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喬七公子的蹤跡一現,江湖殺手們尚有些擔心是萬凰山莊設的陷阱,頭兩日都隱忍不發。
然而見喬七公子日日在江南第一樓里尋歡作樂,還為傲梅閣的梅卿姑娘豪撒千金、夜夜獨寵,日子過得是非一般的風流快活,實在是不似有埋伏的樣子,又出於一百萬金的蠱惑之下,殺手們開始蠢蠢欲動、上門打探消息的人越來越多。
梅卿端坐在傲梅閣中看著秋月湖上略顯擁擠的畫舫,那一盞盞花燈紅燭就像是墜入湖水的星河,悅耳的絲竹聲與旖旎的歌聲縈繞在星河之上,若是沒有那暗藏的殺機、倒不失為一幅繾綣浪漫的美景
喬七公子走過去扶著梅卿的肩膀淺笑:「江南第一樓夜夜滿場,倒是讓本公子的花悅樓也甘拜下風。」
梅卿收回視線,側頭看著喬七公子嬌媚一笑:「這幾日的盛況,不是全拜公子所賜?」
喬七公子似有一絲驚艷,將梅卿圈到自己懷裡笑到:「都說傲梅閣的梅卿姑娘人如其名,是個孤傲的冷麵美人,怎地這幾日笑得越來越好看了?」又微微傾身湊到她耳邊:「可是喜歡公子我?」
冰冷的面具貼到耳邊有些寒涼,梅卿嗔笑著推開他:「喬七公子坐擁花悅樓、是實至名歸的風月老手,又溫柔體貼會疼人,誰不喜歡?」
紫韻走到門口正巧見到他倆倚窗調笑,習以為常地走進去道:「公子,時候差不多了,二位移步畫舫再打情罵俏如何?」
二人轉過身來,瞧她今日做江南第一樓的侍女打扮,一襲淺紫色長裙規矩利落,與從前在花悅樓那嫵媚動人的花娘扮相很是不同,與出門在外時死氣沉沉的黑衣扮相更是不同,喬七公子讚賞到:「紫韻吶,這個顏色挺襯你的。」
梅卿也有些驚艷,輕掩紅唇笑到:「紫韻姑娘花容月貌,如今更是大方出挑,可完全不像是侍女的樣子。」
紫韻想了想,將雙手交疊於腹前、微微向前傾身弓背、再一垂首,問到:「這樣可像了?」
梅卿略微驚訝了一下,讚賞道:「像,像極了。」
喬七公子取過一旁的披風給梅卿穿上,笑到:「走吧,可別讓湖面上的人等急了。」
傲梅閣的畫舫一出來,湖面上的船便往兩側讓了讓,專門給它留出來一條航道,喬七公子為梅卿姑娘豪撒千金、成為了傲梅閣乃至江南第一樓的座上賓,待遇自然是不同的。
有眼酸的人陰陽怪氣地說:
「讓所有船給他讓道!未免太過豪橫、不知禮數!」
「害!人家是從上京城來的,排場自然大得很!」
「上京城又怎樣?咱們清水郡天高皇帝遠,任他誰來都得守規矩!」
「你說得沒錯,縱使是官老爺來了也愛誰誰!」
「喬七公子是大名鼎鼎的花悅樓樓主,那可是與江南第一樓平分秋色的主兒!接待他,江南第一樓自然不能落了下乘!」
「花悅樓我去過!不過就是樓高些、消費貴些,忽悠忽悠京城裡那些人傻錢多的高門貴族還成,哪比得上咱們江南第一樓的風雅!」
「我也去過一次!他奶奶的,老子就沒見過貴得那般離譜的青樓!不過,柳月姑娘那個腰肢~嘖嘖~當真是柔軟至極!」
「是嗎是嗎?有多柔軟?」
傲梅閣的畫舫後來居上、獨占湖中央,有人氣不過也實屬正常,不過對於別有用心的人來說卻是正好,無論從哪個方向都可以清楚地看見船上的情況和喬七公子的身影。
甲板之上,喬七公子端坐席前,幾個侍女跪坐在旁服侍、梅卿姑娘則輕坐船頭撫琴,襯著秋月湖上特意為上元節裝點的水上幻花燈,當真是風月無邊。
桃么么坐在青竹閣的花船上聽曲兒,一個長相清俊的男子親昵地貼著她遞上一杯酒:「小姑奶奶~來,再飲一杯吧~」
桃么么見傲梅閣的畫舫出來後,想到接下來要發生的事按耐不住有些激動,豪氣地笑到:「好!姑奶奶便多喝兩杯熱熱身!」
