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鶴娟抹了抹嘴角的血跡,晃晃悠悠地站起來,朝沐芷陽抱拳道:「是我敗了。這位姑娘好俊的身手,不知如何稱呼?」
沐芷陽見她認輸認得爽快,也抱拳道:「棲霞派沐芷陽。」
「好,他日定會再向沐姑娘討教。」徐鶴娟鄭重地道。
「求之不得。」沐芷陽道。
白勝眯著眼睛,望著徐鶴娟嘿嘿笑了幾聲。
徐鶴娟如何聽不出他笑聲里的譏諷之意,但成王敗寇,輸便是輸。她向白勝微微抱拳,幾句場面話噎在喉頭,無論如何也說不出口。
湯圓見客棧里突然安靜下來,昂頭咯咯叫喚兩聲。
徐鶴娟手中劍光一閃,竟一劍將湯圓的頭給砍了下來。
「都是你這扁毛畜生壞了老娘的好事。」
祖小余見那顆鮮血淋漓的鴿子頭滾落在地,心裡咯噔一下,頗為過意不去:「湯圓老弟,是我害了你啊。」
徐鶴娟收劍入鞘,轉身拍開於芹的穴道,對著三位師妹道:「師妹們,我們走。」其餘三人收拾好自己的兵器,跟在徐鶴娟後面朝客棧門外走去。
「慢著。」白勝叫住了峨嵋派四人。
徐鶴娟只道他想趁人之危,再把自己收拾一頓,登時嗔目豎眉,從牙縫裡擠出了幾個字:「道長還有事?」說話時手按著劍柄,隨時準備發難。
誰知白勝此刻心中所想,比她所猜的還要陰險百倍。「我貴為武當派師伯,今日被幾個小輩逼得險象環生,幾乎落敗,一身白袍竟因此染了數處鮮血,簡直是奇恥大辱。若此事被宣揚出去,豈不是被整個江湖笑掉大牙?休說其它門派,便是武當派內部,一定也有許多人嚼舌根。索性一不做二不休,把在場的人殺了滅口,不讓消息走漏。」
白勝打定主意,微笑道:「你們害我白袍染了數處鮮血,就想這樣一走了之?」
於芹一聽便明白了,趴在徐鶴娟耳畔道:「這老道想殺人滅口,我們趕緊跑,諒他一個人也留不下我們四個。」
徐鶴娟聞言,冷笑道:「原來道長是怕我們四處宣揚你的醜態,想殺人滅口來著。」
白勝被她道破心思,面不改色,保持微笑,道:「不錯不錯,在場的人一個都走不了。」說罷,長劍出鞘,朝徐鶴娟心口便刺。
一旁突然伸出一柄劍,擋住了白勝這一招,卻是沐芷陽。她原本以為此事就此了結,誰知還生出了這等變故,白勝貴為武林前輩,言行竟這般無恥。自己與祖小余都算在場之人,他連自己二人也想殺不成?於情於理,都不能坐視不管。
沐芷陽厲聲質問:「道長可知自己方才所言,大違俠義之道?」
白勝冷笑道:「區區一個晚輩,也敢對我指指點點?」長劍畫了一個圈,點向沐芷陽胸口。
沐芷陽施展「穿楓采露」的輕功,避過這一劍,雙目如電,盯著白勝的眼睛,沉聲道:「峨嵋派的姐妹們,你們先走。這裡交給我。」
徐鶴娟心道:「這女的想賣人情給我,哼,我可不想欠你人情。」正要拔劍相助,卻被於芹拉住了。
於芹輕聲道:「鶴娟姐姐,那位沐姐姐方才救過白道長的性命,想來白道長不至於痛下殺手的,倒是我們四人,均受了傷,不宜在此多做糾纏,速速離開才是上策。」
一向老成持重的溫瑾也幫腔道:「是啊,鶴娟姐姐,我和柳鶯均受了重傷,連劍都拿不住,你和於芹妹妹傷勢也不輕,留在此地恐怕幫不上什麼忙,反而把自己也給搭進去了。」
徐鶴娟望著與白勝斗在一處的沐芷陽,心想:「讓你們二人斗個兩敗俱傷也好。」鼻子裡重重地呼了一口氣,朗聲道:「我們走。」便領著峨嵋派眾人,出了客棧,尋了馬匹,絕塵而去。
白勝見峨嵋派四人溜走,又急又怒,舉劍突刺,直搗沐芷陽眉心,叱喝道:「無知小輩,快快滾開,休要壞我大事。」
沐芷陽一腳踹翻了一張桌子,桌子直撲白勝面門,被他一劍劈成兩半。
沐芷陽厲聲道:「道長貴為武當派師伯,不覺自己所作所為有失身份麼?」她施展紅楓劍法,結合穿楓采露輕功,極為靈動,當真有在楓林穿梭,採擷楓露之感,白勝急切間竟攻不進她的劍圈。
祖小余見白勝恩將仇報,竟然對沐芷陽出手,還招招致命,氣得暴跳如雷,忍不住破口大罵:「你奶奶的,賊眉鼠眼的老頭,從一進門我就覺得你不是什麼好鳥,虧我還看在鹿大俠的面子上幫你對付那幾個娘們,你竟然恩將仇報,我詛咒你吃飯噎死,喝酒嗆死,騎馬被馬尥蹶子。」他見地上有個破碗,想踢向白勝,卻又怕誤傷沐芷陽,不敢輕舉妄動。
白勝聞言,嘿嘿冷笑,道:「焉知你們二人相助於我,不是另有所圖?再說,你說你們助我,又有誰瞧見了?」
沐芷陽道:「我輩俠義中人,路見不平,拔刀相助,原也不求回報,道長要說沒有,那也由得道長。」一劍斜撩白勝左肋,白勝用太極劍法虛空畫了個八卦,封住了沐芷陽的劍招。
沐芷陽的武功與徐鶴娟在伯仲之間,本就遜於白勝,且白勝每一招都想置她於死地,她卻不想要白勝性命,出招之時有所保留,因此逐漸落於下風。
祖小余急得像熱鍋上的螞蟻,不知如何是好。卻見白勝突然棄了沐芷陽,朝自己掠來,口中叫道:「小子,受死!」一劍刺向祖小余咽喉。
沐芷陽大驚,急忙回身去救祖小余。白勝的長劍突然倒轉方向,向後疾刺而出,殺了個回馬槍,正中沐芷陽的右臂。白勝急於求勝,好去追峨嵋派眾人,便想出這個聲東擊西的法子。
祖小余反應奇快,將那破碗踢向白勝面門。白勝正待一鼓作氣殺死沐芷陽,沒料到祖小余這一招,被那破碗砸中眼眶,眼角流出了血。
祖小余就地一滾,朝客棧門口跑去,口中喊道:「芷陽姐,快跑!」沐芷陽被他一提醒,心知走為上策,凌空躍到客棧門口,後發先至,先出了客棧,騎上自己的馬,伸手將祖小余拉上了馬背,疾奔而出。
祖小余坐在沐芷陽身後,環抱著她的腰,觸手如溫香軟玉,入鼻有發香似蘭,不禁心神蕩漾,滿臉通紅。
白勝則氣得嗷嗷大叫,先將客棧里的店小二等人盡數殺了,也騎了一匹馬,前來追祖小餘二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