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了馬車相思其實就後悔了,可是前有狼後有虎,若是被這些護衛抓去還不知道會是個什麼下場,但是這駕著車大嬸實在來路未知,哪怕她之前說的,相思也是半信半疑,不過有一點相思肯定,她們之前從郡主府出來的時候或是她們住進那小宅院的時候,她們就已經被人盯上,才會在這麼及時的時候被人搭救。
「姑娘,咱們真的要跟著走麼?」石榴雖然幾次跟著相思陷入險情,但還是無法如同自家姑娘那樣鎮定。
相思掀開馬車的窗簾,現在天還沒黑,可是火把將街道照得如同白晝,不少人家都被叫開了房門,馬蹄聲與腳步聲在原本應該寂靜的夜裡叫人心顫。
也不知道這駕著馬車的女人是從哪裡尋得的路線,這一番走過來居然沒有遇見半個侍衛,相思咬了咬牙沒敢跳車,她生怕到時候自己逃走還會落到那些侍衛手上。
好在,她也並不是沒有一點兒準備,捏了捏包袱里的東西,相思心定了定。
馬車其實也沒跑遠,只是距離原先富商聚集的地方稍稍偏了些,否則就是這麼一輛不大的馬車,也很容易被人發現。
相思從車上下來,遠遠一看,大致猜測這裡是京中一些並不富裕的官宦人家居住的地方,這裡大多住著寒門子弟,遠沒有世家那般繁華,宅子也多是三進的甚至比不上相思之前所住的富商宅院。
那大嬸上前敲門,敲擊聲猶如暗號,等了一會兒裡頭才有人開門,相思就見裡頭走出一老頭兒個子不高留著羊鬍子。
「郡主帶回來了?」那老頭兒激動道。
大嬸點點頭想要伸手去拉相思,卻被相思避過,有些尷尬的說道:「丞相那狗賊已經動了手,西頭那邊叫人給火點了,咱這才能遇見郡主。」
老頭兒一臉憤慨,走出大門給相思行了個大禮道:「小老兒陳四給郡主請安,原先小老兒是在禮親王王府跟在王爺身邊洗筆的小廝,後得王妃賞識出了王府做了掌柜,再後來有了錢贖了身,這才與王府沒了聯繫,當年王爺說沒就沒了,小老兒本就不信,如今見著郡主……」
相思見他雙眼含淚,情緒到不似作假,尤其看見自己的容貌時那股子激動的模樣,想來當年是見過楊王妃的。
「郡主還是趕緊進去吧,楊家和其他幾位大人都來了,就等著見郡主一面。」
大嬸還沒說完,門裡也不知道是不是聽著消息,一群老爺們穿著錦衣從裡頭走了出來,見著相思就要請安。
相思提著心,可也知道若是她今兒想走恐怕已然不能,但只有她一直有用,這些人不說心裡就是表面也會看著王府的面子給她幫助。思及此,相思那股子冒險的勁頭居然再次冒了出來,左右都是一次,到不如搏一次。
「郡主,可還記得老夫?」為首的一位中年人上前一步說道。
相思見他有幾分面熟,再一想可不就是楊家那位在京都混的一般的楊大人麼,自從楊王妃過世,楊素的後人退回老家,也唯有這一支還留在京都苦苦支撐,想來,這次皇上駕崩他們也怕被人牽連居然躲到了這裡。
看著楊大人身後的幾位,有老有少,相思大概有了底,這些人應該就是霍大人所說的暗地裡受過王妃恩惠的人。
「本來我應該是你外祖母的娘家人,現在來說,我卻應該是郡主祖母的娘家人。」楊大人很是和藹的說道:「我們本想去郡主府接出郡主,但丞相那老賊動手的速度太快,到是委屈郡主了。」
仔細觀看他們的神態,相思抱著包袱假裝不安道:「你們找我何事?」
「郡主是親王與王妃唯一的血脈,我們當年受過王妃的恩惠,此次必定肝腦塗地也要護住郡主周全。」人群中有一人說道,只是天色太晚,相思只能看出是個高大身量的人。
「你們可否送我去京郊老侯爺別莊?」相思試探的說道。
眾人互相對視,到沒有一人敢一口應承。
那位楊大人嘆了口氣道:「並非是我等不願盡力,只是城門已關,此時若要出去如同登天,到不如郡主在此地多等幾日,我們再想辦法將郡主送出城外。」
「若是如此,那就勞煩各位了。」相思好似相信了他們的說辭,邁過了門檻。
其餘人見狀鬆了口氣,很是熱情的招待相思,這當中有一十六七的少年開朗善言,一路跟在相思身邊,直接將她送到宅後小院中。
