氣氛一時有些說不出的奇怪,無論如何,在這種場合,問別人的病有沒有治好都絕對不是明智之舉。
蘇懷索性放下勺子,牽住顧予藏在桌下的右手,目光卻始終放在溫禾年臉上,充滿探究。
"師哥,什麼時候你的消息都這麼靈通了?"
她是帶著笑說出這些話的,所以表面看起來餐桌上的氛圍還算和諧。
溫禾年身體明顯一僵,似乎也意識到自己說錯話,但他終究不是普通人,很快就找回了理智。
不慌不忙地解釋道:"對了,這個我還沒告訴你,我是顧家的醫療顧問。"
"了解顧小姐的病情是我職責所在,你就不要多想了。"
蘇懷點點頭,也不知道是真的相信,還是有所隱瞞。
這個話題也就這麼被毫無波瀾地揭了過去。
一頓飯吃的不咸不淡,倒是顧予總覺得在哪裡見過蘇懷這位師哥,從他身上,無論是氣質也好,還是說話風格,都透著熟悉的氣息。
尤其是每次溫禾年看似不經意放在她身上的眼神,都讓她很不舒服。
可具體為什麼又說不上來,考慮到溫禾年和蘇懷的親密關係,所以她並沒有把這些告訴蘇懷。
飯後,由於蘇懷喝了些酒,顧予不會開車,她們又拒絕了溫禾年讓司機送她倆回家的請求。
沒辦法,只能叫代駕。
等代駕的過程中,顧予穿的薄裙被晚風拂起,夏夜的風很涼,刮在身上激起一陣顫慄。
蘇懷下意識將她摟住,聞著從她身上飄來的點點酒氣,顧予內心被瞬間填滿。
如果多年前沒有離開,是不是她們之間就會有很多這樣的時刻。
每當蘇懷和同事聚完餐,她就可以名正言順地開著車接愛人回家,感受蘇懷昏昏欲睡倒在自己懷裡的模樣。
如同現在一樣,從她身上飄來並不濃郁的酒氣,混雜著淡淡的香水味。
沒能感慨太久,代駕小哥很快便騎著小電驢趕了過來。
為了方便說話,兩人都坐在後排,依偎在一塊的恩愛樣子連正在開車的代駕小哥都忍不住八卦:
"兩位是在談戀愛嗎?如果是的話,那簡直太般配了。"
一聽這話顧予像只害羞的小貓趕緊躲進主人懷裡,蘇懷笑著攬住她的腰肢。
眼底盛滿星光,那是愛的痕跡。
"對,我們結婚了。"
十指相扣的瞬間,再遠的距離也會被填補。
車窗外昏黃的路燈,時不時從兩側一閃而過的車輛,這些兩人都無暇顧及。
人的一生都在追求幸福,而這樣的幸福對蘇懷和顧予來講,不在過去,也不在未來,而是在當下眼中景,碗中餐,身邊人。
*
邁巴赫車內
溫禾年坐在老闆位上,晦暗不明的目光中在思考著什麼,旁人不得而知。
直到看見不遠處的黑色轎車啟動,他才讓司機開車。
"溫總,有人在查車禍的事。"
溫禾年半闔著眼,神色略顯疲倦,溫潤如玉的面龐竟無端讓人覺得有些害怕。
他淡淡開口:"都有誰?"
司機回答道:"顧家的小女兒顧妍書,還有蘇懷。"
溫禾年對他的話沒有感到任何意外,斜瞟了一眼窗外的景致,隨後從扶手箱中取出一支雪茄。
儀表堂堂的他抽起雪茄來,竟意外地不違和。
"蘇懷那邊有查到什麼嗎?"
"據我們的人所知,蘇懷一直都想從李桂花入手,但這是個假身份,她查不出什麼。王友目前在獄中。"
說到這裡司機面露難色,但礙於溫禾年的凌厲,還是硬著頭皮繼續往下道:
"不過最近幾天不知道為什麼,我們的人全都被替換了下來,拘留所那邊對王友的監視更加嚴密。"
"我們的人根本插不進手,有可靠消息說這件事背後有大人物親自下場。"
"大人物?"溫禾年神色一凜。
隨後將點燃沒多久的雪茄重重插進放在扶手上的菸灰缸里。
"我不早就說過讓他們按最輕的交通肇事處理麼?為什麼還拖到現在?"
這件事司機也覺得無辜,事情他早就吩咐下去了,可人家有比他們更強的後台,他有什麼辦法?
"從王友被送到拘留所開始,那邊給我的答覆就一直支支吾吾,硬是拖到了現在。"
"這個大人物到底是誰?"扔掉雪茄,溫禾年面上露出顯而易見的不悅。
司機被嚇得一哆嗦:"還不清楚,對方能量很大,我們暫時動不了王友。"
說完他將目光瞟向後視鏡,言辭懇切:
"萬一從這傢伙嘴裡撬出點什麼,以免夜長夢多,您看...是不是要做最壞打算呢?"
哪知溫禾年卻揮了揮手:"既然有大人物親自下場,最壞打算豈不是讓我自己把我自己送到人家嘴邊?"
一聽這話,司機立刻領悟到他的意思,也明白自己剛才說的話有多蠢。
正打算道歉,溫禾年卻先他一步:"蘇懷那邊盯緊點,至於顧妍書,一個毛都沒長齊的小丫頭,不用浪費太多時間在她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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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
斂下心神,溫禾年緩緩閉眼,長時間隱藏在暗處的神秘面紗要被揭開了麼?
*
回到家,溫情時刻總是珍貴又短暫,顧予原本來想著能和蘇懷一起窩在沙發上看場電影。
結果人一回來就開始處理工作,她只能跟個小怨媳婦似的坐在沙發另一側看書,然後時不時用幽怨的目光瞥蘇懷一眼。
真是狗看了,都要說一句可憐。
不知過了多久,密密麻麻的文字就跟催眠曲似的讓她昏昏欲睡。
所以突然響起的電話鈴聲嚇得她一個激靈,瞬間正襟危坐,過了幾秒才反應過來,這不是課堂,沒有煩人的老師。
眼睜睜看著蘇懷拿起電話起身朝陽台走,顧予氣餒地只能繼續半躺下擺爛,一瞬不眨地盯著立在陽台上的那抹身影發呆。
另一邊,來電顯示鄭南,蘇懷想也沒想當即便放下手中工作。
接通後得知的第一個消息就讓她高興不起來。
沒有查到任何關於那張銀行卡戶主李桂花還有房子的消息。
眉頭微微擰起,蘇懷揉了揉眉心,嘆道:"看來這個人很有準備。"
一時無言,望著被無盡黑暗伸縮的夜空,就像真相,永遠撲朔迷離,每一次看似距離它又近了一步,其實仍在原地打轉。
鄭南也不好受,最近發生的事情簡直就是對他職業生涯的侮辱。
從服務員偷拍照片,被買下拿到網上炒作開始,他一個從未失手的職業私家偵探,居然屢屢敗北。
這樣下去,以後誰還敢找他辦事?
想到這裡,鄭南不自覺將這些事情全都串聯起來。
"上次你被偷拍照片,然後你爸公司被人暗算,再到這個李桂花。"
"這些事背後的始作俑者反偵察能力都很強,你說...會不會是同一個人幹的?"
他能想到,蘇懷又怎麼可能沒有想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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