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廠公,探子密報,二皇子視察西北大營,三日前與小王爺封不拜便服出營,直奔嶺南而去!」魏公公坐在廳堂內喝著西湖龍井,這是江南之地有名的虎跑龍井,茶是皇家御用的貢品茶,水是千里運送虎跑泉的水,皇帝老兒一年不過收到七兩七錢七,這九千歲卻能得六兩六。
「呦,這二皇子向來沉穩,此番怎的也卷進了江湖爭鬥,這韓林軒當真是個寶貝,攪得江湖像是開了鍋的粥,有意思,本想用這小子拖封不拜下水,沒想到這二皇子都攪了進來,東瀛的浪人怎麼樣了?」魏公公端起茶杯,酌了一口,不住的點頭,也不只是這虎跑龍井名不虛傳,還是這消息有意外之喜。
「啟稟廠公,這群東瀛人都安置在杭州附近了,那些高手還好,輕易不漏行蹤,倒是那些廢物點心,惹是生非,擄掠,各地府軍已經開始清剿了,不過我已經吩咐下去,量各個衙門府台都不敢悖逆東廠的命令!」
「不錯,這群東瀛狗我留他們還有大用,狗東西撒出去有些日子了,有沒有什麼消息?」
「回千歲,大檔頭那還沒什麼消息,海捕文書已經發出去了,若是見了韓林軒定然緝拿歸案!」
「不忙不忙,狗東西有的時候我已經下了命令,凡是殺生門和東廠的人見了韓林軒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就放走,否則這哮天犬和逆天鷹同時出手,天下還有跑得了的人!」
「小人愚鈍,不知九千歲用意!」魏公公眯著眼睛,看向屋內的漆紅柱子,那人隱隱站在陰影之中看不清容貌。
「他活著,我就能往封不拜和二皇子身上潑髒水,封家手握天下半數兵馬,二皇子更是身份顯赫,這韓林軒不一樣,他是泥腿子出身,無權無勢,利用他卻可以扳倒小王爺和二皇子,你說如此寶貝我能讓他輕易的死去嗎?」
「廠公高明!」
「人啊,真是個有意思的動,逆天鷹那邊也該動了吧!」
「二檔頭已經行動!」
「小二不錯,知道該幹嘛幹嘛,這一點狗東西不能企及,還有殺生門新收的那批死士該放出去了,務必牽制二皇子等人,這夥人面孔生,查到底也很東廠和殺生門沒有關係。」
「如此,小人這就去傳令!」那黑影退去,一個縱身離開。
「三兒,收拾收拾,隨我去天牢!」
「義父,您何等身份,為何要去那裡!」
「天牢是個好地方,咱家的仇人在那,咱家的對頭在那,三兒你記住,人的勢能多逍遙就要多逍遙,既然要踩人就往死里踩,連根拔起,莫讓他一招登了天,把你踩進去,這天牢今日裡沒我的位置,是因為咱家夠狠,每每看見天牢,咱家就時刻記得,這關得住他,關的住你,有朝一日也關的住我,論武功你不去狗東西,論城府你不及鳥崽子,可咱家就是喜歡你,所以你是咱家的貼身護衛,咱家今日說的話你要記得,有朝一日咱家死了,沒了,恐怕你都會讓瘋狗咬死,讓逆鷹啄死。」魏公公擺了擺手,示意他且去準備,那魏端功所言之人乃是東廠三檔頭,魏公公義子乾兒食鼎天,此子年方五歲被殺生門搜羅,十三歲力能扛鼎,十四歲倒拖虎尾,被殺生樓堂主盡獻給魏端功,初見魏端功蒙頭就拜,魏公公問他為何,他只痴痴的笑說了句,你長的像我爹!魏公公權傾朝野,阿諛諂媚之話聽過千種萬種,尚未聽過如此荒唐的言語,登時收他為義子,逢人便說此子乃虎痴,放到三國那就是許褚典韋一般的人物。自此食鼎天成了九千歲的乾兒,因為天生神勇坐了東廠三檔頭,職位只在哮天犬張三淚和逆天鷹薛滿樓之下。
天牢乃是朝廷關押欽犯的重地,魏公公身著四爪蟒袍,披著大氅身前有獄卒開道,身後有食鼎天相隨,左右獄卒躬身俯首口稱千歲。
「那群老臣還安生嗎?」
「回九千歲的話,還算安生!」聽得魏端功問話,那獄卒趕忙上前回話,雖是滿臉堆笑細細觀瞧之下卻是兩股顫顫。
「你怕我?」魏公公停下腳步,眯著雙眼看著那獄卒。
