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京咒術高專的後山的山林里,一片因力量滌盪而貧瘠的土地上,原本堅實的封印鬆了大半。
因為沒有「生命」作為填充鑰匙的關鍵,所以現在的封印仍舊限制著裡面的人。
五條悟也不著急走了。
他在旁邊找了個還算乾淨的鎮石坐下,一腳踩在地面上,另一隻腳隨意地搭在一旁。
那個聲音問他:「想吃點什麼?」
「你都被關在這裡了,還有東西吃?」
顯然不相信她的話,五條悟嗤笑一聲,隨口提了要求,「那我要草莓大福。」
剛剛還試圖逃跑的奶牛貓從封印裡面又躥了出來,嘴上還叼著一袋子芒果味的。
芝麻把放在他面前:「沒有草莓大福,吃這個。」
神子盯著貓看了一會。
又看向封印。
他突然想起之前夏油傑說的話,頓時恍然大悟——
「芝麻,你的飼主不會就是這個……呃。」
他突然想起自己還不知道這個被封印的到底是誰。
封印里又傳來聲音:「看起來你的記憶忘得很乾淨啊。」
……她連這個都知道?!
「算了,隱瞞也沒有意義。」那個聲音妥協般開口,「六神凜,我叫六神凜。」
六神凜。
聽到這個名字的瞬間,白髮神子的腦海中第一個浮現的念頭居然不是「你和那個咒物是什麼關係」,而是——
我肯定聽過這個名字。
好熟悉。
這個名字出現的一瞬間,他的心好像輕輕地顫了一下,帶著五條悟自己都不明白的情緒。
「餵……六神凜,凜。」五條悟下意識找到那個最熟悉的稱謂,他的語調飄忽,有些恍惚。
「我是不是以前見過你?」
「沒錯。」六神凜如是說。
「我們的關係很親近嗎?」
「完全不。」這句否認十分順暢,「我們是仇人,我殺過你。」
五條悟的面色古怪起來:「老子從小到大的懸賞就沒斷過,你也是不長眼的詛咒師之一?」
雖然沒見到人,只是聽了個聲音,但五條悟莫名覺得她應該是個不缺錢的人。
而且單論這個實力……也沒必要靠接暗網懸賞賺錢吧?
等等……真的不會嗎?
「詛咒師?不是。」六神凜仔細回想了一下九年前的事情,「總監部不會承認我是詛咒師的。」
「可老子根本沒聽過你這麼一號人啊……真奇怪。」
而且他居然下意識地認為六神凜說的是對的,他居然沒有在第一時間對六神凜的話提出質疑,甚至沒覺得這是謊言。
六神凜殺過他。
該死……他居然一點都不生氣。
幻術!絕對是幻術還沒消散!
六神凜問他:「你要不要靠近一點?關於這件事,我可以給你答案。」
對狐狸玉石防備心極重的五條悟不假思索,立刻從鎮石上下來,三兩步走到封印的邊緣處:「什麼答案?」
好奇幾乎要從疑問中溢出來。
五條悟還沒等到那個答案,下一刻,天地倒轉。
斑駁的色塊在眼前成為流動的過去,他想抓住某片一閃而逝的雲,可是一股力量好像架著他前進,五條悟忍不住捂著腦袋,感覺自己的大腦好像被塞進了一大塊無法理解的海綿。
骨節分明的手在空中虛虛地抓握了兩下,五條悟喘著氣,從劫後餘生的感覺中脫離出來。
他忍不住質問:「剛剛那是什麼?!」
六神凜沒有回答。
她只是問:「你的頭痛嗎?」
「廢話!老子的腦袋都要炸掉了,你到底給——」
「那就回去戴上那條手繩吧。」
六神凜打斷了他,「你的記憶丟失了,所以你不會記得我,但這也沒什麼關係——你只要帶著我的名字去向任何一個在咒術界的資歷高於九年的人提問,你總能知道我。」
頓了頓,她微笑著補充:「當然,前提是他們真的願意說。」
五條悟狐疑:「你到底做了什麼?老子是說以前。」
封印的另一邊安靜了片刻,似乎是在沉思。
「唔……我只是隨心所欲了一點點?」最終,六神凜這樣說。
他看不見六神凜的長相,也不知道封印內部的傢伙到底是人是鬼,他只能聽見那聲尤帶笑音的尾調。
「……隨心所欲?」
「是啊,很多人都不能隨心所欲,要不就是道德感太高束縛自己,要不就是為了面子強撐著偽裝自己……」
六神凜平靜自陳:「我不一樣,我是個實打實的人渣哦。」
五條悟:「……」
一本正經地說出了很不得了的話呢。
他只好猜測:「你被封印在這裡,是殺了什麼咒術界的高層?」
「沒錯。」
「殺了誰啊?」
「我怎麼知道。」
五條悟頓時更加困惑,「就算不知道名字,所屬勢力呢?總監部還是御三家?這都不知道嗎?」
「……五條悟,你會對那些死去的人心生憐憫嗎?」
聽見這話,白髮神子的眼神變得莫名其妙:「開什麼玩笑?我又不認識,為什麼要心生憐憫?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你殺的人到底是屬於誰的勢力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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誰的地位能這種分量,讓六神凜被封印在這裡這麼些年?
