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曉凡暫時將克魯人從瑞特里星球擊退,已經是衛疏蒙和穆孝文死後的半年以後,為了減少人員傷亡和財產損失,他將瑞特里星球的倖存者,全部分至目前防禦較為堅固的幾個高級星球,其中包括高雅鐵山星球、百達布星球,和千葉星球。之後又把瑞特里星球完全封鎖,改造成為一個巨型的炸彈式星球,自此,瑞特里星球隨時都可能面臨爆炸和毀滅。
泰清風帶著新一批的銀河艦隊學員進行日復一日的訓練,每一個人都能感受到巨大的危機正在逼近銀河系,擠壓人類生存的家園。陸皓凡自從離開噬魂塔,便很少和其他人交流,同期的學員都當他是一個古怪的人。
他的沉默寡言一定和穆孝文、衛疏蒙的失蹤有關,但無論董三川、陳星宇、袁斌,還是公孫雅德,都不知該如何過問。陸皓凡也總以冷漠的點頭或搖頭,來回應他們的問題。從衛疏蒙魂飛魄散的那一刻起,有兩個人已經完全知道了事實的真相,但是他們卻無法說出口。
隨著衛疏蒙的死去,陸皓凡的情緒封印被打開了,他回憶起了愛情的滋味,而內心積壓的感情也像泉水一樣噴薄而出。但是,他再也沒有機會再保護他在乎的人了。公孫雅德家族靈引的斷裂,讓他早已知道衛疏蒙遭遇了不測。可是,他又能怎麼樣呢?魂飛魄散就是魂飛魄散,一點意識都不復存在了。
泰清風在半年前看到穆孝文的屍體時,就知道普渡人回來了,但他們現在的實力還不足,所以無法傾巢出動反抗人類。泰清風沒有辦法救治穆孝文,只能把穆孝文的屍體完好地保存起來,並冷凍他的所有器官,讓它們在低溫狀態下保存一定的活性
「清風。」安曉凡的手中還提著帶血的長劍,眼角的汗水一直流到下頜,「小蒙他……」
「魂飛魄散,我再也不會有這樣一個孩子了……,」泰清風渾濁的眼裡流下一滴清澈的淚水,嘴角卻牽著一個硬生生的笑容,
「安曉凡,你怎麼會懂我心裡的感受……兩百年,是他陪了我暗無天日的兩百年,沒有愛人,沒有朋友,沒有一切的兩百年。我不能對他寬容,不能對他溫柔,不能對他呵護。最終,只能等來這樣一個結局,他死了以後,我連抱他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都是因為你!」泰清風拎起安曉凡的衣領,緊緊閉上了雙眼。一雙手把安曉凡和泰清風一下子分開了,一個一身金色鎧甲的男人站在他們中間。
「這一切都是小蒙自己選的,和曉凡沒有關係,今天的結局也是他一早便清楚的。他原本就無懼生死,他說過,他因戰而生,因戰而死。只可惜他的願望最終也沒有實現,違反自然規律的實驗根本不會成功,如果不是因為當初出了意外,曉凡怎麼會用自己的孩子做實驗!我們認識這麼久,想不到你還是不信曉凡的為人。」泰清風的腦子裡「嗡」的一聲,他忽然間想起了什麼。
安曉凡靠在背後的門框上,輕輕低下了頭,他的牙齒微微咬著嘴唇,「我懂……我懂,每一次,每一次,我都只能在我的夢裡,抱抱他,抱抱他……我的孩子。我還記得,很久很久以前,他會在我耳邊叫我『爸爸』……」一雙溫暖的手接住了安曉凡漸漸倒下的身體,像黃金鬥士一樣的段斬天穩穩地把他撈進懷裡。安曉凡也是人,他太累了。