「小人小人小人不敢,小人不敢,九千歲天威,小人是被九千歲天威震懾,升斗小民哪裡受得了我佛如來的佛光萬丈。」
「有點意思,三兒,賞!」
「好嘞,義父!」說著食鼎天打懷裡掏出一錠銀子擲了出去,那奴才跪在地上千恩萬謝,魏公公也不理會繼續向天牢底層走去。
「呦,這不是魏公公嗎!你這狗賊怎麼來這又髒又臭的天牢了?」
「嘿,還真是閹賊,來來來,來老夫這,老夫給你騰個地!哈哈哈哈!」
「狗賊,你別猖狂,早晚有人要了你的命!」
「呵呵呵呵,諸位大人,咱家的命就在這裡,你們位高權重之時尚且沒能拿去,如今已經淪為階下囚,又能耐我何?天兒你看,你看看,這位是戶部尚書劉大人,這位是兵部尚書陳大人,這位是韓大人,高大人,王大人這的每一個囚犯都是高官厚祿,有的更是封疆大吏,都是朝廷的擎天白玉柱,架海紫金梁,怪只怪他們不識抬舉,擋了咱家的路!」
「呸,狗賊,聖上年邁,你把持朝政,廣結朋黨,有朝一日,老夫要啖汝之肉,飲汝之血!」一老翁手扶著柵欄衝著魏端功吐了口老痰,那食鼎天看似體態蠢笨,卻猛然間擋在魏公公面前,那魏端功只手撥開食鼎天笑吟吟地說道:「陳大人,你莫怪我,清者自清,濁者自濁,背後捅你刀子的是你的親弟弟不是我!我只不過順水推舟將你從蓮台上請了下來,你也甭跟咱家神氣,你現在是泥菩薩過河自身難保了!你的妻兒老小男丁充軍,女眷都收入教坊司了,你就在這等死吧!」
魏公公拂袖而去,那老翁伸手要住魏端功大氅,食鼎天猛的飛起一腳,直劈斷了老翁的手臂,也隨魏公公離去,背後不住的哀嚎怒罵。
入了天牢地三層尋常的獄卒已經不能入內,盡皆是東廠的人看守,魏公公兜兜轉轉直下到了底層鐵血監獄,這一層監獄由精鋼打造,澆灌鐵水,固若金湯,而此中犯人不過一人,蓬頭垢面一身鐐銬。
「老鬼,十年未見!」魏公公負手而立,仰面說道。
「哦,魏端功?!十年了?已經十年了?」那人形同枯槁沙啞著說道。
「哈哈哈,堂堂邪派第一高手左功權怎的如此如行屍走肉一般?」
「魏端功,當年我助你刺殺卓不凡,沒想到你竟然趁我重傷奪我殺生樓,更將我囚禁至此,我有今日盡皆拜你所賜!」
「哈哈哈,左兄,當年你與卓不凡一戰驚天地泣鬼神,你雖落敗,但那卓不凡也中了你一記幽冥鬼斬,沒出半年就死了,能與劍聖拼的旗鼓相當,無常鬼王名不虛傳!」
「他死了?他死了!他怎麼能死!我敗了他一招,我敗了他一招,十年了,我冥思苦想十年了,終於想到破解他劍法的招式,他不能死,他不能死!都是你,都是你,你關了我十年,他一死我永遠不能勝他!」說罷這老鬼如瘋魔一般直撲向魏端功,精鋼鐐銬登時被震斷,這一層的守衛乃是武功高強的影衛,放到江湖上也是一把好手,三道身影趕忙護到魏公公身前,這老鬼伸出鬼爪猛的一抓,那手上如同有吸力一般,直把那三人從丈於外吸了過來,只見這三人內息流動,精血倒流轉瞬間就成了三具乾屍,再看左功權,哪裡還是剛剛的枯槁老人,黑髮飄飄,哪裡看得出是六旬老人,一人精肉不弱年輕男子,一雙眸子精光四射。
那左功權拋開屍體衝著魏端功擊出一掌,食鼎天見義父涉險,挺身而出用上十成功力出掌硬接,饒是他天生神力,也倒退數丈,口吐鮮血。
「力氣有了,內功差了點!魏端功你這鐵血監獄雖是堅固,但也就是本尊不想出去,若是想走這區區影衛哪裡攔得住我,劍聖一死,我更無敵手,出與不出也沒得意思,殺你如同碾死一隻螞蟻,你走吧,本尊不想見你,不要再來了!」那左功權出了一掌,體內充斥的內力宣洩而出,此刻已經恢復了平靜。
「老鬼,當年劍聖用的是什麼劍法?」
「逍遙劍訣!」
「那老鬼你可能聽過卓不凡的三程劍法?」
「王道,臣道,俠道!當年本尊與他對壘,那劍聖卓不凡終不用這三成劍法,未曾親眼得見,始終是一大憾事!」
「莫急莫急,咱家倒是可以了了你的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