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曠牧魈暴戾的掃了她一眼,「憑什麼?」
「若是這個世界上還有一個人可以阻止你肆意妄行,那個人就是我,就憑這一點。」曠莫歡囂張的笑著,「不然,你以為我怎會這麼輕易的告訴你這些,難道是為了讓你和顧子語冰釋前嫌?我甚至可以去幫你解釋,但是我敢斷言,你和顧子語,就到此為止了。」
「曠莫歡。」曠牧魈第二次這樣連名帶姓的叫她,「你聽清楚了,我的事,輪不到你來做決定,你還沒有那個資格。」
曠莫歡也發飆了,她隨手拿起旁邊的一個名貴古董瓷瓶,「啪」的一聲摔到曠牧魈的腳邊,「曠牧魈,我也提醒你記住你自己的身份。」
她站起來,淌著一地的碎瓷片走到曠牧魈面前,指著他的胸膛說:「你可以不記得柏寒辰的死,因為在我看來,他不過就是個外人,就算他媽媽的心臟給了你,但那只是你一個人的事,與我們無關。但是,如果你敢忘記凌爵為你擋的子彈,你有膽子冒出一絲放棄凌爵用生命捍衛的三方帝國的企圖,那咱們就走著瞧。」
曠牧魈絲毫不為所動,似乎曠莫歡的警告對他而言什麼也不算,他只是聲音冰冷得嚇人的說:「把你的手拿開。」
「可以。」曠莫歡聽從的收回了手,「你是三方帝國的少爺,你的話就是聖旨,我必須聽。不過,」她的態度很快又變了,「你別怪我說話不客氣,若是你沒有了這個身份,我會毫不留情的處理掉你,還有你甘願為她放棄所有的顧小姐。」
她抬起她的右腳,面不改色的拔出前腳掌里刺進的瓷片,血淋淋的放在曠牧魈的手裡,然後像什麼事也沒發生過一般安然放下,「我用我的血起誓。」
曠牧魈眉心微蹙,怒氣也在曠莫歡直流的鮮血中逐漸平息。
他冷靜了很久才說:「你以前做過的事,我不會再追究,但是從這一刻起,不准你打顧子語的主意,這是牧少的命令。」
曠莫歡無所謂的聳了聳肩,「她的命運由你決定,我對她沒有任何興趣。你可以愛她、寵她、呵護她、縱容她,我都沒有意見,但有兩點我絕對不能容忍,第一,你毫不猶豫的為她去死;第二,你要為她放棄三方帝國,這我不同意!你的命不屬於你自己,更不屬於顧子語,除非我同意讓你死,否則你必須給我好好活著,而且,就算你死,你也必須是以三方帝國少爺的身份去死。」
曠牧魈沒有責怪曠莫歡的衝撞,曠莫歡的出發點,他懂,她只是在保護三方帝國,站在她的立場上,這並沒有錯。
看來,她已經知道了顧振雄夫婦對他提出的條件,也清楚他的決定,所以她才迫不及待的對顧子語下手了。想到竟然是他自己把顧子語推進了那個男人的懷裡,曠牧魈的血氣又翻湧了上來,他對曠莫歡說:「我不會離開三方帝國。」至少……現在不會。
「那就最好。「曠莫歡也給曠牧魈一個表態,「我也不會再對你的顧小姐怎麼樣。」
不過,她有個條件,「但這有一個前提,既然顧小姐已經來到了三方帝國,你就必須做個決定,要麼,你讓她永遠留在這裡,一輩子不出這座城堡,要麼,你就讓她永遠離開三方帝國,離開你!這是我最後的讓步。」
曠牧魈挑起眼皮狠厲的橫掃了曠莫歡一眼,曠莫歡也揚起下巴傲然的和他對視,他們暫時沒有說話,但眼神之間的暗戰卻更加波濤洶湧。
曠牧魈:你是在以退為進?