「讓我想想……總監部,五條家,禪院加茂好像也有一點……唔,還有誰呢?一些叫不上名字的小勢力吧。」
她緩緩收聲,斬釘截鐵:「總之都有。」
隨著她口中吐出的詞彙慢慢變多,湛藍色的雙眼也緩慢睜大,五條悟不可置信:「——都有?!」
胃口瞬間被吊了起來。
意識到面前封印里的人真是個十惡不赦的傢伙,他還是迫不及待地問。
「當初到底發生了什麼啊?你是怎麼殺了那麼多人還全身而退的?居然沒死……只是被封印的話,你果然很強吧!」
「來打一架吧!」
五條悟迫不及待地想和他切磋,可他的目光在這片荒蕪的土地上逡巡了許久,只好無奈放棄這個選項。
六神凜卻突然說:「當然沒問題,你過來,往前走兩步,對,站在這裡。」
「然後呢?沒什麼事情發生啊!你是不是在騙——」
來不及反應,心臟的位置就瞬間傳來了一陣穿刺般的劇痛。
鮮血從胸腔中流淌而出,一滴一滴地落在了棕黃色的土地上,開出一朵朵深色的血花。
五條悟猝然捂住傷處,生命力流逝的感覺無比深刻。
他仿佛成為了一艘出現破口的船,空氣的流逝讓船隻本身承載不住原有的重量,於是只好緩慢地沉在水中。
遇見六神凜之後,白髮少年下意識放鬆了他的心神,【無下限】因為自己的放鬆沒有開啟,然後……他付出了致命的代價。
倒下之前,他只聽見六神凜用堪稱淡漠的語氣說:「悟,這九年以來,你好像沒什麼長進啊。」
什麼……?
眼前的景象開始模糊,五條悟的意識慢慢變淺,整個人很快就沒有了反應。
他的鮮血緩慢地順著封印的位置流淌而下,半開的「門」終於完全消失,封印沒了最後的枷鎖,就此消弭於無形。
六神凜終於從裡面走了出來。
時間好像在她的身上停下了腳步,她的面容一如九年前的樣子,半長的黑髮搭在肩上,金色的雙眼如落日的餘暉般灑下,沒有溫度,只剩下璀璨的涼意。
她蹲下身,伸手觸及五條悟的脖頸,摸索了一陣找到合適的著力點後,六神凜拎起了他的衣領。
現在已經長到一米八幾的五條悟躺在地上,六神凜感覺自己好像拎著一隻熊。
她有些艱難地轉動手腕,調整著自己施力的角度,打算就這麼把人拖下山去。
奶牛貓從身後踱步走出來:「飼主,管理員好像跑了。」
那個被迫以六神凜為宿體的小光點現在消失無蹤了——就在封印被打開的一瞬間。
六神凜面色不變,也沒心思關注:「不管它,早晚要死的東西。」
「你就這麼拖著小悟走嗎?」
六神凜反問:「那你覺得我抱得動他嗎?」
「用咒力的話……明明輕而易舉。」
六神凜突然停下腳步。
她心念微動,突然感應到了遠近不同的十萬零一個切片。
在感受到她存在的那一個瞬間,四面八方的切片們傳達回了欣喜若狂的情緒。
「你說得對。」她輕輕地撥弄著這些鏈接,「距離這裡最近的,來一百隻,不……三百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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