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蓉兒自與她談過一次話後好感全無,沒事躲得遠遠的,不得罪她也不巴結她,這位尤夫人優越感十足,講話總是盛氣凌人。
「柯夫人,您說是不是?」尤氏專程問柯楚楚。
柯蓉兒見侄女不回答,為免氣氛尷尬只得出來回道:「王爺就是這樣,閒不住。」
這話無異於踩到了尤氏痛腳,她擰眉而問:「我可是記得柯夫人進府也無幾日吧,怎地如此了解王爺?」
柯楚楚笑了,看向文爭春:「有些人,見一面就夠了,文姑娘說是不是?」
文爭春哪能不知柯楚楚話里的意思,她可不耐煩打這些機鋒,撇過臉望向外面懶得搭理,卻也沒有怪自己的母親多事。
女兒不理,尤氏可咽不下這口氣,接著柯蓉兒前面的話諷刺道:「我家三兒還沒娶親呢,不過房裡倒是可以先放時幾個不論身份的丫頭,等他知道如何疼人了,再娶正房回來。」
芳姨娘恨恨地盯著腳尖,柯蓉兒本想嗆回去,卻聽柯楚楚繼續笑道:「夫人,丫頭可是文府裡頭的?」
尤氏道當然是,難不成還專門去找?又不是啥貴重東西。
柯楚楚聽見外面有腳步聲,回道:「哦,那就不是從正門抬進去的,我大概知道了。」
文爭春一怔,尤氏正待反駁,突然看見趙蘊走進來,忙打住話頭上前問安。
趙蘊簡單講了下外面的情況,走過來對柯楚楚說道:「可以通行了,我先抱你過去。」說著將她抱起,後者本能地勾上他的脖子,看起來是那麼的和諧順手。
文爭春心驟地揪緊,原來跟人搶夫君竟一點都不好玩。礙眼,真礙眼。
芳姨娘和柯蓉兒挺起腰杆跟在後面,看見柯楚楚腦袋從秦王肩頭冒出來朝她們微笑。
柯楚楚為的就是這個,她是無所謂,但她的家人沒理由受文家的氣,舉手之勞就能達到的目的,她是不會拒絕的。
「抱緊了,別分神。」趙蘊提醒道。
「不會,李管家曾帶我……」
「這是冰上,情況不同。」
「你別怕,我相信你。」反要柯楚楚來安慰他。
趙蘊心裡一暖,但口中卻道:「你若真是相信我才好,而不只是嘴上說說。」語罷,騰空而起掛在了冰瀑布之上。
底下有人高喊:「王爺,你得騰出兩隻手,夫人手勁大著呢,沒事的。」
趙蘊不敢放鬆,萬一她手稍一松就全完了。於是,他楞是用一隻手攀著光溜溜的冰崖將柯楚楚抱到了對面。
文爭春和尤氏臉色甚是難看,比相貌,春娘雖略遜一籌,但不還有家勢在嗎。尤氏去拉女兒的手,卻被文爭春負氣打開。
「你這孩子,你還有娘,還有爹爹,還有哥哥和兄弟,比她一個孤女強得可不止一星半點。」
文爭春表情滯住:是啊,我什麼都有,可是柯楚楚只有秦王的寵愛……本生些出同情之心,但看見柯楚楚柔弱地站在趙蘊身邊,馬上翻了個白眼過去。平生最討厭這種女人,天生像沒骨頭似的,沒了男人就活不下去。
若是芳姨娘知道文爭春所想又得大罵,我們小姐是施法後身子虛空無力,平常可不這樣,你是不見過小姐殺人的時候。敲腿跟敲麥杆似的,眼都不眨一下。
柯楚楚搓著手去牽小庚,芳姨娘和柯蓉兒陸續過來後就幫著李管家整理馬車。此次要繼續北上,天氣只會越來越冷,車上的保暖措施不敢輕怠。
趙蘊拿了一些草紙過來,吩咐每人都把紙揉碎了夾在衣服里,這樣更禦寒。柯楚楚心說趙蘊懂得的東西不少,想必在民間遊歷的時間不短吧。
李管家指著一旁的幾大包東西,問趙蘊這是什麼?
「低等茶葉,這東西比酒耐寒,發下去每人半斤。你親自去派吧,不得讓人剋扣,這是保命的。」
李管家抱著茶葉走了,他心裡有數。「趙」家軍眼下只剩這一千來人,一個也不敢亂折了。
天懸村里與瀑布處的兵將們匯合後,趙蘊重新歸整分隊,然後派兵出去先探路,接下來就與文仲勛商量遁逃路線。
芳姨娘剛給柯楚楚衣服里塞滿各種紙屑,李敖從外面進來,拖著一頭死虎:「夫人,有好東西。」
「娘呀!」芳姨娘大叫。
「芳姨娘你莫怕,是死的。這虎也是餓慌了,要不然我還真拿不下,找了十來天還以為尋不到,誰知臨走了竟碰上了。」大冬天的,李護衛滿頭冒汗,說話也直喘氣兒。
「好樣的。」李管家贊道。
「那是。」李護衛打了聲招呼就忙著去收拾那頭老虎。
柯蓉兒笑道:「這虎皮子很保暖,奉州幾十年前還有老虎,後面全被殺光了。」
李護衛很快把老虎扒了皮,在洞裡點起篝火,將皮子架在火上烤,得幹了才能製衣。虎肉切成小塊拿雪凍著,在路上這些都是食物。
文仲勛與趙蘊商討完畢,路過柯夫人的洞口得知李敖在裡面制虎皮,在他看來這是不務正業。
斥責尤氏,道她為何不給柯夫人幾件皮草,這些小事也需要他來提醒。
「你還說我!你早想好了要逃,居然連我也瞞著,那麼匆忙之間我能帶什麼?你就只記得你的那些金子,我的那些私房全丟了……」
文仲勛趕緊閉嘴,女人小心眼起來著實煩人。好在這段路要趁夜趕,還有富餘的時間。要不然文仲勛肯定不會善罷甘休,或許連李敖和柯夫人他也是要斥責一翻的。
......
