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慶祿笑道:「丫頭,就憑你那兩下子,怎麼樣歷練你朱大哥啊,也不怕人笑話。」說話間,見外面跑進來一個家丁,來到跟前躬了躬身,道:「三爺,二爺有請,請朱公子也一塊來!」
「好的,馬上過去。」胡慶祿答應一聲,笑對朱蟬道:「得,有事了,朱兄弟我們一塊去看看吧。玉兒,你要不要一塊去啊?」
「去啊,反正也沒什麼事情,說不定是出門,正好逛逛。」王小玉喜道。
「那好,我們走吧,過去看看什麼事情。」胡慶祿頭前領跑,帶著朱蟬和王小玉出了客廳,向內院走去。
不一會兒,來到一個大院前。這個院子很大,人也很多。門口有看護的家丁,手裡拿著兵器。院門進進出出的很多人,各種打扮的人都有。三人走進院子,胡慶祿領著沒有進正廳,徑直來到左手邊一座偏廳里。裡面有兩個侍候的家丁,見三人進來,趕忙施禮。三人落座,家丁招呼僕婦送來茶水,其中一個向正廳走去稟報,另一個便退到一邊去,沒有言語。
朱蟬今天是第一次開眼界,正面觀察胡家。看到這等場景,心裡不由好生佩服,這麼大的一個家業啊,真不知胡家先輩是怎樣開闢出來的,肯定花費了無數的心力啊。腦子裡想著,坐在那裡呆呆出神。忽然見到胡慶祿和王小玉站了起來,一抬頭,見是胡慶福走了進來,趕緊站起來見禮,喊了一聲:「胡二哥!」
胡慶福笑吟吟的走到旁邊的座位,說道:「朱兄弟,別客氣,請坐!」說完,先坐了下來。
胡慶福伸手從懷裡掏出一封信來,說道:「昨晚上山送信的兄弟,回來時捎來兩封信。一封是給你的,一封是給家父的。你那封信,看過沒有?」
朱蟬點頭道:「已經看過了。」
胡慶福點了點頭,接道:「家父看了以後,把他交給我了。是了峰院長親筆所書,大體意思,是讓兄弟你在山莊裡面置留一段時間,不必著急趕回院裡。這段時間到處走走看看,兄弟你的意思呢,覺得怎樣?」
朱蟬道:「師伯在信里說了,他的意思是讓我增長些見識,多一些歷練。我沒意見,也不是什麼壞事。胡二哥有什麼事,我能做的,你吩咐就是了。」
胡慶福笑道:「哪有什麼吩咐。兄弟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如果實在沒什麼事情可做,那這段時間你就多跟三弟在一起,三弟如果有事做,你就跟著去瞧瞧熱鬧吧。接觸的人多,你多看看。」
朱蟬道:「那太好了,這段時間我就跟著胡三哥了,你可不要煩啊。」
胡慶祿笑道:「你跟著我正好有個做伴的,有什麼煩的,高興還來不及呢。」
王小玉在旁聽著沒有發言,這時插言道:「二表哥,我能不能跟著去啊。」
胡慶福眯起眼睛,瞅了她一眼,笑著道:「你一個女孩子家跟著去幹嘛啊,外面什麼人都有,有的實在粗俗不堪,還是在家待著吧。」
王小玉嬌笑道:「在家很悶的,婉兒姐都這麼長時間沒回來了,連個說話的人也沒有。」
胡慶福問道:「你不去凌海閣嗎?」
王小玉道:「師傅說了,要我每隔一個月上山一次就可以了。我這不是剛下山不久嗎,暫時不用去的。」
胡慶福看了一眼胡慶祿,用眼示意一下。
胡慶祿明白,笑道:「玉兒,不是我不讓你跟前。我們不是去遊玩,出去辦事時,有時碰到的都是些粗人,言語粗俗,舉止魯莽,怕你到時受不了。」
王小玉眨巴眨巴眼睛,笑道:「那我穿男裝,這樣總行了。真要不行,我就躲起來,不說話,不露面總行了吧。」
胡氏二兄弟見她如此堅持,實在也不好再說什麼,只好點頭答應。
胡慶福笑著對她說道:「玉兒,那你去換衣服吧。今天正好有件事,你二哥跟朱兄弟要去辦,既然你執意跟著,那就一塊去吧。不過,我可要把話說在前頭啊,要是碰到一些受不了的事情或人,不許發脾氣,實在不行就按你剛才說的躲在一邊去,不可拋頭露面,明白嗎?」
「知道啦,二老爺!」王小玉笑著喊道,說完一轉身跑了,去換衣服。
三人看著她跑去的背影不由都笑了。胡慶福想起昨晚的對話,看看了朱蟬,心念一轉,說道:「我這個表妹啊,從小孤零,在她才滿周歲時,姨父姨母就相繼出事了,打那以後就來到我們家,是家母一手帶大的。好在她從小性格活潑,心裡沒什麼煩心事,這讓我們也比較放心。朱兄弟,以後經常在一起了,舍妹年齡還小,又是個女孩子,如果有什麼事情,一定要照顧一二。」
