校運會即將來臨,天煞的班長居然把幼幼編進了女籃,看著黑板上的名單,幼幼氣得臉都綠了。個人項目她已經下狠心報了無人問津的八百米,集體項目為什麼還要她參加?她不服,找季晴理論,季晴卻說名單是韓國仁定的,他是體育委員,他說了算。
季晴還說,是韓國仁強烈推薦你的,他說你骨胳精奇,天賦異秉,一定能成為一名出色的籃球運動員。
聞言,幼幼恨不得一口咬死韓國仁。
已經大三的幼幼對學校的任何活動都不感興趣了,只想舒舒服服混到畢業。放學後,幼幼把這個沉重的消息告訴了莫四海,他幸災樂禍地笑了,勾起嘴角說,「好好表現,如果我有空,一定去現場為你加油。」
幼幼連忙阻止,「你千萬別來,我怕你影響我正常發揮。」她四體不勤五穀不分,上了球場肯定被打得六親不認七竅流血。她不想讓他看到自己在球場上狼狽的樣子。
千不甘萬不願,幼幼還是被拉到了球場上。
訓練的時間是傍晚,太陽已經落到地平線,氣溫降下不少。五個女生一字排開,除了人稱「俊哥」的徐俊穿了一身運動服,其他四個女生都是沒換衣服就來了,朱依凡還穿了一條百摺裙,風一吹,安全褲都能看到。
韓國仁皺了皺眉,告訴她們以後要穿籃球服和運動鞋,頭髮要紮起來,最好戴上護腕和護膝。
他示範了怎麼運球,然後幾個女生就像拍皮球一樣開始練習。徐俊是那種很帥氣的女生,運動細胞也足,只有她把籃球玩得像模像樣。最痛苦的就是趕鴨子上架的幼幼,被韓國仁拉到一邊單獨輔導,還趁機被摸了小手。
晚上,幼幼回去跟莫四海訴苦,莫四海說,就韓國仁那水平,放別的班連替補都輪不上。要不我來教你打球吧,別人是魔鬼式訓練,你是天使般待遇……
於是幼幼又被忽悠到了球場上。不同的是,這一次是她吃別人豆腐。
校運會迫在眉睫了,女生們抓緊時間訓練,早出晚歸,揮汗如雨。幼幼發現自己跑跳搶,均不如別人,投籃命中率卻很高,只要球到了她手中,十投至少七中。隊友們搶到了球,都會先傳給幼幼,一場球打下來,她得分最多。所以表面上看,她是最風光的一個。
馬上就要打第一場預選賽了,對手是土木工程系,所謂知已知彼,百戰百勝,韓國仁帶領著一隊娘子軍,去偷看對手訓練。不看不知道,一看嚇一跳,土木工程系的女生個個瘦小孱弱,其中一個還是分不出前胸和後背的假小子,乍一看還以為是個發育未全的初中生。
頓時,會計班的女生們信心高漲,恨不得馬上出戰,打她們一個落花流水。
第二天的比賽,毫無懸念,會計班贏了。會計班越戰越勇,隨後又拿下了藝術系和新聞系,挺進了最後四強。
自此,運動會轟轟烈烈拉開了序幕。
像奧運會開幕式一樣,各班派代表舉牌入場,浩浩蕩蕩繞場一周,然後鑼鼓喧天,普天同慶,穿得像新郎倌一樣的謝校長上台講話,感謝這個感謝那個,噼里啪啦講了半個小時,幼幼站著都差點睡著。校長講完了,又換另一個領導講,噼里啪啦又是半個小時。幼幼打了n個哈欠,再次把目光投向台上時,發現老爸蔡明忠以本屆運動會贊助商的身份站台上,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面帶微笑,在禮儀小姐的引導下,走到話筒前發表了簡短的講話。那沙啞低沉的嗓音,震著幼幼的耳膜,她的睡意頓時跑得無影無蹤,一顆心也慢慢地揪了起來。
下午的1/4決賽,對陣的是外語系。如果贏了,接下來要挑戰的就是體育系,大家深知體育系是不可戰勝的,只要打贏外語系,獲得亞軍就算是功成圓滿了。
外語系的女生也是非常彪悍的,這一仗,打得異常艱辛。不知道是誰故意撞了誰,隊員們的情緒一下子暴烈起來,屢屢故意犯規,無視裁判,在幼幼還沒摸著風的時候,打球迅速演變成打架,最後大家都打懵了,連自家籃筐在哪邊都忘記了。
眼看著戰況越演越烈,裁判不得不中止比賽,進行調整。等待裁判商討如何調整比賽的時候,幼幼往看台上瞄去,在最高一排觀眾席上搜尋到了老爸的身影,令她大跌眼界的是,老爸旁邊坐著的竟然是莫四海,兩個人目視賽場,閒適淡定。可幼幼卻覺得這畫面非常不協調。