「李管家,你想卜一卦嗎?」柯楚楚問道。
「好啊!小的來試試。」李管家笑著報上八字。
柯楚楚從袖子裡摸出羅盤來,泠兒一愣,怎麼這羅盤每次都不同,夫人到底有多少個羅盤?
她哪知柯楚楚一有空就在羅盤上添加東西,當然每次看見的都不一樣。
「李管家五行屬木,所以臉色泛黃。前幾日你氣色暗沉,今日就黃中帶紅,看來近日都無憂啊。若還需要聽下去,就得收錢了。」
「哈哈,多少。」李管家摸出把碎銀子並一些銀錠,讓柯楚楚自取。
「九兩便好。」
柯楚楚讓芳姨娘收好錢,正預備開口。李管家見侄子的脖子伸得老長,喊道:「你可看緊了手上的虎皮,仔細別燒著毛。」
李敖笑道:「我是用耳朵聽,又不是用眼睛,放心吧。」
不知何時趙蘊也悄悄來到了旁邊,可笑的是大家都聽著柯楚楚相命呢,都沒發現,也由得他躲在一旁窺視柯楚楚的「風彩」。
李管家邊聽邊點頭,夫人全都說中了,令人咂舌,直呼神奇。
柯楚楚道他眉毛短促,一定是家中獨子;因他神煞中羊刃的相位不好,生下他不久母親曾懷有過一胎弟弟,但那個弟弟活不了,要麼七月落胎,要麼死於周歲前。又說他性格毛燥,必經大難而自省,四十歲後才方有所成。父比母先亡,原是官宦之家,父死後開始落魄,他便賣身為奴。
「李管家,你有比肩加侍,所以能得良主。」
「可不就是嘛,王爺早赦了我的奴藉,他就是良主啊。夫人,您繼續說。」
倪光秀有個疑問想打岔,左右一看發現了趙蘊,嚇得不敢說話了。
柯楚楚又道:「你家娘子是你幼時就訂下的,她圓臉矮胖,性格溫婉,是賢妻良母,但夫妻間聚少離多。因岳丈的身體不好,你二人又都是孝子孝女,所以娘子多時都是呆在娘家。」低頭看了下羅盤,再結合眼下的時辰,推算道:「她應該是在粵州。按你的子女宮看,你三十上下才得一子,眼下最多十五歲,令子生得虎頭虎腦,幼時甚時可愛。」
李管家一拍大腿:「全中。」眼眶一濕,他想兒子了。
柯楚楚看了一眼倪光秀,補充道:「李護衛是你堂兄之子,並非你一母同胞的兄弟所出。」
倪光秀忍不住回道:「夫人,我正想問呢。」
「不是親侄子?」趙蘊突然問道。
除了倪光秀,眾人都驚一跳,王爺真是身輕如燕啊,何時來的都不知。
李管家面帶歉意:「王爺,當初是怕您不信任,撒了個小謊,實則我已視他如子。」
「無妨,我隨便問問。」眼睛卻看向柯楚楚,有些不滿,並不喜歡她做這些。
柯楚楚見趙蘊無事吩咐,繼續前面的話題,「現在我要開始為李管家卜算流年之運。」這也是今日的目的。
趙蘊脫口問道:「可與你有礙?」
「他給過錢,與我二人都無礙。」柯楚楚回完便拿出銅錢開始占卜,根本沒管趙蘊。
「叮叮叮」三聲,銅錢落地,她再一揮袖,銅錢全數立起,眨眼之間就回到了手背之上。
「哇!」李敖失聲大叫。神了啊!
趙蘊緊緊捏著拳頭,馬上聯想到趙慕,想搞清她到底是跟誰學的。又見她一臉的虔誠和認真,猛然間覺得極為刺眼。
「漸!好!」柯楚楚鬆了一口氣,女歸。吉。利貞。卦象為山,主艮客巽,循序漸進按部就步達到目的之佳象。此卦不能作決策之用,決策已出,受卦之人為仆,極好的輔助卦象。
這個歸字,也應證了久尋未果的秦王歸來,前因後果完全能夠應證。雖說今日人多吵雜,但卦象並沒出錯。
不過,柯楚楚想到那個女字,再飛快地瞥了一眼趙蘊,突然間想笑。他可能不知道自己在此卦中等同於出嫁的女子吧。不過,柯楚楚略一思考:難道他也算是我的輔助不成?
「夫人,您是說此行順利?」李管家直接問結果。夫人卜的是我,實則指向是整個隊伍,這是知一窺全局吧?
「嗯,算是,跟著明主,他會帶領我們好好走下去的。遠的不敢說,此行必順。」
這話明顯就是在夸趙蘊,但他卻擰著眉頭,嘴唇幾不可聞地蠕動兩下,卻什麼也沒說就掉頭走了。
他不喜歡這種感覺,說不出來為什麼。前途渺茫、籠絡軍心、繁雜事務、還有感情上的折磨……可以說是心亂如麻焦頭爛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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