說罷就著小倌的手將杯中酒一飲而盡,端坐在一旁的魔洛眉角一抽,見她如此熟稔、想必是沒少來這個地方
伺候在魔洛身旁的男子生得俊俏、舉止優雅,也遞給他一杯酒淺笑到:「湖上風涼,使者大人也喝一杯暖暖身子吧。」
魔洛額上的青筋狠抽了兩下,接過酒杯、順勢與他拉開了一段距離,冷冷地道了一聲:「多謝。」
桃么么瞧見了有些詫異:「前幾日瞧大人像是不近女色,今日特地帶大人換了一艘船,您身邊的青竹可是江南第一樓的頭牌小倌,怎麼?大人還是不喜歡?」
魔洛咬牙道:「誰要你多此一舉!」
桃么么縮了縮脖子道:「大人息怒,屬下可不敢擅自做主!是若兒姑娘讓屬下帶您來的。」
「若兒?那也定然是你在若兒面前說了什麼閒話!」魔洛與他們打交道久了,已經徹底明白他們萬凰山莊上下都是一丘之貉,辦事能力有多強、八卦能力就有多強!俗話說『三個女人一台戲』,萬凰山莊這一天得唱多少出戲?
桃么么毫不正經地靠在小倌肩上、一本正經地說:「屬下可不敢!再說了,若兒姑娘的意思說不定就是莊主的意思,屬下不敢不從。」
說曹操曹操到,若兒從不遠處的一艘船縱身過來,笑著問:「夫人讓我過來看看你們準備得怎麼樣了。」
桃么么爽朗一笑:「都安排妥當了,莊主放心看著便是。」
今日不得施展,青竹難免有些強顏歡笑,見到若兒過來卻是眼神一亮,起身迎了過來、牽了若兒的手笑到:「若兒乖乖~可好久沒見到你了!」
「好久不見、青竹小郎君是越發俊俏了!」若兒十分熟稔地任他牽著過去坐下。
見魔洛一張臉冷得跟個冰塊兒似的,若兒往青竹跟前偏了偏:「怎麼?使者大人不喜歡你?」
青竹倒了一杯酒遞給她,莞爾一笑:「乖乖,這回你可是看走眼了,大人根本不好男風。來,喝杯酒驅驅寒~」
若兒愣了愣,連忙接過酒尷尬地賠罪:「呃、哈哈、抱歉啊大人!要不還是給您換兩個姑娘來伺候?」
「不必!」魔洛立即道,見若兒任由青竹給她捏肩捶腿,冷冷道:「你們倒是挺熟悉。」他還叫她什麼乖乖?聽得他起一身雞皮疙瘩
萬凰山莊一個個出入江南第一樓熟稔得就像逛自家花園似的,恐怕從前夫人也沒少來,這要是讓尊上知道還得了?
若兒笑了笑:「當然了,都是自己人。」
魔洛斜了她一眼:「你們就不怕尊上一生氣將這個地方給拆了?」
桃夭夭也很是佩服地看著方才若兒過來的那艘船:「要說厲害還是莊主厲害,竟敢帶著姑爺一塊兒逛青樓,屬下著實佩服!」
芙蓉閣的花船上,正在撫奏琵琶的是江南第一樓的花魁蓮卿,藕麵粉頰點絳唇、冰肌玉骨弦月眉,當真是出水芙蓉、閉月羞花。
一曲完畢,龍櫻拍手叫好,對花千邪道:「怎麼樣?蓮卿是不是很厲害?」
花千邪將剝好的葡萄餵給她,然後摟著她的腰道:「誰都不及夫人厲害。」
龍櫻覺得他很是敷衍:「我又不會彈琵琶。」
花千邪笑了笑,將她的面紗撩起一角:「夫人美絕天下,會不會旁的都無所謂。」
蓮卿放下琵琶走下樂台,跪坐到桌前給他們斟酒:「奴家怎敢與莊主相提並論?只是沒想到莊主一年沒來聽曲兒,再來時竟帶了位姑爺。」
龍櫻笑到:「害,你們姑爺成日裡對著我一個人、時間長了難免煩悶,所以帶他出來見識見識這花花世界!」
花千邪任由她信口胡謅,只是摟著她的手在她腰上輕輕掐了一把,龍櫻連忙握住他不安分的手賠笑。
蓮卿掩嘴輕笑,姑爺的眼中自始至終只裝得下莊主一人,樂此不疲呢,又怎會煩悶?便端起酒杯說:「蓮卿代表樓里的兄弟姐妹們,祝莊主和姑爺既得一人心、白首不相離。」
這話花千邪愛聽,於是十分給面子地抬起酒杯與她們一飲而盡。
