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聆信坐車回到了出租屋。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當他走下車時,抬起小腦袋,能看見母親站在屋門口。要論往常,他和弟弟一定是向媽媽跑過去了。可現在,他的小腿動不了。一股深深的愧疚感抓住了他。
他回來了,弟弟卻沒有跟著他回來。
小鼻子抽了下。
沒有哭出來的原因是,他記得大白爸爸說的話,不可以讓媽媽擔心。
媽媽此時此刻的表情,專注地望著他,眼裡自然沒有所謂的責備。
聆信突然想起電視裡常播的一個畫面,有人在家門口等著自己,而這個人,通常是自己的媽媽。
他的小腿最終邁開,信步走了過去,走到母親面前,仰起小腦袋說:「我回來了,媽媽。」
顧暖蹲下身,伸出手臂把大兒子摟住。這會兒,她的心頭某塊石頭方才咚的一聲落地的樣子。雖然,心頭另一塊肉一直揪著。
「走吧,回家。」顧暖開口。
聆信點點小腦袋,牽著媽媽的手走進屋裡。
接下來,顧暖幫大兒子換了衣服,看到了大兒子抱回來的那本簽名書,於是,她什麼都沒有問,把那本書放到了兒子的小書包里,問:「要不要吃點東西?媽媽去給你做。」
其實,晚飯的時間快到了。
聆信說:「等爸爸回來再一起吃吧。」
「你爸爸——」顧暖想,老公應該是在沒有找到小兒子的線索前,不太可能回家來吃飯的。
「沒有關係,我不餓。」說完這話的聆信,看到母親臉上閃過的一抹寥寂,小嘴連忙改口,「如果可以吃點麵條的話——」
「想吃麵條是嗎?」顧暖點點頭,「行,媽媽去廚房給你弄碗麵條,放個雞蛋,再放點蔥花。媽媽讓人去找蔥花。」
等母親走出房間,聆信看到了屋裡擺放的二猴子的一頂帽子。當然,二猴子的東西,肯定不止這頂帽子。他跳下床,拿起二猴子的帽子給自己戴上,對著屋裡的一面鏡子照了起來。
左照照,右照照,仿佛二猴子在鏡子裡和他面對面看著。
他停止了動作,對著鏡子,喃喃:「你去了哪裡呢,明禮?」
鏡子裡的人,沒有回答他。
他把帽子脫下來,抱在自己手心裡,摸著上面,似乎留有二猴子的味道和體溫。以前,他總覺得二猴子粘他惹他,好討厭。
現在,一滴水珠落在帽子上,他惡狠狠地說:「以後你再這樣不說一聲走了,不用爸爸媽媽說你,我都會打你屁屁!」
顧暖走出兒子的房間時,並沒有馬上走遠,是留在門口頓了會兒。自從知道小兒子失蹤以後,她這顆心懸了起來。感覺離開兒子一下,都不覺得踏實安心。
眼看,大兒子在屋裡做的一串動作,顧暖不禁苦笑:大兒子性格偏像她,所以,大兒子對弟弟的態度,好比她當年對大白狗一樣。現在,大兒子心裡怎麼個糾結疙瘩,她都能想像出來。
總得經歷過風雨,才能見到太陽。想著書里看過的這樣一句話,顧暖提了提精神走去廚房給兒子下麵條。
美國是不像國內經常用蔥,很難買到大兒子喜歡吃的蔥花。顧暖派出去超市買蔥花的人,買了一個多小時,才把合適的蔥花找到拿了回來。
麵條也是,機器弄出來的面,肯定沒有手工做的好吃。顧暖又讓人走去中餐館找做好的手工麵條,給討買一些。