「走吧,」泰清風的聲音瞬間蒼老了許多,「我帶你們去見靈風。」段斬天再一次把安曉凡擁在懷裡,思緒就像回到了兩百年前的夏天,只是,時間卻再也回不去了。即使回去,也改變不了什麼。
穆孝文躺在一張冰冷的手術台上,身上插滿了管子,周圍擺滿了檢測器。
「貝德拉居然把自己的細胞,分別寄存在小蒙和靈風的體內,只要他們不死,貝德拉就可以得到重生。所以,兩百年來,我們一直無法找到他存在的痕跡。」段斬天摸了摸段靈風冰冷的面頰。
「想救靈風,最簡單的方法就是使用靈魂磁卡。你是他的父親,你來選擇吧。」乍聽上去,靈魂磁卡似乎可以長時間延續人類的生命,但事實上,它的局限性非常明顯,靈魂磁卡只要使用了第一次,就必須有第二次、第三次,……,直至耗盡使用者的靈魂,最後魂飛魄散。
「不要讓靈風再受這樣的折磨了,讓他作為一個正常的人類,真正的活下去。」在段斬天懷裡甦醒的安曉凡啞著嗓子說。
「曉凡……」段斬天低下頭,對上安曉凡深藍色的雙眸,「可是,如果這樣,我們還有什麼方法能讓靈風復活?難道……」
「他們把靈風送回來的很及時,加上清風已經把他的各個身體機能都穩定在停止的那一刻,所以我們只要能把他的細胞復活就行了。」安曉凡移開段斬天的視線,從他的懷抱里掙脫出來。
「我明白了!」泰清風猶豫了一下說,然後他又看了一眼安曉凡,「你真的願意?」
「在你心裡我真的是這麼冷酷的一個人嗎?」安曉凡無奈地嘆了一口氣,從小青梅竹馬,曾經在一起並肩作戰,生死與共的兄弟,竟然在百年之後再也不敢相信他了。忽然,安曉凡只覺腦後一酸,天旋地轉,有人在背後偷襲了他!
「你們不是連這個都要爭吧?又不是什麼好事。」泰清風嘴上這樣說,心裡卻嫉妒得很,段斬天一言不發地把安曉凡帶出實驗室,然後又轉身回來。
「我一直不能為他做什麼,這一次讓我代替他吧。」段斬天把自己的手臂伸向泰清風。
「你應該知道這樣的後果是什麼?」段斬天堅定地點了點頭,「我把兒子交給你了。」泰清風沒有說話,手裡推動著一支透明的針管,接著把針管里的液體,緩緩注入段斬天的靜脈之中,段斬天慢慢閉上了雙眼。
「不要,不要……」安曉凡從夢魘中醒來,才發現自己的掌心滿是汗水。
「你醒了?」泰清風遞給他一杯水。
「清風,我是不是做夢了?我夢到阿斬回來了……」安曉凡剛把嘴唇貼在杯子邊兒上,手指間一顫抖,杯子落在地上,水灑了一地。
「不是的,不是的……你把他怎麼了?」安曉凡緊緊拉著泰清風的袖口,癱坐在床邊,眼裡盈滿了淚水。對於這個冷漠的男人來說,段斬天就是他的命門,是他致命的弱點。泰清風的雙手扶著他的雙肩,把他按在原地。
「靈風很快就會醒來,段斬天現在不會想見你的,你自己好好冷靜一下。我先走了,最近出任何事情,你都別管了,有我在不會有事的。還有……關於小蒙,是我誤會你了,對不起。」泰清風灰藍色的眼睛裡,塵埃似乎完全散去,明亮的雙眼此時帶著嗜血的光芒。
「清風。」安曉凡的喉嚨里突然像是被什麼東西堵住了一樣,一時說不出話來。泰清風是一個很難認錯的人,即使他錯了,嘴上也不會承認。
「我忘了你是一個什麼都不願意說出口的人,你已經扛了這麼多年,這些天讓我來。」泰清風一身戎裝,已經走出了安曉凡的房門。他的兄弟,又回來了。