這兩種選擇指向的不過是同一種結果,讓顧子語直接離開,或者是禁錮顧子語的自由,讓她忍受不了而離開。
曠莫歡:你不是也在對我用緩兵之計嗎?不要以為你能騙過我,你不過是想等我的孩子出生後再離開三方帝國。
兩個人對視了幾秒鐘,然後曠莫歡突然皺了一下眉,跟著她彎腰按住了她的腳踝,顯然是腳底的刺痛已經難以忍受。
曠牧魈看著她的動作,準備先叫醫生過來處理傷口。他和顧子語之間的事沒有這麼容易達成共識,但就這麼放任曠莫歡不管不顧,她很容易就會失血過多。
曠莫歡卻在他開口前先發制人的說:「在你沒有做出選擇之前,顧小姐你就先不要見了,我會幫你照顧好她,她的父母不是還在南丫島嗎,我覺得你陪著他們會更合適。不然,若是出了點什麼意外,你對顧小姐也沒辦法交代。」
曠牧魈的眼神又冷了,「你在威脅我?」
曠莫歡點頭,「是。」她直起腰來,臉上痛苦的表情斂去得一乾二淨,「你惱羞成怒了?我知道,你又想問我憑什麼要挾你?坦白說,在你牧少面前,任何一個人都是渺小的,也包括我。你有一支用僱傭兵組建的軍隊,人數成千上萬,但我手無寸鐵,我就只是一個為愛而生的女人,愛情就是我的全部力量,我和肚子裡的孩子在你心裡的分量就是我的唯一武器。」
「剛剛我不過是在試探你,只要你還關心我們,這場戰爭我就贏定了,你必須按照我說的做,除非……你已經準備好了給我們母子收屍。」
曠牧魈恨恨的死瞪她,極度不甘心卻又暫時沒有別的辦法,他咬緊了牙,緩緩的說:「沒錯,這一次,你贏了。」
他必須保住曠莫歡肚子裡的孩子,這是他欠她們的。
曠莫歡露出勝利的笑容,「我上去看顧小姐洗浴好了沒有,你可以馬上走了。」
曠牧魈沒有動。
曠莫歡側目看著他,「怎麼還不動身?」她十分難得卻並不意外的在曠牧魈深邃的眼底看到絲絲不舍。
曠莫歡其實有些動容,要讓曠牧魈愛上一個人,很不容易。但誰又容易了呢?
她狠心的說:「道別這種英雄氣短、兒女情長的場面,還是算了吧,這對你的身份不合適。」
曠牧魈始終不放心顧子語,「替我好好照顧她,如果她有半分差錯,我會不惜毀滅整個世界。」
曠莫歡十分痛快的答應,「放心,你應該比誰都清楚,身為三方帝國的人,第一個必須具備的品質就是說到做到。」
然後提著仍然血流不止的腳安然無恙般的上了二樓。
顧子語還泡在浴池裡沒有起來。
其實,不用曠牧魈嫌棄,她也覺得自己髒……
從上大學開始,她交往過的男朋友不計其數,他們的平均存活率一般只有一到兩個月,換得最快的時候,她一個星期甩了三個男人,一個交往三天,一個看了場電影,最後那個最短暫,只吃了一頓飯。
她早已經忘記了他們的面容,但她現在還記得和他們分手的原因,第一個是因為他三天沒有洗頭,她覺得他邋遢;第二個是在看人鬼情未了的時候哭了,她感覺他太娘;第三個,則是他吃飯的時候半點辣椒都沾不得,她認為她們的飲食習慣差太多。
這都是些什麼搞笑的理由?她自己現在都回憶不起當時的分手靈感是從哪裡來的,只清楚,她的大學生活就在「戀愛——失戀——再戀愛——再失戀」這個循環往復的怪圈裡一天天走向畢業。
後來她工作了,也成熟了,男朋友少了,而且她基本上不主動甩掉別人,但感情還是一直沒有趨於穩定的跡象。而且,三個月這個期限似乎成了一個籠罩在她身上的魔咒,從來沒有哪一個男人能和她在一起超過三個月。
於是,在畢業一年後,她終於決定不再談戀愛,可是這個時候,曠牧魈卻出現了……
剛開始,他對她的態度明顯很矛盾,他一直為難她,卻又在每個緊要關頭解救她。她最傷心難過的時候,也是他寸步不離的陪在她身邊。而且自那以後,他對她變了,只有關愛呵護,沒有其它。
她感受得到,他愛上他了,但是她並沒有接受他的愛,她有她的顧忌,她不能再像學生年代那樣,愛得肆無忌憚,然後放下得風輕雲淡。況且,她的警覺很高,曠牧魈這樣的男人,一旦愛上了,就不能全身而退了。
可強勢如曠牧魈這般,愛與不愛又怎會讓她說了算?
他精心設計了韓國那一場劫難,讓她在彷徨無助中將身與心全然交付給他,至此,她與曠牧魈之間,不再是愛或者不愛,不過是她承認與不承認的區別。
再後來,就不用說了,曠牧魈既然在她防護堅固的心上撬開了一個缺口,自然就要趁勢長驅直入,直到完全占有她的心。
她承認了,她愛上他了,她接受了他,可是,曠牧魈卻在她向他袒露心扉的第二天突然消失了,半個多月,他音信全無,再聯繫,就是那張照片,那通齷齪的電話,再見面,她在別的男人家裡,他帶著大隊人馬……
所有這一切,顧子語的感覺只有四個字:情何以堪……
她把頭埋進了水裡,如果缺氧能夠讓她的大腦停止思考,她寧願窒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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