這樣忙著,時間不知覺過去了。偶爾,她走回到兒子房間門口,看看兒子怎麼樣了。見大兒子在裡面不管做什麼好,人都在,她心裡都能稍微踏實一些。
至於老公那邊,恐怕心情比她更焦急。所以,她不會主動打電話去問。
麵條下鍋的時候,天黑了。張小鏈突然來了電話,說是有個人要到她這兒來。
顧暖來不及問是誰,屋門口的鈴聲按響了。
她熄了煤氣灶的火,先走過去開門。
門一開,外面的風今晚有點大,看見歐亞楠穿著一件簡單的襯衫,滿臉風塵僕僕,都沒有來得及套件外套站在她面前,顧暖的心頭突然一熱。
「你怎麼來了?」
歐亞楠的聲音沙啞,明顯由於趕路都沒有能來得及喝口水,說:「都出了這麼大的事,我怎麼能不來?」
「你怎麼來的,坐飛機嗎?」顧暖想,哪怕他得到消息,訂機票到達這裡,也不可能來的這麼快。
歐亞楠的手按在她肩頭上,道:「先讓我進去吧。」
顧暖這時才想起,兩人是站在颳風的門口說話。急忙讓開門口的位置讓他進來,再給關上門。
走進這屋裡,歐亞楠環看一圈。
知道他在找誰,顧暖說:「聆信在他房間裡。」
「需要我去看看他嗎?」
他問這話的時候,顧暖眼裡閃過一抹不解。
「是這樣的。姐夫打電話給我。說他現在在外面回不了家。家裡總不能一個男人都沒有隻有女人孩子。姐夫的人暫時也走不開,所以派了專機到了卡蒙酒莊接我。」
顧暖倒是沒有想到大白的心思居然這麼細。恐怕是他出門的時候已經意識到她的情緒不對了。
畢竟當媽的,和當爸的還不太同。孩子畢竟是從當媽的女人身上割下來的肉,這肉一旦不見了,那個疼肯定疼過當爸的。
歐亞楠嚴肅的眼睛觀察她的臉色:「需要我把肩膀借你嗎?」
顧暖聽了他這話,登時有點哭笑不得:這樣的話,都不像他能說出口的話。
對於她這種想法,歐亞楠肯定不承認的,說:「再怎麼說,我都是你弟弟。」
顧暖怔了怔,是沒有想到他會主動說起這層關係。想他們兩個彼此承認關係,不也是才幾天前的事。
作為她的弟弟,也算是顧家的兒子了,歐亞楠說:「這事兒,我和姐夫商量過了,先瞞著國內的老人,誰都不要說。」
說的也是,別說蕭老太太會不會因為突然痛失四代同堂的夢想而大受打擊,光是顧爸顧媽,兩猴子都是顧爸顧媽辛苦拉扯大的,顧爸顧媽怕是第一個承受不起這個重擊的。
「他派人去接你,他兩個姐姐不是在那嗎,不知道?」顧暖擔心消息從傻老三口裡泄露。
「不,她們不知道。」歐亞楠道,「姐夫把保密工作布置得非常嚴密。等我上了飛機,才和我通話告訴我事實。之前只說他這邊需要個醫生幫忙。」
顧暖和他說了會兒話,情緒逐漸穩定下來了,腦子清晰了,說:「你坐會兒,我去給弄杯水。外面風冷吧,我看這風把你的臉給颳得——」
歐亞楠摸了把自己的臉,感覺還好:「沒事。我在美國也是呆過三年的,這邊氣候都適應了。」
顧暖頓時想起,之前三年,他可是一直陪著那個女人在美國治病。他這算是還恩?算是盡義務?不得而知。終究,他這麼做,在顧家人心頭留了根刺。
看她走去廚房,歐亞楠又叫了聲:「別忙,白開水就可以了。我自己倒都可以。」
顧暖仿佛沒有聽見他這話,只徑直問:「你沒有吃飯吧?中飯吃了沒有?」
「吃了的。」歐亞楠說,結果他肚子裡發出一串咕嚕聲,泄密了。
