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亂的腳步聲近在咫尺,蕭定恆聽在耳膜中,未有進一步動作,王仁急切地站起身,挨過來勸他道:「蕭掌柜你這是做什麼?我們力薄,雙方實力懸殊,杵在這兒不會有一點生機,逃跑才是上策!」
蕭掌柜的表現從始至終都堪稱是淡定派的楷模!讓他疑心他來玖玖賭坊是在做客而非被綁架!
王仁見他的唇角彎起了月牙般的笑弧,那溢彩的光芒正印證了山吉日報紅緋榜第一的名頭絕非虛設,但這要緊時刻……
所有的一切都以保全性命為第一要義,沒了性命,一切榮華富貴都乃浮雲。
蕭定恆轉動健拔的身軀,目視上王仁殷切期盼的眼窩,神色泰然的說道:「現在走,也來不及……他們過來了。」
王仁扭轉脖子望去,一支府衙的差役從赤朱色的廊檐下如龍般穿出,竟然不是玖玖賭坊的人。
為首的是南風,他見到蕭定恆安然無恙,旋即放心下來,說道:「可是蕭掌柜?幸而你無恙。」
蕭定恆的目輝點著光艷,說道:「是辰雲開讓你們來的?獨眼老九跑了。」
南風一面安排南騫守在蕭掌柜身旁,一面安排府衙的差役去搜索玖玖賭坊餘下的可疑者,待交代完畢後,方說道:「是辰大人命我們過來尋你,幸而有附近的百姓見你進了這家名聲不好的玖玖賭坊,若非如此,我們也不會這麼快就能找到。」
蕭定恆不意外辰雲開會派人來,從他給小二留下口信他就確信辰雲開會等他,等不到他人他必定是要來找的。
南風見此地不安全,便說道:「這裡交給我們,我讓南騫送蕭掌柜你先回去,辰大人他們還等著。」
蕭定恆應聲,轉而朝王仁道:「若你想找份正緊的活計,待事情過去後,來湖山春找我。」
王仁詫異不已,喏喏的道:「好……」
玖玖賭坊的事件如這夜晚落下的帷幕,在天亮前終被揭開,伴著晨曦,蕭定恆見地上的道路崎嶇不平,心中生出無限感慨。
湖山春大堂內,徹夜未眠的馮吉安急火攻心,腳步不停地走來走去,他朝一派鎮定的辰雲開道:「老蕭不會……真有什麼事吧?府衙的人趕去了嗎?可不要……」
辰雲開凝視他一個眸光,打斷他道:「南風已帶著人趕過去了,你別烏鴉嘴。」
馮吉安:「呸呸呸!」他自己打了幾個巴掌,說道:「你看我,這嘴巴臭的……」
南騫與蕭掌柜在清晨時分,終於趕回了湖山春。
馮吉安見到他時,差點熱淚盈眶,忙上前,兩手分別抓緊他的袖臂,問:「老蕭,你有沒有事?那什麼賭坊,有沒有對你動粗?」
蕭定恆見馮吉安擔憂的模樣,眸光一沉,他遙看辰雲開從座位上起身,提大了聲響:「這玖玖賭坊不簡單,玖玖賭坊老闆——獨眼老九背後應是還有人。」
南騫亦說道:「蕭掌柜說的沒錯,辰大人,我們控制了玖玖賭坊,當即審訊了賭坊的那些打手,聽他們說……」
她看了一眼四周,在確保湖山春大堂里沒有旁人偷聽後,才繼續道:「獨眼老九去見人去了,只聽到他吩咐車夫,去的是夏氏村!」
「夏氏村?又是夏氏村……」一連聽到幾次夏氏村的名字,辰雲開不免生疑起來,沉想了片刻,繼續問:「他們還有說別的沒有嗎。」
南騫搖頭道:「南隊得了消息後,便命南西帶了幾人跟去夏氏村了,這次獨眼老九跑不了的。」
「要找到他背後之人。」辰雲開道。
「是!」南騫應聲,見辰雲開沒有另外要交代的事,便轉身離去。
南騫走後,蕭定恆緩緩的述說起來:「夏氏村是位於開陽街區的本地部族,他們宗族觀念濃厚,異常排外,若是出事了,包庇罪犯也有可能。」
