送走了出征的將士們,悲泣的人群漸漸散去,就算再是不願,可是也終的面對。楚雲荒帶著悲傷憤怒的情緒回到了客棧,連小二的招呼聲都沒有聽見。渾渾噩噩的走進自己的房間,雖然這些出征的將士和自己沒有任何的血緣關係,可是這樣的慷慨赴死,這樣的大義凜然,這樣的泰然自若。楚雲荒自問若是自己,能這般勇往直前嗎?為了和自己沒有血緣關係的陌生人,去和妖魔拼命廝殺!
楚雲荒找不到答案,只能茫然四顧。似乎進入了墨陽曾經告訴過他,第一次被師傅的氣勢所震懾那種溺水的絕望,四處尋找答案。楚雲荒此時心裡明白了,這可能就是師傅所說的了悟,可是自己卡在半空中算是那般?若是自己心中現在找出了答案,從虛空墜落在地上,可能就是自己了悟之機。
楚雲荒默默的回憶三年前,墨明道長和自己講解他的了悟,他的感觸和對天地人世紅塵的洞悉...。不知過去了多久,驀然的,楚雲荒忘卻了,忘記了一切,忘卻了墨明道長的話語。從記憶深處浮起自己八歲隨母親逃亡的那天,被妖魔騎兵抓住的絕望。虛無混沌之中一片黑暗,就仿佛那天逃亡的人群被抓之後心中的絕望,不見半點光芒。
「叮鈴鈴」,似乎是天地初開的第一聲輕鳴。「叮鈴鈴,」這是劍鳴之聲。楚雲荒在黑暗中看見了驟然開放的一縷光,看見了天際飛來的那道白色的劍光,仿佛開天闢地一般,縱橫捭闔之間破除一切黑暗....。
楚雲荒最後記住的,是那道白色的劍光收斂凝聚之後露出的那張清麗絕俗的面孔!青衫水袖,殺得妖魔肝腦塗地,犀利的額劍光刺得楚雲荒瞳孔收縮。
咚、咚、咚...!
仿佛是心跳聲,楚雲荒猛地坐了起來。細聽之下,這是石工村石雕場開工時敲打的石鼓聲。楚雲荒捂著砰砰直跳的胸口,好半天才緩過來。情緒收斂了一些,從床上起來發現身上不舒服,似乎身上被綁縛著什麼,胸口還有些憋得慌。楚雲荒想伸手拉扯下衣服,抬起手來就呆住了。這是自己的手麼,何時這般寬大修長。在摸了摸自己的衣服,楚雲荒瞬間就明白了,可是自己這算是了悟了麼?忍不住仰頭大笑,房間裡面找不到銅鏡,看看自己現在的模樣,叫來小二哥打了一盆洗臉水。對著水盆看了半天,楚雲荒不知道是惆悵還是高興。長長的出了口氣,心裡明白,自己正在慢慢的掙脫身上的枷鎖。
掙脫這枷鎖,可是自己也離著淵清子師傅記憶中的模樣遠去了。也不知,再見時她還能不能認出自己。
「小二哥,給我賣一套大點的衣服來。剩下的賞你了!」小二有些摸不著頭腦的看著楚雲荒。昨天進去的明明是個小孩子,今天怎麼就變成大孩子了。不過身上的那套不合身的衣服倒是沒變。
小二帶著疑惑量了一下楚雲荒的身材,轉頭就去鎮子裡面的成衣店給楚雲荒買衣服。雖然不明白怎麼回事,但有銀子賺總歸是好事,況且這個大孩子和昨天那個小孩子眉目之間甚是相似。小二哥出門的時候,楚雲荒叫住了他。沉吟了下告訴店小二,最好要一套青色的衣衫。這是楚雲荒第一次自己決定自己的穿著,也許是帶著對淵清子師傅的懷念,楚雲荒鬼使神差的選擇了一套青色的衣衫,和淵清子師傅同色的衣衫。
楚雲荒洗完澡換上了這套衣服,勉強合身,畢竟不是量身定製的,總歸有些細微的不同。楚雲荒在店裡吃過早飯,就去了鎮上的鐵匠鋪。之前幾天的路程並沒有遠離以前的洞府,楚雲荒畢竟是來過的。從白石峽出去之後的路,楚雲荒一片陌生。師傅教過一些拳腳功夫,以前和墨陽一起耍過刀劍,帶上一件兵器好過赤手空拳。
楚雲荒仔細思索了一番,這裡是石工鎮。石匠開鑿山川,雕刻石器總歸是離不開鐵器的。不管是鐵器的修理還是打造,鐵匠是必要的存在。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那麼有江湖的地方就一定有兵器鋪!楚雲荒打聽過了鎮上有好幾家鐵匠鋪,總有一家會賣兵器。
楚雲荒經過一番曲折尋找,在一個小巷子裡面找到一家鐵匠鋪,賣有兵器。楚雲荒鐵匠鋪門前說幹了口舌,這個有些瘸腿的老闆就是不肯賣給他。「你一個半大的孩子,買什麼兵器。要買,讓你家大人來買。」瘸腿的老闆叭叭的抽著旱菸袋,抽完就在腳板底磕了磕菸灰。旱菸袋插在後背的腰帶上,走進裡屋去了。楚雲荒這也是哭笑不得,自己都二十一了,可是這般外貌老闆也是不信。雖然老闆的形象惡了一些,可是心腸還是不錯的!
並不是長得惡的人就一定是壞人,可是長得好的不一定是好人!比如楚雲荒,沒有辦法了。鎮上就這一家賣兵器的,楚雲荒不能空著手離開這個石工鎮啊,總的有個防身的武器。楚雲荒只能下手去偷了,嘿嘿,給老闆留下些銀子就好!
夜黑風高的時辰,楚雲荒悄悄的來到了這件鐵匠鋪...!
楚雲荒從客棧的窗戶翻進屋裡的時候,心臟砰砰的跳個不停!好半天才靜下來。楚雲荒愛不釋手的摩挲著,仔細在燈下一瞅,是一柄劍。就是不知道自己留下的錢夠不夠賣的,可是自己身上銀子也不多了!權且如此,以後回來路過在去給老闆添些銀子吧!
楚雲荒起了一個大早,天剛剛放亮。洗吧臉,吃過早飯。去櫃檯一結賬,押金還剩下不少。看樣子暫時不必為食宿擔憂了,楚雲荒在鎮子外面的驛站買了一匹白馬。仔細收拾了一番,就這樣青衫白馬的出發了。
楚雲荒背著長劍,青衫白馬,揚鞭而去。白馬揚蹄,踏起了塵土飛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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