顧暖笑了一笑:「我給聆信下麵條,給你順便做一碗。先墊墊肚子,再想想要吃什麼。美國這邊食材不太好買,想做點國內的家常飯都不太容易。」
「嗯。」歐亞楠也像隨意和她聊著話,「是,我在這邊自己做飯的時候,一樣感覺難以買到合適的食材。」
「你會做飯?」
「會。」
顧暖挑了下眉梢。應該說,老公和她爸,讓她體會最深的一點是,不要指望男人會做飯。男人做飯的這個基因,天生比女人差一些。
對於這點,歐亞楠肯定不贊同,並且舉出例子:「我很多同學,會做飯的,比女生做的飯都好吃。」
「你——」顧暖只記得他跟著唐思禮,由於唐思禮只收他一個學生,不記得他有什麼同學。
意識到她是問什麼,歐亞楠淡淡地笑道:「每個人以為我性子像教授,事實上,據我所知,教授自己都有同學一直保持聯繫的。」
哦?顧暖眼裡閃過一抹光。
麵條在鍋里翻騰。顧暖拿長筷子攪了攪,準備放入幾塊肉下去調味。於是,拿出解凍好的豬肉,放在切肉板上切著。做著這些事情的時候,她的腦海里,似乎只留下了做菜兩個字,沒有其它。
歐亞楠看著她在廚房裡有條不紊的身影,卻分明能感受到一種強烈的低氣壓從她身上發出來。
情有可原。想他乍聽到這個消息時整個人都覺得有種天崩地裂感,更何談她這個孩子的媽。
可以的話,他是希望她能哭一場發泄一下,而不是這樣壓抑著。作為弟弟也好,作為醫生也好,都希望這個肩膀能借她一下。可是,她是那樣倔,拒絕了。
這令他不由想起三年前,她老公失蹤的那段時間,她也是猶如女超人的作風,讓任何人都望而生畏。但實際上,這些應該都只是她偽裝的表面。
歐亞楠不由自主聯想這些的時候,在沙發里找個位置坐或是不坐,莫名其妙地猶豫遲疑起來。或許站著還能減減壓,自己到自己來,肯定是希望自己能做點什麼事的,而不是在這裡兩手空空等吃的。
在沙發里撿起一本人們掉落的雜誌,歐亞楠無意識地翻了兩頁,這時候,他終於望到了站在房間門口的那雙小眼睛。
聆信,不知何時,走出了自己的房間,但是沒有走出來,站在門口,兩隻黑色的和爸爸一樣深顏色的小眼珠,一動不動地望著客廳里。
歐亞楠喉嚨里不由一緊。他知道,這是聆信,不是二猴子明禮。可是,這兩孩子長得一模一樣,總是非常容易讓人認錯了。尤其是現在沒有二猴子在旁形成鮮明對比的情況下。
再仔細看,歐亞楠知道問題出在哪裡了,原來聆信頭上戴的那頂帽子,是他見過的原先戴在二猴子頭上的,應該屬於二猴子的。
歐亞楠的眉宇不禁一下子皺緊了,心口更是緊了好幾分。孩子這個樣子,讓做舅舅的他,心裡難受不說。而且,他做醫生的,很清楚這是怎麼回事。
放下了手裡的雜誌,他向孩子走了過去。
見到大人走了過來,聆信目不轉睛地盯著對方的面孔,說:「舅舅。」
「我來了。」歐亞楠彎下腰,和他的小臉面對面,「是不是怕讓媽媽擔心,什麼都不敢說。沒有關係,我們都是男人,你有什麼話都可以告訴我。」
聆信那雙不動的眼珠兒這才動了動的樣子。
沒有等他回答好或是不好,歐亞楠把他帶回了房間裡,關上房門。
顧暖在廚房裡意識到動靜回頭時,只見他們兩人身影消失在了房間門口。她的眼珠因此眨一眨,這時候,不得不承認,家裡有個弟弟回來,是很好的。
不知道她另一個弟弟怎麼樣了?
