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蘊一走,芳姨娘進來屋後看見小姐在發怔,疑惑道:「怎麼了?」
「姨娘,姑姑呢?」
「在跟尤夫人聊天。」
「尤夫人?」
尤夫人就是文爭春姐弟的母親,文家一大家子全齊了,弄得村子很擁擠,臨時搭建的木屋只能向山上延伸。
芳姨娘道:「抬了七八箱死沉死沉的大木箱,也不知怎麼搬下來的。我估計呀全是金子,所以不敢放在外面的山洞裡。」
「金子有什麼用?」柯楚楚諷刺道。靠金子就能打垮趙慕?
「金子怎麼沒用,姨娘再是不懂,也知打仗打的就是錢,沒錢誰替你賣命。有錢就有人,有錢就能反了狗皇帝。」芳姨娘一邊下針一邊狠狠說道。
比金子你有人家趙慕多?柯楚楚煩躁不已:想做柯楚楚,不能;想做融天鉞,還是不能。
對趙蘊的感情讓她感覺心裡空落落的,有著未知的恐懼。她夾在兩個人格當中不知怎麼辦。
「小姐,聽說天懸村是沒有春秋兩季的,馬上就要入冬,咱們要不要準備點過冬的東西?」
「過什麼冬,咱們多半要離開這裡了。這座山養不住文仲勛,也養不住王爺。」
芳姨娘問道:「又能去哪?」
「羅韃吧,找靠山去。」
......
趙慕久抓不到趙蘊,直接宣布了秦王的死詢,然後開始一心做起自己的皇帝。
從此世上已沒有秦王,建豐帝就只兩個兒子,一個是他,另一個就是皇四子。為以防萬一,他著人將四皇子藥成了啞巴,圈養起來。
這可憐的四弟早該料到有被卸磨殺驢的一天,悔之晚矣。
趙慕第一件事便是廣尋懂玄術的奇人,來之重賞。他想結合古人的智慧來對付古人,融氏再強,曾經也有對手。如此一來,融天鉞便有後手克制了。為一展抱負,所思所想太多,大榮三百萬平方公里的疆域要找一個人猶如大海撈針,可恨這個時代又無天眼。罷了,慢慢尋著吧。
趙慕一邊大量開礦,增添兵工廠生產火炮;一邊尋找金脈夯實國庫,借著他的玄術,目前已有三座大山在同時開採,這是他早幾年就看好的礦脈,就等著今日了。
另一方面,他繼續改良船支,船舶工業也沒落下,要為征霸海上作準備。
最後一件事,當然是不能虧待自己,比如,他還下達了選秀的詔書。
各地風姿卓越的大家閨秀源源不斷地湧向京城,今日,梁廣義和七叔公在路上就碰到了一隊進京選秀的人馬。
「廣義小心。」七叔公拉著梁廣義往路邊靠。
梁廣義剛剛是看呆了,這時說道:「如果我們的寶珍坊還在,生意多半很好吧
。」也能賺賺女人們的錢。
七叔公都懶得打擊他,人家會進你那小店?也不看看她們都是要進宮當嬪妃的人,看得上你那些銀鉓?
梁廣義越想越沒勁,幸好當時沒有花多少銀子出去,八千兩差不多都在。
「爺爺,我們在鎮上另開一間。」首飾生意永遠不會虧本,賣不出去還有銀子在啊,梁廣義深為自己的商業頭腦所折服。
七叔公背著手往前走,邊走邊說:「漠北的孩子更缺先生。」
梁廣義追上來:「漠北有人願意識字?」
七叔公給了他一個爆栗子:「他們又不是蠻子!別廢話了,早些趕到鎮上繼續打聽京里的消息,顧婆婆還等我們買肉回去。」
顧婆婆就是錢爺爺的老伴,她獨自守在漠北,老夫妻一年見不了兩次面。因為錢爺爺早年間被人誣陷差點丟命,若不是當時漠北縣令替他洗了冤,他可能早就被砍了頭。為報恩,他就一直跟在那位縣令左右護他平安,後來就認識了七叔公。兩個天南地北的人成了生死摯交,真是天賜的緣份,。
錢家在漠北開著磚窯,出產一種空心泥磚。此磚極為耐寒,漠北的冬天冷啊,山雞都得掂著爪子走路。
顧婆婆已經給老伴去了信,很快錢爺爺就要歸家,多了兩個人,今年比往年可熱鬧多了,錢婆婆好久沒這麼開心過了。
此地的冬天來得很早,梁廣義和七叔公擔著肉回家,路上突然就飄起了雪。
梁廣義攏了攏羊毛褂子,將脖子縮進去,看起來就活像個烏龜,緊趕幾步,屁巔屁巔追上七公叔。
他的身後,一個戴著獸皮帽子的人說道:「真不敢相信他是扎古可汗的兒子!」這人看了看手中的山神淚,纖細的手指在上面摩挲,眼裡滿是不甘。
......