幾分鐘後,比賽重新開始了。
經過又一輪混戰,會計班勝出。
之後和體育系的決賽,雖敗猶榮。
校運會的第三天下午舉行頒獎儀式,幼幼和隊友們站在了女籃亞軍領獎台上,聽著觀眾席上傳來潮水般的歡呼聲,心裡那個喜啊那個樂啊,比拿了獎學金還開心。集體榮譽,價比千金。
當頒獎嘉賓走上台時,幼幼的笑容凍結在了臉上。那人正是她的親爹,蔡明忠。
蔡明忠將鮮花逐一交到獲獎學生手中,和她們一一握手,當走到幼幼面前時,他不僅跟她握手,還擁抱了她,一個聲音在她耳邊響起,等你回家。
不待幼幼作出反應,他已經移到下一位學生面前,送上鮮花,握手。
此時,幼幼很想化做一股青煙,消失於無形。
頒獎儀式結束了,人群開始散去,季晴和隊友們商量晚上去哪裡慶祝,大家邊說邊往外走,沒有注意到幼幼還停在原地。
「幼幼。」
聽到有人叫自己,幼幼回過頭,看到蔡明忠站在她後面。
她下意識退後兩步,保持距離說,「這裡說話不方便。」
蔡明忠笑道,「我跟自己女兒說幾句話,還要挑場合嗎?」
幼幼不說話。
「沒想到你還會打籃球。」他又上前一步,欣慰地笑著,「你今天表現得很好。」
幼幼還是不說話。
「晚上跟我回家吃飯吧。」
「我晚上和要同學一起慶祝,下次吧。」幼幼說完小跑追上前面的隊友。
晚上,幼幼和同學去吃飯,k歌,玩到十二點才想起該回去了。同學們還在嗨,幼幼先行告辭,喝了不少酒,頭很暈,走路都是s型。莫四海給他打了幾個電話,她都沒有聽到。從ktv出來,一看手機,五個未接電話,頓時有一種小命難保的感覺,馬上回電話給他。
「你在哪裡?」莫四海的聲音聽起來有點凶。
她連忙報告位置。
「你是不是喝酒了?」他聽出異樣,「在那裡等我,我過來接你。」
「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
「你一個人嗎?」莫四海又問。
「放心吧,我很清醒,不信你考我九九乘法表?」幼幼拍著胸口保證,渾然不知手機已經沒電自動關機了。她對著黑了屏的手機嗤了一聲說,「真沒禮貌,我話還沒說完就掛我電話,一點都不尊重女性……」
收起手機,幼幼到路邊去等車。這一條街是酒吧區,晚上打車的人不少,好不容易等來一輛,又被別人捷足先登。十幾分鐘過去了,幼幼還在路邊等車,冷風一吹,吹散了酒精帶來的熱量,除了肚子,身體其他部位都是涼嗖嗖的。
幼幼發現馬路對面經過的出租車不少,攔車的人卻沒幾個,她決定穿過隔離帶,到對面去攔車。
打定主意,她橫過馬路,跨過隔離帶,走到了對面車道上。空曠的車道上不知從哪裡突然衝出一輛小型貨車,開著刺眼的遠光燈朝她衝過來,她驚愕地回頭,朝著燈光看過去,眼看著車離她越來越近,她心裡想著要馬上逃開,身體被巨大的恐懼遏制住了,動彈不得。
事後回想那個時刻,幼幼懊惱不已。以前看電視劇,劇中人物明明看到車朝自己撞過來了,還呆立當場,不馬上逃命,幼幼就會狠批,傻逼啊,出門不帶智商,撞死活該。自己經歷過這一刻才明白,人在非常恐懼的時候,大腦是一片空白的,根本來不及做出反應。
醒來後,幼幼已經在醫院裡了。身上多處挫傷,纏上了紗布,包得像個木乃伊。她慢慢回想車禍發出的那一幕——在她僵立路中,命懸一線的時候,有一個人從路邊衝過來抱住她,帶著她躲過了迎面撞擊,他們被急速駛過的貨車帶了一下,一齊摔到了隔離帶上,她的頭好像磕到了什麼東西,然後就什麼都不知道了。
所以,她是被人救了。
救命恩人呢?他在哪裡?英雄救美,這要是發生在古代,肯定是要以身相許的。
當幼幼看到一身傷的莫四海走進病房時,恨不能立刻就以身相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