把孩子帶回房間裡,歐亞楠發現了滿地的凌亂。地板上,灑滿了東西,可以看出,都是兩兄弟的東西。而且,某人把東西都一對對的擺好擺整齊放在那了。
聆信因為舅舅的進來,才突然發現自己干出來的事,小臉蛋露出了難堪的表情,說:「我會把東西都收拾好的。」
「我知道。」歐亞楠手挽著他的小肩頭,把他先帶到了床上坐下。
一大一小挨在一塊坐著。聆信不知道說什麼好。和這個舅舅,二猴子明顯比較會撒嬌,所以,二猴子和歐亞楠是比較親的。相反,他不會像弟弟那樣裝樣子,平常看弟弟向歐亞楠撒嬌的時候,他都是默默地在旁邊看著。
對於這個舅舅,打從心裡說,他肯定和弟弟一樣很崇拜的。因為爸爸都說了,舅舅是真正的高學歷人才。他呢,比弟弟愛讀書,崇拜知識淵博的人。可能正因為如此,面對自己崇拜的人,更是覺得難以接近,隔了一層隔膜。又不如說,他從來都不像弟弟那樣無拘無束無所顧忌因此和什麼人都能交好。基本上,他是很孤寂的一個人。
要不是二猴子經常主動粘著他,他絕對是一個標準的孤家寡人。
這樣一想,他沒了二猴子等於失去了半個世界。
鼻子酸酸的,很難再解釋他這個心裡的感覺,是因為什麼緣故了,單純只是因為長子沒有做好丟了弟弟的愧疚,或是說,他其實比誰都在意二猴子。
他們本來是一個生命里分裂成兩個小生命的人呢。聽唐教授是這樣說的。
「舅舅。」
「哎。」歐亞楠等他主動開這句嘴,很久的了。但是,歐亞楠以自己的專業技巧知道,如果自己主動去逗他說話,反而會把他要真正說的話憋回心裡去了。
等著,只能等著。
大猴子是叫了這一聲之後,果然,再次閉緊了小嘴。
歐亞楠什麼都沒有說,拿起了顧暖幫他放在書桌上的那本簽名書,翻開第一頁,可以清楚見到西蒙在給自己的小朋友寫的話。
寫著:風景是短暫的,在人的心裡卻是永恆的。
而在歐亞楠拿起那本書時,聆信的小眼珠已經快速地轉過去,全部盯在他的手上他的表情上,小臉蛋里閃過一絲慌張。
歐亞楠的眼角輕輕掃過他的小臉蛋。
注意到舅舅的視線,聆信咽了下口水:「都是我不好,如果不是我要去簽書會,明禮不會跟著我去,明禮和娜拉姐不會失蹤了。」
「嗯。」歐亞楠說,「你說的這個原因,聽起來沒有錯。」
「是吧?」聆信努力吸著鼻子。
「但是,你想過沒有,就像一個人,出了門不巧被輛車撞上,那麼,他是不是永遠可以不出門了嗎?」
聆信愣了一下。
歐亞楠拍打手中這本書:「其實你心裡已經很清楚的了,你的腦子和這本書的作者一樣清楚,不可能因為這個或是那個的緣故,更不可以因為害怕有可能發生的風險,而放棄如此美好的風景。你媽媽爸爸為什麼同意你去簽書會呢?不管明禮有沒有失蹤,因為他們都希望,你有這樣的意志力,面對各種風險的挑戰。」
「你是說我膽小怯懦了嗎,舅舅?」
「現在看來好像是的。」歐亞楠說。
聆信的嘴角不由彎了彎,該不該說,舅舅比他想像中冷酷呢,都沒有安慰他。
可是舅舅這樣一說之後,他心裡似乎明白了。他是錯在了哪?他錯,不是錯在去簽書會遭遇了意外,而是錯在了事後失去了面對的勇氣。
「對不起。」這三個字,在他小嘴裡其實一直哽咽著,早就想對爸爸媽媽說了,說對不起沒有出去的時候照顧好弟弟。但是,爸爸媽媽的表情不想聽他這句話,他看得出來,所以一直憋在心頭。而終於,現在他可以說出來了。
伴隨的是,小臉上的一陣輕鬆:「我都明白了。要和那個說對不起的人,不是爸爸媽媽不是明禮,而是我自己。」
歐亞楠嘴角跟著彎一彎,手伸過去摸了摸他的小臉,道:「走吧,你媽媽把麵條應該煮好了。我們再不去吃,麵條糊了,那真的是對不起你媽媽了。」
「嗯。」聆信跳下床,小手開始迅速收拾起地板上的雜物。這是他一直規矩自己養起來的好習慣,吃飯前,要把玩具文具等東西都收拾得整整齊齊。
歐亞楠先打開門,看見顧暖關了灶火,卻是在旁邊打起了手機。他走去幫她把麵條鍋從灶台上挪到餐檯時,聽她說。
「這麼說,你們要回來吃飯嗎?」