「回來了。」顧婆婆在門口喚道。
「膘厚著哩,晚上紅燒吧。」七叔公樂呵呵地回道。
顧婆婆又道:「你看看誰回來了。」
「是我錢兄弟歸家了?」七叔公慌忙把肉給錢婆婆,趕緊跑進屋。
錢爺爺從未與七叔公斷過聯繫,知道他的孫女進了秦王.府,京里後來發生的那些事錢爺爺心裡全都明白,擔心得不行。這潑天富貴哪那麼好享哇,一面是金山,一面就是深淵。
收到錢婆婆的信後,他馬上向那位依舊做著縣令的恩公請辭歸家,還帶回了京里的消息……
錢爺爺說完嘆了一口氣:「事情就是這樣的。」那粉瓷般的姑娘現在是寡婦了。
七叔公和梁廣義得知秦王已死,俱是為柯楚楚憂心不已。後悔沒有把她強行帶走,馬上合計著去榮山北找她。
還是女人心細,顧婆婆勸他們先忍耐著,說不定柯楚楚會找過來。既然他們都能找到錢家,柯夫人也能找到。
「我內人的話在理。」錢爺爺說道:「你不是說她身邊有上百的官兵嗎?那就不會有事的。唉,可憐的一個好娃娃,怎麼那麼不順遂。」
「爺爺,還是去找妹妹吧,我也想回京拿我的山神淚,再拖下去恐怕永遠也找不到了。」梁廣義一直沒有放下這事。
「我本還在猶豫,但你這麼一說,我就知道什麼才是該選的。」七叔公一錘定音:「小子,別瞎想,聽你顧婆婆的
。」
梁廣義一愣,臉上五顏六色差點不會說話,結結巴巴問爺爺是啥意思。
七叔公道:「往你相反的去做,准沒錯。」
「噗——」窗外偷聽的那人崩不住笑出了聲。
「有人?」錢爺爺話音未落,七叔公和他就同時衝出了屋子。
找了一轉都沒發現人影,地上也沒有可疑的腳印子,兩人方才悻悻然進屋。
「老兄,放心吧,多半是我的錯覺,你們都是小人物,誰會來尋你們?」
......
漠北的錢家人高高興興煮起紅燒肉,熬起大骨頭,天懸村的柯楚楚已經凍成了狗。
這鬼天氣,冬天說來就來,就沒有一天緩衝的。她冷,文家的那幾位太太更冷。制炭的窯子就沒停過一天,村中上空成品籠罩著黑煙。
柯蓉兒整日咳個不停,她有輕微的哮喘,煙塵大了就會犯病。
「咳…咳咳咳……」柯蓉兒咳了好長一氣,終於舒坦了點,說道:「村人都搬去洞子裡住,那裡冬暖夏涼,就尤夫人規矩大,非要以示區別不讓我們去。」
芳姨娘附和道:「是啊,像她那樣燒,這座林子過不了三五個冬就得燒光。」
幫娘親撫背的倪光秀也是不滿:「上次趕路那麼大的灰,娘都沒犯病。」
柯蓉兒氣道:「去跟楚楚商量一下,她們不般,咱們一家搬進去。那洞我昨天去看了,很寬敞,又乾淨,咱沒那些講究。」
而趙蘊正在和文仲勛商量遷徙的事情。他們想趁著凍雪來臨之前趕到羅韃,據暗線報來的消息,趙慕已經迫不及待地向羅韃用兵了。
這則消息讓所有人吃驚不小,都以為他會緩個兩年,一是羅韃早就防著大榮;二是羅韃近年來政局極穩,冬日出征,大榮將士也拼不過羅韃的將士,體能就差了一截。
他們怎知有三世才學的趙慕所想?他絕不可能放過地大物博幅員遼闊,地底或許蘊涵石油的羅韃。海上征霸的第一要務就是機械化,而石油,就是機械化的根本。趙慕一想到將由他親自開啟一個世界的新篇章,他就興奮得夜不能寐,夜馭二女都不能消退他的激情萬丈。
可見有一個安寧的後宮是何等重要,有一個好身板又是何等重要。
坤華宮的池子裡,每日都將勞出一條肥大的錦鯉,晚膳準時出現在趙慕的御膳之中。有養生魚吃著,趙慕認為如何揮霍身體也勿需擔心。活了三世,最愜意當屬眼下。
昔日的鄭皇后終於如願當上了太后,女人一輩子的追求已經到頭了,沉浸在享樂當中的她,哪有注意到自己的容顏在迅速衰老。
為防太后起疑,趙慕今日又特意選出兩個俊俏的守衛送去坤華宮。
太后欣然笑納,心說有這樣開明的兒子,是她積了幾世的福寶才得來的啊。幸之。
「問問皇帝今晚有沒有空,那老不死的該歸西了,歸西了我好給新皇的皇后騰地方。鄭夫人容德賢淑,實該母儀天下。」
宮女聽得額頭冒汗,太后娘娘真是變得快不認識了,「老不死的」也敢明著說出口。旁邊的老太監答應著跑去請新帝,從不擔心新帝不耐煩,皇帝孝順著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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