安曉凡在實驗室里守了穆孝文整整十天,也不見他有醒來的意思。他的心裡始終放不下段斬天,所以便在銀河艦隊的各個地方展開地毯式的搜索,卻怎麼也找不到人。安曉凡平靜而完美的側臉映在實驗室的玻璃門上,他的手指停留在十幾張卷宗上面。四下無人的時候,他常常對著這些卷宗發呆。其實卷宗中記載的都是衛疏蒙每一個二十年的人生,因為基因變異,他永遠活不過二十歲。兩百年來,他一次一次努力延長自己的生命,最終也抵不過生命的輪迴。
安曉凡左手纖長的手指按在自己的太陽穴上,泰清風說得對,衛疏蒙死了,他連再抱他一下的機會都沒有了。安曉凡猛然起身,他終於想到了段斬天有可能停留的地方——噬魂塔。
「修羅。」光在噬魂塔前擋住了安曉凡,他的聲音帶著一絲顫抖。
「你擋不住我。」安曉凡並沒有停住腳步。
「修羅,主人不想見你。如果換做是你,你也不會願意見主人的。」光微涼的手掌握住安曉凡的胳膊。安曉凡愣了一下,「我也不是偏要見他,我只是想知道他現在好不好。」
光鬆開了手,「我可以帶你進去,但是你不要發出聲音,不要讓他知道你看到他了。」安曉凡抬起眼,他沒想到光居然會鬆口,「真的嗎?」
「修羅,答應我,無論你看到什麼,記得要忘記。」安曉凡身子一抖,被光拉入了噬魂塔內。這裡漆黑一片,沒有一絲光亮,安曉凡的雙眼適應了一段時間,才在黑暗中找到塔內的台階。
「光,你在幹什麼?」安曉凡聽到這個聲音,心臟幾乎停止。這根本不是他所熟悉的段斬天的聲音,但卻也是他的聲音,只是這聲音仿佛蒼老了幾十歲,不僅沙啞,而帶著虛弱和喘息。安曉凡屏住了呼吸。
「沒什麼,我只是看看有沒有人找來。」光向著一個佝僂的背影走去,安曉凡的腳像粘在了地面上一樣,動彈不得。只覺迎面澆上來一盆冷水,從頭到腳全部都濕透了,寒氣冷到他心裡。
段靈風身體的各個細胞已死,如果想重新激活他們,就必須將一個人鮮活的細胞換給他。但是,這樣做,會導致另一個人體內的細胞數量迅速驟減,以至於他的身體會立即衰老,甚至馬上面臨死亡。
原本安曉凡想做這個人,因為他天生有細胞無限更新的能力,所以他永遠不會變老,不會死。但無論怎麼說,平白無故抽走一個人身體內百分之八十的細胞組織,對身體一定會有傷害,即使安曉凡想要完全恢復,也至少需要十幾年的時間。
只是段斬天代替了他,段斬天本身並沒有細胞無限更新的能力,加上他長期做細胞更新手術的後遺症,所以等於將他的壽命縮短到了極限,而他的身體也自然變成了垂暮的老人。這種衰老體現在各個方面,不僅是外貌,而且還有各種感官。因此,在黑暗的地方,段斬天已與瞎子無異,他看不到安曉凡。
眼淚順著安曉凡的面頰滑下來,他立即用指肚拭去,他已經很多年沒有過眼淚了,上一次流淚還是衛疏蒙出意外的時候。安曉凡踉蹌地向後退了一步,其實,他更想做的事情是向前一步,從後面緊緊抱住段斬天,但是他知道,自己不能。他需要留給段斬天最後一點尊嚴,他需要把最美好的記憶留在彼此的心底。
隨著一片藍光消失在噬魂塔內,段斬天也倒在了床上,「光,他是不是哭了?」段斬天把臉埋進自己的臂彎里,
「主人,你……你知道修羅來過了?」這點出乎光的意料,他本以為自己可以騙過這樣的段斬天。
