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若竹沒有喝酒,故而以茶代酒,酒畢,慕容敗雪已道:「去年至今,沈家莊主管沈劍占了風家近千頃良田,葉家兩百處房舍,還有楚家十三個店鋪。前幾日沈劍又代發堡主號令,加了不少賦稅,鬧得神龍堡內民眾哀聲一片,怨氣四溢。前段時間沈劍派人去拉攏楓陽城主沐孤鴻,其意不言而喻,神武學府派人前去阻止,結果沈家莊那大護法沈拓將我神武學府暗堂堂主凌少衡殺死在崑崙山下,這分明是要對我神武學府下手了。」
莫離沉吟道:「堡主沈天南久病不愈,我差不多已經五年沒有見過他了,新任堡主又一直選來選去沒有音訊。名義上還是沈天南為堡主,可實際上全是沈劍在一手操辦堡內事務,當下最主要的是推舉新任堡主來穩定神龍局勢。」
慕容敗雪笑了笑道:「莫姑娘,你當真以為沈堡主久病不愈麼?」
莫離掃視一圈眾人,但見慕容敗雪聲音一低道:「莫姑娘放心,這裡沒有外人。」
莫離目光落在石未然臉上,只見敗雪微微一笑道:「小七是我安插在沈家莊的眼線,凌少衡被殺也是他查出來的。」
凌若竹心中不禁吃了一驚,他這才知道石未然不是沈家莊的人,而是神武學府的人。
莫離這才開口道:「那你自然知道沈天南是被沈劍軟禁一事了?」
敗雪點頭道:「五年前我就知道,可是我不敢輕舉妄動,我怕沈劍狗急跳牆會做出對不起堡主之事。冷子涯冷大哥也是知道的,可是獨孤城、蕭蔽日之輩與沈劍乃一丘之貉,楚霄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奈何老朽心有餘而力不足。」
莫離忽然嘆道:「先是風流,再是葉枯榮,最後是宋天君,這些老將們全被一個個除掉,如今的神龍堡除了神武學府又有誰能與之抗衡?」
凌若竹忽然插口道:「在下有一個問題不解。」
敗雪道:「但說無妨。」
凌若竹道:「葉枯榮遭流放是被沈別離之死牽連,風流之死都措手不及,宋天君被殺時,為什麼沒人肯出手相救?」
莫離抬眼看了看凌若竹,淡淡道:「不是拜你所賜麼?」
凌若竹頓時一怔道:「你說什麼?」
莫離冷笑一聲道:「神武學府派你前去擊殺宋天君,為什麼你沒殺石未然?」
凌若竹愣了一愣,忽然明白什麼了,他轉臉一看敗雪,聲音極盡顫抖,輕聲道:「你當初派我去殺宋天君,原來本意是要救他的……」
敗雪長嘆一聲道:「不然呢?」
凌若竹又道:「可你為什麼不說清楚?」
敗雪道:「若是不那麼說如何騙得了窗外之人,你要知道隔牆有耳,我既然能在沈家莊安插眼線,那麼沈家莊為什麼不能在我身邊安插眼線?」
莫離接口道:「正因為你殺了宋天君,木已成舟,神武學府不得不假戲真做,只能派人攻上玉峰頂,否則怎麼能騙得過沈家莊。」
凌若竹頓時背後冷汗涔涔,好久才道:「這意思是說,若我當初救了宋天君,只要宋天君回到玉峰山莊便可聯手神武學府……」
敗雪插口道:「不錯,若當真如此,四年前就已經除掉了沈劍!」
凌若竹突然知道這個真相,感覺自己像失了魂魄一樣,呆呆道:「那現在呢?」
敗雪道:「現在的沈劍勢力如日中天,當真要與他一決高下,勝算只有五層。可那時整個神龍堡將會是一場天翻地覆,神龍堡已經經不起這樣的折騰了,眼下唯一的辦法便是出奇制勝。」
莫離問道:「這便是你召我們大夥來這的原因?」
敗雪頷首道:「不錯,眼下我們只有一個辦法,救出沈天南。然後昭告整個神龍堡,那時沈劍若想動武,便是造反,他要造反的話,只怕跟著他的那些元老們不會同意。他不能動武便只能委曲求全,跟我們和談,既然是和談,那一切問題迎刃而解。」
莫離皺眉道:「可要想救出沈天南怕是不大容易。」
敗雪微微一笑,看了看凌若竹,說道:「我要小七務必從暮雪澗帶回一個人,自然是要用的。」
凌若竹一怔,莫離也是一怔。
只聽敗雪道:「沈劍不是正想拉攏暮雪澗麼,小七不正好是沈家莊的護法麼,小七帶著暮雪澗劍尊回到沈家莊自然也是理所應當的事。他二人在沈家莊裡面若救不出沈天南,普天之下只怕再沒有人能救得了沈天南了。」
凌若竹突然拍了拍腦門道:「您老人家真算是運籌帷幄決勝千里,如此說來,我在暮雪澗一事,你是早已知曉的了?」
敗雪含笑道:「那是自然。」
凌若竹又道:「暮雪澗有一老兒陸柯,自然也是你的人了?」
敗雪凝神道:「道祖陸柯,我是知道的,只是不知此人來歷,據說是沐孤鴻當年的門客,這個人不簡單,只是不知道此人是敵是友,將來會不會成為禍患。」
凌若竹看了石未然一眼道:「總堂他老人家有人在暮雪澗作眼線,那沈拓想必是死在了這位眼線之手。」
敗雪淡淡一笑道:「神武學府之人豈能枉死?」
凌若竹看看冷漠,又看看石未然,終於喝了口茶說道:「您老人家擺如此闊宴,弄的御劍城誰人不知,不怕沈劍懷疑我跟老七?」
敗雪哈哈笑道:「他不會懷疑小七,他只會懷疑你,不過我為了拉攏暮雪澗劍尊,設下豪宴,也是應該。若是不這麼做,那沈劍反倒會懷疑,我和暮雪澗是不是早就已經達成協議。」
凌若竹暗道:「這敗雪果然是老奸巨猾,這麼些年了,跟他一比,我竟然沒半分長進。」念畢,他起身朝著敗雪拜了兩拜,表示服輸,然後轉身朝著外面走了出去。
看到凌若竹走出了大門,一直沒有作聲的無非忽然開口道:「這人狂的厲害!」
冷漠冷冷道:「你若有他一半的本事,只怕比他狂的還厲害!」
無非瞪了瞪冷漠,閉上了嘴,他知道要冷漠佩服一個人不容易的很。坐在無非旁邊的禿漢子段袖張了張嘴,終於還是說了出來:「這個人真有那麼厲害?」
冷漠索性連話都懶得說了,只是悶著頭喝酒。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