那少年是楊大人的最小的兒子,原先還在書院念書,最近幾日是因為母親身子不適才回到家中,他昨日原打算回去書院,但誰知道一大早就得了消息說是皇上駕崩了,父親就急忙帶著家眷出了家門,找到一處租賃的小院暫住。今夜更是隨著父親出門專門在此等候郡主。
「郡主只管在此地安心住下,若是有機會出城,我們一定會儘量安排。」
相思見他少年心性還帶著幾分熱情,便笑著問道:「想問此院落是哪位大人的府邸?」
楊家少年哪裡見過如此貌美的女子,他難免想起這位郡主長得與當年出了名的貌美王妃一個模子,耳尖就止不住的發紅,說話也不如剛剛順暢。
「這……這裡聽說是曾大人買下原先想搬進來的宅子,可現在非常時期,曾大人就將宅子先獻出來給郡主居住。」姓楊的少年說完,還忍不住補充道:「郡主若是不棄,可以叫我楊……楊之行。」
其實若是真論起來,無論是從楊王妃那頭看還是從外祖母那邊瞧,相思都可以喊一聲表哥。
「那麼這些大人今晚還留在此處?」相思又問道。
楊之行以為相思避諱男女大防,就急忙擺手道:「不不不,我等都有住所,郡主不用擔心。」
相思這才安下心來,轉身去看她臨時居住的小院,比著郡主府里小的多,比那商賈之宅要寒酸的多,但卻不失為一個好的藏身之所。
打定了注意,相思也沒再多問,這些人必然對她有所求,可是來日方長她也需要找個避難之所用來等待陌籬,到不如蟄伏在此,也好看看這些被楊王妃施恩的人,心裡到底藏著什麼鬼。
啪!一隻毒蟲被擠出了血。
陌籬坐在黑漆漆看不到窗戶的天牢裡,煩躁的恨不得破門而出。他最厭惡失敗,所以四季山莊執行任務的時候格外嚴苛,這其中還包括他自己,但他此次沒有預料到皇上會突然駕崩,居然還被陷入到如此不利的境地里,這讓他非常之懊惱。按照他原先所想,皇上有了火器,丞相忌憚皇上手中的武力,就算皇上與太后這段時間鬧紅了臉,丞相也應該再次容忍一段時間,起碼要等到丞相控制住火器,或是廣郡王造反。
皇上到底是哪個混蛋毒死的!
「陌籬……外頭天亮了麼?」孟霍然疲倦的問道。
陌籬搖搖頭,可又反應過來孟霍然看不見,這才道:「我算過時辰,此時天還未亮。」
孟霍然比陌籬還要焦躁,他將手抱住自己的頭髮道:「也不知道相思怎麼樣了,不幸中的萬幸大姐帶著娘和其他人去了京郊,否則這會兒都出不了城。」
只要聽見相思的名字,陌籬就忍不住站了起來,這段時間他派人查探廣郡王與邊關的聯繫,人手都派出去了,也只有幾個暗衛和小廝留在府中守護,這次出事兒,丞相肯定會將他帶來的馬車等人關押,爾西也不知道這個時候能不能護住相思。
說到底,還是他大意了,他沒有預估到有人居然可以近身毒死皇上,還是讓皇上在他們的面前發作,以至於他們都被當做兇手下了大牢。皇上一死,太后執掌,丞相可不就是想怎樣就怎樣。
「這個計策,應該是早就下好的圈套。」李見珅在黑暗中還算冷靜的說道:「要找一個皇上降低警惕的時候,還要找我們都在的時候,可謂證據確鑿,即便宗室的人來我們也出不去。」
「難不成丞相真要造反?他之前不是一直和廣郡王合作麼?廣郡王野心早就暴露了出來,丞相不怕廣郡王反咬他一口?」莊晉元脫掉了靴子,將裡頭石子弄了出來,他內心也是急躁萬分,他們肅寧侯府好容易擺脫了自己的長兄可以站在皇上的身後,誰知道皇上這麼沒用,自己被人毒死了,丞相早就看他們不順眼了,這會兒誰知道會不會衝著他們下手。
「幸虧付寧准他們去了燕北,否則……」
「付寧准他們會回來救咱們不?」
牢房裡這會兒到熱鬧起來,人在不安中總是想要找些希望。
陌籬沒有繼續說話,他對別人前來營救並不抱什麼希望,他還是想要找個法子從天牢裡溜出去。
「陌籬是誰?」
牢房外突然一片火光,所有人在黑暗中待的舊了,眼睛都畏了光,所以趕緊用手臂擋住雙目,陌籬一抬頭,一個守門的小吏在牢房裡看來看去,似是尋找。
「我是!」陌籬不知是不是丞相想要親自逼問,便老實回答。
「你出來,有人找你。」
陌籬不解,這天牢居然還能隨便進出?可還沒等他想明白,人已經被單獨關押到一間空空的牢房裡。整個牢房裡就只有他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