朱蟬聽了剛才的話,就已經在心裡有所觸動,聽到胡慶福所言,站起身來,爽朗道:「胡二哥放心,以後小玉姑娘的事情,就是我的事情。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只要我能幫上忙,朱蟬一定竭盡所能。」
胡慶福看著他說話的神態,覺得很滿意,點了點頭笑道:「好的,好的,好兄弟,做哥哥的這裡多謝了。」
三人寒暄一番。然後胡慶福對胡慶祿道:「三弟,待會吃過午飯,你與朱兄弟,啊,還有玉兒,一起出趟門。」
胡慶祿靜靜聆聽,沒有插言。
胡慶福接道:「近來,陽湖水道越來越亂了。天下大亂,引起各方騷動。江州更是不安定,各方勢力集結,有的樹起旗號對抗朝廷,有的則乾脆上山為匪,燒殺搶掠,無惡不作。饑民遍地,匪盜成群。正經商人保命要緊,誰還敢出頭露面。以前我們向南方運送的貨物,都是一些個鏢行接收,從水路押運。今年誰都不敢接了,全都推了。」胡慶福端起茶杯喝了一口,續道:「所以今年只能我們自己來押送了。要是大哥在家,我跟你們一塊去。只是家裡實在離不了人,我跟父親商量了一下,只能讓你和朱兄弟受累了。肯定會累一些,但是沒辦法,南方的貨不能耽誤,必須要送過去。」
胡慶祿問道:「這趟去哪兒?」
胡慶福道:「先去豫章,然後再去信州。等到了信州把貨交了,你們如果不願坐船,就改乘陸路返回。一會兒,我讓人把幾家交貨清單給你拿來。你要保管好。」
胡慶祿道:「你放心吧。」眼光一轉落在朱蟬身上,笑道:「只是這次要讓朱兄弟受累了。」
朱蟬聞言,搖手道:「沒事,胡三哥,我正好借這個機會出去見識一下,受累什麼。」
胡慶福笑笑,對朱蟬說道:「朱兄弟,了峰院長信中特意囑咐了,叫你不要荒廢了功課。這次出去,也不見得會有什麼事情發生,你可不要貪玩,沒事時一定要用功。要不然,老院長以後見了可要怪罪了。」
朱蟬道:「放心吧,胡二哥,我心裡有數。」
「那就好。」胡慶福點了點頭,沉吟了一下,問道:「三弟,你想走白天,還是走晚上?」
胡慶祿認真想了想,說道:「豫章之前,我們走夜路,過了豫章我們走白天。」
胡慶福點頭同意,道:「進入信江後,河道變窄,盜匪也就多了。你們一定要小心。朱兄弟和玉兒兩人,雖然能做你的幫手,但他們首次押船,畢竟與陸上不同。萬一發生什麼事情,首先要棄船上岸,再想對策。」
停了一停,問朱蟬:「朱兄弟,你可識水性。」
朱蟬道:「還可以,就是沒在大河裡面游過。」
胡慶福道:「那就好。遇事一定要沉著、冷靜。這一路上,有可能會遇到各種各樣的人,我知道你心腸熱,說不得有什麼事看不順眼就會出手。到那時一定要先忍耐,不要急躁。如果真看不下去了,一定要跟你三哥商量,畢竟他的江湖經驗比你老道。」
說到這裡,三個人不由都笑了起來,想起剛認識時,朱蟬就是因為多管閒事,與胡慶祿有了衝突,才發生了後面的事情。
這時,王小玉換好了男裝,返回房間。三人一看,不由都樂了。小玉姑娘這回打扮成了一個文生公子,手裡拿著一柄摺扇,頭上梳起一個髮髻,繫著一條綸巾,一襲長衫,腰間絲帶上拴著一塊玉佩。整個一個風流倜儻、相貌英俊的少年公子。就是身材偏瘦,顯得有點單薄。
胡慶祿打趣道:「呀,這是誰家公子哥啊。長得也太俊了吧,跟個姑娘似的。」
眾人大笑。胡慶福道:「玉兒,這次出去,短則七八天,長可能要十天半月,你能受得了嗎?」
王小玉稍微愣了一下,問道:「喲,要這麼長時間嗎?沒事,反正我又不是小孩子,又會武功,不還有兩位哥哥嗎,就當去出遊了。呀,那我得多帶幾件衣服。什麼時候走?」
胡慶祿道:「今天晚上就走。」
王小玉對朱蟬道:「朱大哥,你現在沒事吧。你跟我出去買點東西可以嗎?」
胡慶祿不等朱蟬張嘴,說道:「朱兄弟,你陪玉兒去一趟吧,我跟大哥去看看貨,反正你也插不上手。」
朱蟬心想也是,就爽快答應了,兩結伴離開。
看著他們的背影,胡慶祿問道:「二哥,這次時間可不短啊,你怎麼也讓玉兒跟著啊。萬一有個好歹,那可怎麼辦啊?」
胡慶福嘆了口氣,說道:「這是父親的意思。」
胡慶祿吃了一驚,道:「為什麼?」
胡慶福道:「父親說,玉兒早晚有一天,要去找他的仇人,現在該讓她磨鍊一下了。這一路你可千萬小心,別出了什麼閃失。」
胡慶祿點了點頭,沒有說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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