「傻瓜,我只是老了而已。即使我死了,曉凡走過我身邊,我都能感受得到他的氣息,空氣中他的味道……」段斬天的聲音越來越小,後來竟變成了淺言低語,光不忍心再聽他說下去,只是為他披了一件保暖的大衣。
穆孝文睜開眼睛的時候,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封閉的實驗室,離自己不遠的地方,站立著一個高大的身影,他背對著自己,連背影里都充滿了憂鬱和淒涼。他挪動自己的身體,發現雙腿都不太聽使喚,但他仍支撐著自己艱難地坐了起來。
「你是誰?我怎麼會在這兒?離開噬魂塔之後發生了什麼事?我的朋友呢?」
「你終於醒了。」安曉凡轉過頭的一瞬間,穆孝文被他的眼睛完完全全地吸引了,一雙像深海一樣濕潤透亮的藍色瞳孔,裡面藏著上百年的陰鬱和堅忍。「你和你的朋友原本都已經死在噬魂塔內,但是你有幸被我們救了回來。」安曉凡的聲音冷淡,似乎這件事和他毫不相干。
「死了,」穆孝文頭痛欲裂,「死了,阿蒙死了嗎?」
「是的,冰帝和冥王都死了。陸皓凡僥倖倖存,現在已經歸隊了。」安曉凡查探了穆孝文的身體,發現他腿部曾經受過重創(雲偉在卡里蘭的偷襲)所以細胞在短時間內難以再生。
「阿蒙真的死了?我不相信……我知道你是安曉凡,你為什麼不救他?為什麼?」穆孝文努力回憶當時的情形,他竟然不知道那已經是將近一年前的事情了。安曉凡抓住穆孝文的手臂,
「魂飛魄散,灰飛煙滅。這樣的解釋你滿意嗎?他已經死了十個月了。」安曉凡看著穆孝文金色的眸子一字一頓地說,「靈風,你要替他活下去。」
「靈風……我不是段靈風……我不是段靈風……,我很早以前就不姓段了。」一聲乾脆的巴掌聲響在穆孝文耳邊,他愣了幾秒鐘才發現安曉凡的一巴掌是落在自己臉上的。他淡淡地抬起頭,卻發現安曉凡的臉色變了。
「夠了,我可以容忍你所有的錯誤,唯獨不能接受你不尊重自己的父親。我給你一天時間,你考慮清楚。要麼做我的徒弟,一生都留在銀河艦隊;要麼從這裡滾出去,是死是活再也與銀河艦隊無關。」安曉凡揚長而去,手指的骨節差點被他自己捏碎。穆孝文躺在冰冷的手術台上,身體內所有的力氣仿佛都被抽乾了。
幾個月來,泰清風一邊奮力抵抗來自克魯人的進攻,一邊調查貝德拉的蹤跡,但後者沒有取得絲毫的成效。
「貝德拉不會輕易被我們發現,否則他之前走的險棋都會功虧一簣。」安曉凡坐在泰清風的身邊,泰清風知道冷靜而嚴酷的安曉凡又回來了。「靈風的情況不太好,小蒙的死對他來說是一個打擊。還有,他的腿恢復起來可能會有些困難。」
「你有沒有想過把小蒙的事情原原本本的告訴他?」安曉凡搖了搖頭,「他知道的越多,心裡恐怕會越難過。無論如何,我會好好照顧靈風。阿斬就拜託你了。」
「曉凡,有一件事,我想提前告訴你,」泰清風覺得喉嚨又干又澀,「阿斬最多還能再活五年。」安曉凡沒有說話,直直地站起身,他兩百年來第一次感受到了和泰清風一樣的孤獨。一個人離開你的身邊,和一個人永遠消失在你身邊,是兩個完全不同的概念。
