然的聲音傳來:「聖上,且慢。」一個四十左右,英氣煥發,表情不怒而自威的男子如一陣微風出現在審訊堂。正是四大神捕之師,錦衣衛指揮使袁彬。
朱祁鎮道:「袁卿家來此有何貴幹?」
袁彬道:「微臣來此是為了讓聖上饒一人一命。」
朱祁鎮指著凌旭照道:「袁卿家指的莫非是此人。」
袁彬道:「正是此人。」
朱祁鎮道:「這人殺人奪物,還沒有一點悔改之心也沒有,這種人值得留命嗎?」
袁彬道:「聖上怎麼知道他殺人奪物?」
朱祁鎮道:「周二狗,把你知道的事情說給袁卿家聽。」
周二狗道:「草民遵命。」將之前說的事情複述一遍,有了與凌旭照的對話,他這次說得更具體、詳細、生動。
袁彬心道:「他的話看似一點破綻也沒有,但我總覺得有問題。」道:「這只是他的一面之詞,寒江藍龍弓既然是他花錢所買,便不能算是證據。」
朱祁鎮道:「那袁卿家認為此案兇手是誰?」
袁彬道:「微臣現在也不知道,能請聖上寬限幾天嗎?我一定把這件事查個水落石出。」
朱祁鎮道:「不用吧,朕看這件事很簡單,就是強盜見珍起貪心,殺人奪物而已。他現在不招,是因為刑用的還不夠重,待上重刑他一定會把一切都招出來的。」
袁彬心道:「聖上初次審案,氣血方剛,聽不得反對意見,此事難了了。」道:「重刑逼供,萬一他受不得刑,招假供呢?」
朱祁鎮道:「他剛才已經辯至無言,只是一直不肯認罪,及交待贓物。」
袁彬道:「現在只剩唯一的證人,他要辯也無從辯起。微臣始終認為該給他一點機會,此事絕不是如此簡單。」
無須老人道:「袁指揮使此言差矣,我們怎麼沒有給過他機會,但他並不能證明自己的清白。」
袁彬道:「那就當是給我一個機會吧,讓我證明他的清白。」
朱祁鎮道:「這有必要嗎?」
袁彬跪下道:「請聖上給我一個機會。」
四大神捕一齊跪下道:「請聖上給我們與師傅一個機會。」
朱祁鎮道:「既然眾愛卿都這麼說了,朕也不好再堅持。只是,須眾卿立下軍令狀,若是七天之內無法查出真相,或真兇依然是他,眾卿便從頭開始吧。你們還想要這機會嗎?」
袁彬道:「要,人命和真相比地位重要,重回最初也沒什麼不好。」
四大神捕一齊道:「我們也要。」
朱祁鎮道:「那就這樣吧,朕就靜候愛卿的好消息了。退堂!」
在場眾人道:「吾皇萬歲萬歲萬萬歲!」
朱祁鎮和無須老人一起走了出去。
走遠後,無須老人道:「皇上,審案有意思吧!」
朱祁鎮道:「很有意思,我剛才才知道原來權力這麼好用,要人生就生,要人死就死。」
無須老人道:「聖上剛才為什麼要答應袁指揮使的請求?」
朱祁鎮道:「你也對朕的決定有異議嗎?」
無須老人道:「奴才不敢。只是聖上要是老被臣下意見左右,會有損皇權,更可能讓下屬不把皇帝當回事。」
朱祁鎮道:「哼,我就是要讓那些敢違背我命令的人有個前車之鑑才答應他們的。他們若是能找出真相替那人脫罪,反正朕也還沒做下判決,於朕威名沒什麼損失。但他們要是找不出來,就會失去所有,還會直接證明朕的英明。」
無須老人道:「聖上英明,可比先皇。」心道:「皇上真的長大了,已不再是過去什麼都不知道的小屁孩了,讓雜家再助皇上你一臂之力吧。」道:「聖上現在要去哪裡?」
朱祁鎮道:「去見錢皇后。」
無須老人道:「那奴才就不打擾皇上了,先吿退了。」
朱祁鎮道:「嗯,你退下吧。」
一柱香後,他來到了錢皇后的房間,敲門道:「皇后你在嗎?」
大門吱的一聲打開,一個美若天仙的女子迎了正來,她正是與朱祁鎮一同打獵的女子,也是大明王朝的皇后。她嫣然一笑道:「皇上處理好那件案子了嗎?」
朱祁鎮道:「沒有,不過,現在不要提這件事了。朕不是說過,在我們兩人在時,你不用稱乎朕皇上,叫我祁鎮就可以了。」
錢皇后道:「君妾有別,妾不敢僭越。」
朱祁鎮道:「皇后既然不願就算了,皇后剛才在做什麼?」
錢皇后道:「在深宮中,妾能做什麼?只是在繡刺繡而已。」
朱祁鎮道:「皇后的刺繡繡的是什麼圖案?能讓朕看看嗎?」
錢皇后道:「皇上請進吧。」
朱祁鎮撿了錢皇后床上一疊刺繡,邊看,邊道:「鴛鴦戲水、鸞鳳和鳴、水鄉小景、嬰……」讀到一幅只繡了一半嬰兒的刺繡時,不由得停了下來。原來兩人結婚數年膝下卻無一丁。
錢皇后聽到嬰字已在默默抽泣。
朱祁鎮道:「你的刺繡上有你家鄉的場景,你思鄉嗎?朕可以帶你回家看看。」
錢皇后止住哭聲,邊抹眼淚,邊道:「不用了,聽說那裡現在出現造反、判亂。」
朱祁鎮道:「朕會讓他們早日平定判亂,好讓朕帶皇后去那裡。」
錢皇后道:「謝皇上。」
兩人枯坐許久後,朱祁鎮的手摟住了錢皇后的腰……
四大神捕與他們的師傅押著凌旭照等人回到了牢房。忘憂道:「你們把凌旭照打成這樣,能拿點藥來嗎?」
袁彬道:「這沒有問題,他的命也相當於我們的命。這樣吧,無情你和風兒、快劍守在這裡。鐵手你去找大夫。」
神機鐵手道:「他的一個同伴就是大夫。」
袁彬道:「那就再好不過了,不知道裡面的大夫給他看過沒有,他的傷怎麼樣了。」
鄧陵雲道:「他的傷雖然只是皮外傷,但打的太重了,失血太多,短時難愈。你們先去弄點上好的金瘡藥,如果可以,弄點大補的東西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