馮吉安吐槽著:「窮鄉惡水出刁民,我早就知道這山吉鎮人心險惡,所以才不樂意待。」
蕭定恆語重心長的朝他說道:「畢竟是自己的家鄉,再痛心疾首也要盼它好。還是那句話,民風民俗,要靠教化。」
辰雲開嘆了口氣,拍了拍馮吉安的肩胛,說:「你若是對山吉鎮不滿意,早點到府衙去效力,有你出這份力,我相信山吉鎮日後會越來越好。」
馮吉安一陣雞皮疙瘩上來,離了遠些,說道:「有你辰雲開大人在,還要我做什麼?再說了,我也沒那麼多腦子可費,我是一根筋,轉不過彎來的。」
辰雲開笑而不語,心中瞭然。
這時,屋門外進來了個人影,見到蕭定恆後,徑直朝里進來,喚道:「蕭掌柜。」
蕭定恆認出來者是莊爾的婢女昭昭姑娘,道:「可有什麼事。」
昭昭見馮吉安與辰雲開均在,猶豫良久,方才說:「東家聽到你出事……你既已回湖山春,她便也放心了。」
「聽說人去了夏氏村……」
「東家說,夏氏村,不可輕易去……」
馮吉安踏出一步,問道:「何為不可輕易去?莊爾小姐是聽到了什麼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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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昭看了一眼他,不為所動道:「東家這麼囑咐昭昭,蕭掌柜,話已傳到,我先回了。」
待昭昭走後,辰雲開眼眸深邃,半天不說話。
馮吉安見狀,走到他跟前,朝他問聲:「你在想什麼?可有什麼頭緒?」
蕭定恆勸他坐下,遞給他一杯茶,說:「降降火。」
「……」
辰雲開抬起了頭,面朝蕭定恆說:「莊爾小姐不怕你出事,卻讓昭昭姑娘來告知你不可輕易去,看來……去夏氏村比在玖玖賭坊兇險。」
「她一直是很擔憂的。」蕭定恆眉頭一挑,眼裡的光輝若隱若現,說:「山吉鎮的水很深。」
「從打入局的那刻起,退縮便從沒想過。」
「所以,有必要去一趟夏氏村了。」
「不是讓你不要去嗎,怎還非趕著?」馮吉安吵嚷起來:「才剛脫離虎口,又要入狼窩?」
蕭定恆見他一驚一乍的,站起來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是要我命的人,我不去查明背後的主謀,說不過去。」
「噯!」馮吉安見攔不住他,忙追趕上去:「我跟你一起去!」
辰雲開見他二人走的急,慢悠悠的喝茶,慢悠悠的說:「我在這,等你們消息。」
馮吉安回頭朝他道:「你坐鎮!我們可指望著你呢!」
蕭定恆依如往常般來到開陽街區,以往一直過路的過夏氏村牌樓,此刻看來有點荒涼與滄桑,這村牌年歲沉久,同山吉鎮的歷史一樣斑駁。
馮吉安站在開陽區夏氏村前,說道:「這外頭熱鬧,裡邊……怎麼感覺怪冷清的哩!」
他隨蕭定恆往裡走,一隻烏鴉「呱——」地驚起天空,蒼涼的樹枝在婆娑中顫抖。
一個村落,竟如此安逸,實在太詭異了。
人都去了哪裡?
越往深入,便有濃重的血腥味傳來,蕭定恆停下腳步,對馮吉安說道:「看來發生了很嚴重的打鬥,待會小心行事。」
他心中並無畏懼,即便莊爾事先提醒過他。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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