密不透風的實驗室里,穆孝文閉著雙眼,像是睡著了一樣,不過他的心裡翻騰蹈海地思索噬魂塔中發生的一切。他怎麼也想不通,為什麼冰帝、冥王,和自己都死了一次,但陸皓凡卻只是受了重創,並沒有危及生命。唯一可能的解釋,是噬魂塔中的危機是陸皓凡造成的,或者說,是陸皓凡的撒旦之眼造成的。正當穆孝文集中注意力思考這些問題時,忽然他的耳邊刮過來一陣風。一個和幽冥類似的男人出現在他眼前,這個人既不是泰清風,也不是安曉凡。
「你沒有見過我,但你應該聽到過我的聲音。」男人轉過頭,同樣藍色的眸子,刺得穆孝文的眼睛有些疼痛。他立即反應過來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貝倫迪卡,和衛疏蒙有私交的貝倫迪卡。
「你?」原來貝倫迪卡的能力竟然不在安曉凡和泰清風之下,不然他不可能自由出入這裡。穆孝文暗暗吃驚,然後一條冰涼的金屬鏈子掉進他的懷裡。
「把六條鏈子都找齊,裡面有小蒙想對你說的話。」穆孝文輕輕撿起落在自己胸前的深藍色金屬鏈條。
——穆孝文,你記住,我送你的東西,你都要好好留著。衛疏蒙的話在他耳邊迴蕩,他早知道會有這麼一天。
「你是誰?你為什麼會有阿蒙的東西?你知道他……」穆孝文突然頓住了。
「你不應該替小蒙感到悲傷,你怎麼知道這不是他想要的呢?你應該替他好好活下去。」貝倫迪卡刀削的臉龐一點一點靠近穆孝文的臉,
「從某些方面來講,我是小蒙在這個世界上唯一的親人,我對他的愛,不比任何人少。他因你而死,我本來應該殺了你。但是,他說過你是他最珍視的朋友,我尊重他的選擇。你好自為之。」貝倫迪卡的話音一落,他就如碎片一樣,消失在穆孝文的面前。穆孝文伸手去抓他,卻只抓到空氣。於是,他一個用力,從手術台上翻了下來,頭撞在冰冷的西涼石地板上。
「大哥!」董三川拉著穆孝文的手,眼眶都已經紅了。他們四個人被泰清風和安曉凡帶到這裡陪穆孝文。
「我在這兒……,對了,你們手裡都有一條阿蒙送給你們的鏈子,都拿出來。」穆孝文一反常態,他迫不及地想知道這裡面的隱情。陸皓凡可能想到了什麼,立即把東西拿了出來。董三川、陳星宇、袁斌也把自己鏈子放在了桌子上。
穆孝文把自己和衛疏蒙的那一份與其餘的部分拼在一起時,淡藍色的光充滿了整個屋子,漸漸地,幾行清晰的字浮現在大家眼前。
當你們看到這封夾在機械碎片中的信時,我應該已經死了。不過你們不必傷心,我曾經把我意識的碎片分散在這六條機械鏈條中,所以我其實一直陪在你們身邊。銀河系現在風雨飄搖,在我來銀河艦隊之前就已經感知到了。克魯人和普渡人的雙向夾擊,一定會讓人類腹背受敵。天降大任,必受其責。倘無人受其重,人類將遭滅頂之災。
「老大……」陳星宇和董三川垂著頭,直到這一刻他們才相信衛疏蒙真的死了。
「大哥。」袁斌看到穆孝文泛著淚花的眼睛,內心也騰起一股憤恨之情,他對瑞特里星球的境況略知一二,卻一直沒有和袁磊、小夜等人取得聯繫。雙手顫抖的陸皓凡只想把撒旦之眼喚出來對質,他想知道噬魂塔中的真相,難道是他害死了衛疏蒙?
「我想一個人靜一靜,你們都去訓練吧。」穆孝文顯得格外平靜。
「靈風,你想清楚了嗎?」安曉凡的聲音飄進穆孝文的耳朵里。
「想清楚了,師父。」穆孝文攥緊了手中的金屬鏈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