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朝大才子 第五章：江邊吟詩

    微微一愣，那貴家公子很快便明了詩內的借代意思，頓時兩眼放光吶，萬分激動道：「此詩絕妙！此詩絕妙！」

    說著，他向王旭再一次彎下身子，畢恭畢敬地道：「在下慕容習，萬分感謝兄台贈詩。」

    他轉過身去，激動得五官都擰在了一起，出了驛館。

    …………

    經過一番討價還價，漂亮掌柜終於讓王旭留下來當個賬房先生，每月5錢銅板，睡雜貨房。

    王旭覺得這種簡單的生活其實很不錯，沒有勾心鬥角，自食其力，簡簡單單的。

    漂亮掌柜名叫秦雪茹，老爹剛死不久，留下了這麼大的一家驛館給她打理。秦雪茹沒有兄弟姐妹，小時候，他老爹就毫不客氣地把她當成兒子養育，錯了，用巴掌扇，用條子抽，偏偏還抽出個花容月貌。只不過，久而久之，在棍棒教育下的她就有了霸道女總裁的性格。

    封建社會下那一套三從四德足不出戶笑不露齒的規矩，在秦雪茹身上很悲劇地一丁點兒也沒體現出來。

    她要麼瞪你，要麼揍你，要麼……揍完了你再瞪你，瞪了你又揍你，然後再沖你嚎一嗓子：「咋地？我是老闆。」

    王旭也有法子對付這一號霸道女老闆，每次她毫無理由的指責自己幹活慢，做事不勤快時，他都會冷不丁地別過臉去，說兩個字，——「還錢！」

    秦雪茹還欠他一首七言詩的錢，一直沒給，賴著。

    秦雪茹往往在這個時候會岔開話題，要麼手往房樑上一指，吶吶道：「今天月亮好圓啊！」要麼，轉過身，把矛頭對準那個五短身材的跑堂店小二。

    店小二名叫劉有才。

    瞅瞅，從這名字足可以瞧見他父母對他的寄託，可惜他很不孝順地辜負了他爸媽的寄託，他……是個文盲。

    自從王旭進入這驛館後，劉有才就把王旭視為不共戴天的敵人，他覺得漂亮的秦雪茹只有英俊瀟灑的他才能搭配，任何一個男人對女老闆想入非非都是對他的犯罪。

    王旭不知道這麼一號沒錢沒身材還沒知識的傢伙，哪裡有這種自信……應該在大廳內放一面銅鏡，這樣劉有才就可以當個安靜的醜八怪；王旭就可以當個安靜的美男子。

    王旭之前作的那幾首詩，被漂亮掌柜秦雪茹叫人寫在宣紙上，並且用好看的錦繡布框了起來，掛在驛館外顯眼的位置。

    這樣還真有些效果。

    住店的文人多了起來。

    人們津津樂道的是掛在牆上的幾首詩是出自哪個詩人之手，這時候漂亮掌柜就自信滿滿地拍了拍壯觀的胸脯，指著正在埋頭算賬的王旭道：「我夥計！」

    倍有面子！

    長安城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

    繁華，熱鬧，是文人騷客，商賈大家的聚集地。

    秦雪茹的「雲來驛館」出了個會作詩的賬房先生，這事兒逐漸傳開了……

    …………

    天朗氣清。此時，已近日暮。但太陽公公的下半身還是埋在雲阿姨的上半身裡面，這一對情人，這麼明目張胆地有傷風化著。

    渭江。

    一艘大船浩浩蕩蕩地開在江上。

    船上站著坐著二三十個人，都清一色穿著淺白色的華服，衣服背上印著一個顯眼的「稷」字。

    有老年人，有中年人，有少年人，男人，女人。

    為首的白髮老者看著落日西斜，江水上清風徐徐，水鳥橫飛，岸邊蘆葦蕩漾，心情大好，轉過身來，望著身後都忙著七嘴八舌聊天的學子們道：「今日出遊，天氣大好，眼前也是一片美景啊，你們就以眼前這幅美景作一首詩，如何？」

    老者正是稷下詩社的社長，劉伊。他本是朝廷的二品大員，後來向李世民辭去官職，安心在詩社內研究詩學。

    稷下詩社，每年都會舉辦好幾次出遊，帶著名下學子，一同賞花賞月，觀湖望景色。

    這次，劉伊特地從詩社的三百學子中挑出一些聰慧伶俐的，同游渭江水。

    只不過，當劉伊說出這話時候，學子們瞬間安靜了下來，無一人站起身來作詩。

    稷下學子若干。

    其中有名有望的天才如：劉淮平，羅永，秦佳佳……這些都是七歲學文，十幾歲便能作詩的大才。

    今兒個也不知道怎麼了，明擺著可出盡風頭的事，卻一時腦子短路，想不出詩句來。

    這幾人離劉伊最近，卻都兩眼巴巴地看著，站著，默不作聲。

    劉伊表情微微一變，面色有些尷尬，他看著渭水上的美景，準備就地取材，作詩一首時，竟然也腦子短路，嘴巴張開，半日不知道說什麼——一時間，尷尬到了極點。

    只不過，此時在船尾，有一個青年學子，慢慢地探出手兒，有些緊張，有些畏懼，忐忑道：「我……我有一詩。」

    唰！

    所有人的目光都從船頭掃到了船尾處——

    當劉伊看到船尾那個怯怯生生的青年學子時，竟一時間想不出他叫什麼名字，畢竟學子太多，而那人又太不出眾了。

    身邊的一學子小聲嘀咕了一聲，劉伊才知道青年叫「李安」，詩才平平，所以劉伊，真記不得了。

    「李安，你有何詩，只管吟來……」

    李安並不出眾，此時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自己身上，他很難受，臉頰緋紅，但咬了咬牙，對著渭江吟道：「江頭落日照平沙，潮退漁船擱岸斜。白鳥一雙臨水立，見人驚起入蘆花。」

    所有人都愣住了。

    尤其是離劉伊最近，也是劉伊最喜愛的幾位天才們，此時臉色鐵青鐵青的——他們原以為李安只是沒有真才實學的跳樑小丑，只不過聽了這首詩後，他們就被震撼到了。

    「好詩啊！『白鳥一雙臨水立，見人驚起入蘆花。』意境空靈，簡直妙極啊！」劉伊讚嘆道。

    李安在這個時候獻上了這麼贊的一首詩，不但詩本身好，而且還恰到好處地緩解了劉伊的尷尬。

    劉伊歡喜啊。

    「李安，你要什麼賞賜？只管開口，只要老師有的，絕不吝嗇。」劉伊道。

    咬了咬牙，李安道：「此詩並非出自李安之口，因此李安不求任何賞賜。」

    「噢？」劉伊微微一愣，看著李安道：「那這首詩出自何人？」

    「王旭！」李安是文人，文人總是遠離那些卑鄙齷齪的事情，他實話實說。

    「這是何人？」劉伊疑惑了，按理說有名的詩人他都知道，可這王旭……哪根蔥呢？沒聽說過啊。

    「不知！我跟他也只是萍水相逢。」李安道，末了，他又補充了一句，「相比這首詩，我更喜歡他那一句『天生我才必有用，千金散盡還復來』。」

    劉伊愣住了，沉吟片刻後，嘴邊勾出一個微笑道：「有趣！改日你若再見到他，一定要把他請來讓老師瞅瞅——」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