龍櫻放下酒杯問:「你家主子那邊如何了?」
蓮卿一邊給他們添酒、一邊答道:「這幾日江南二十四州一共處理了二百六十多個刺客,有本事闖進清水郡的都是在殺手榜上排得上號的,堂主已經帶人在清水郡外圍埋伏好,絕不會讓一個人逃出去。」
龍櫻點了點頭,靈兒辦事她自然是放心的,大哥已經帶人出了江南去東漠國,她們也要儘快收網去給大哥幫忙才是
「來人吶!救命吶!有人落水啦!」一個女子驚恐的尖叫聲傳來,原本擁擠的湖面頓時亂成一團。
「快救人吶!別擠別擠!救人要緊!」
「別擠呀!哎喲!船要撞上啦!」
聽得一陣「咚咚咚」的聲音,十幾艘船接連著撞到了一塊兒,又有不少人被撞得掉下船,這下救人的救人、逃竄的逃竄,秋月湖徹底亂了
「啊!殺人啦!」
只見混亂的花船中湧起無數手持刀劍的刺客,或男或女、或老或少,皆是方才尋歡作樂的客人,此刻有志一同地奔向湖中心的那艘畫舫。
「終於來了!」桃么么神色一亮,將披風一扯便露出了千絕堂的肅殺黑袍,領子上那兩個銀繡骷髏有種詭異的美感,她迅速從領子裡扯出面罩遮住口鼻、提著大刀便沖了出去。
離湖心最近的刺客率先來到傲梅閣的船,十來個人同時落到甲板上,讓不算太大的畫舫好一陣晃動,為首一個中年男子道:「喬七公子,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喬七公子莞爾一笑:「你們找的是在下,不如先讓梅卿姑娘避一避如何?」
中年男子不屑道:「哼!死到臨頭了還想著憐香惜玉?這船上的人一個都跑不了!」
喬七公子也不惱,只道:「萬凰山莊的人在下還是勸諸位勿動。」
中年男子身旁一個手持蛇頭杖的老頭說:「既然如此,就請姑娘迴避一下。」
喬七公子溫柔地對梅卿說:「梅卿姑娘先帶小丫鬟們去船倉待會兒吧。」
梅卿也不多話,將嚇壞的小丫鬟們哄進了船倉,只剩紫韻還跪坐在一角、垂著頭似在發抖,離她最近的一個刺客用劍尖挑起了她的下巴:「喲,這麼好看一個丫頭,可惜了,讓你走你不走、那便只有死路一條了!」
然而話音剛落,便見這個小丫鬟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折斷了他的劍尖,再一猛地躍起,這名刺客便被自己的劍尖劃破喉嚨倒了下去
見轉眼間就失去了一個同伴,眾刺客頓時暴怒:「好啊!你是喬七公子的同夥兒!殺!」
眾刺客提起兵器便朝喬七公子和紫韻攻了過去,頓時刀光劍影、廝殺一片。
第二批刺客眼看就要到了中間的畫舫,桃么么搶先一步落到前一艘船頂上、長刀一揮便是橫掃千軍之勢,生生將撲上來的刺客逼退到對面的船上
在芙蓉閣的船倉里小憩的花小墨聽見騷亂醒來,推開窗正好看見這一幕,連忙一抹惺忪的眼睛跑出艙外喊道:「娘親!你看見么么姐姐那一招了嗎?簡直太帥了!」
被桃么么攔下來的刺客們看清對面倉頂上威風凜凜的黑衣人,心中一驚:「是『金背殺刀』!」
「什麼?」一個梳著一頭辮子的男人上前一步,神情肅殺:「你就是『金背殺刀』?殺我火神教十七名弟兄,今日我要你血債血償!」
想起之前回清水郡的路上殺的那十七個人,他們身上確實掛著火神教的腰牌,桃么么不屑地輕嗤一聲:「我呸!敢到江南二十四州撒野,姑奶奶定叫你們有來無回!」
火神教主身旁一個女子道:「我們只為喬七公子而來,千絕堂既然發了不殺令、只需袖手旁觀便可,何須又攪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