「是的,嫂子。二哥說如果不方便的話,我們順路買些熟食回去。」張小鏈代替大白打著電話說。
顧暖道:「不用,你們直接回來吧,我這裡讓人剛才去超市買東西的時候,買了一些食材回來,你們回來吃的話夠了。」
不得不說,當家庭主婦的都有前瞻。顧暖早做好了兩手準備。一方面要預備好老公帶朋友回來吃飯。
歐亞楠幫她擺好碗筷,問:「多少人回來吃飯?」
「可能有幾個人吧。」顧暖記不太清張小鏈說多少人了,但是,她知道,應該不超過幾個。因為老公的兄弟朋友一共就那麼幾個,不會多。
歐亞楠問:「你一個人做飯來得及嗎?」
顧暖擰了擰眉頭:「應該來得及。」說著,見大兒子從房間裡走出來,而且小臉蛋也沒有之前那麼的鬱悶,顧暖鬆口氣,招呼兒子先吃麵條。
知道爸爸要回來,聆信心頭裡不由懷了一絲期待:「爸爸得到明禮的線索了嗎?」
「不知道,要等他回來說。」顧暖摸摸大兒子的腦袋,「吃飽飯,才有力氣做事。」
有以前的經驗在,顧暖知道,或許這對於親人是無法接受的一個事實,可是,他們現在必須要做的,除了煎熬和堅持沒有其它了。
聆信聽了媽媽這話以後,拿起筷子吃起了麵條。
歐亞楠是急匆匆喝完自己那碗麵條湯,站起來說:「我來幫你吧。洗菜什麼的,我在行的。」
顧暖還是有些懷疑地看著他。
只見他走到她身旁,看她準備處理的那塊肉,說:「這肉我來切。」說著,拿起案板旁邊準備好的廚刀,擼起袖管下手。
顧暖只好看著他切了兩片,只看他切的肉片比她切的斷面更為平整好看,不由愣了下:「你這是向哪個大廚學的?」
歐亞楠賣了個關子:「向我老師。」
顧暖腦子裡轉了會兒,才突然明白了他話里的意思,他是把廚刀當手術刀了。原來當醫生有這個好處,顧暖聳聳肩頭,走去冰箱那裡取其它食材,一邊說:「唐教授做飯在行?」
「嗯。」
那個極端腹黑的男人居然有這個本事。看來是出的了廳堂入得了廚房的三好男人,只是心腸夠冷了點。
「教授他——」歐亞楠打開了話匣子,「那時候,我們值班,連夜宵都沒有得吃,餓得飢腸轆轆。教授在他診室里拿出小電爐,和一個小湯鍋,放了兩個雞蛋,那個雞蛋煎的是外焦里嫩,我吃過的最好吃的煎雞蛋。」
顧暖不知道趙夢瑾知道這事不。
歐亞楠突然眯了下眼睛,說:「我和趙小姐說過的,因為她問起。」
「她問這個?」
「是,問我說,見我們晚上值夜班,沒有的吃的時候怎麼辦。我就告訴她煎雞蛋的事了。因為我看她,好像本想去給教授送夜宵的,但是,只怕她送過去的夜宵還沒有教授自己煎的雞蛋好吃。她那時候聽了,果然是一臉沮喪。」
顧暖聽著他這話聽著聽著,不由一樂,固然她知道他是故意說這些話逗她笑的。他辦到了,成功地轉移了注意力,她道:「我看你,不是什麼都不知道。」
「嗯。」
「她喜歡其他人,但是她以前和你拍拖。」
「那時候都是假的。」
「心裡不遺憾?」
「不遺憾。」本來,他從來都沒有覺得她是會屬於他的女人,哪來的遺憾。
顧暖看他輕鬆自如的俊顏側面,想著,自己這個弟弟,和另一個弟弟一樣,其實心性真挺傲的。一般的男人,哪能如此完美地把持住自己不對趙夢瑾動心的。
趙夢瑾是世界上少有的那種有錢有才有貌的女人,樣樣幾乎完美無缺的女性。是男人都想娶的夢中女神。
紐約市裡的馬路上,剛好這個節點會塞車。蕭夜白和張小鏈坐在前面副駕座和駕座上,由張小鏈開車。後座上,坐著剛到不久的老六衛長青。
「這個時候都回去吃飯?」老六意見挺大的,覺得老二不會做老公,這會兒回去吃飯不是給老婆添麻煩嗎。
蕭夜白沒有說話。
張小鏈道:「二哥是擔心嫂子吃不下飯吧?」
「不是說,小舅子到了嗎?」衛長青知道歐亞楠到的消息。
「那也不一樣。」張小鏈張口不假思索。
衛長青揚揚眉。
車在車河裡緩慢地進行著,眼看,離老婆孩子住的地方還有一段距離,但是,看這個車速,只怕是比龜速更慢,爬到家,老婆做好的飯肯定全涼了。
蕭夜白讓停車,自己推開車門下車。
張小鏈這時把車交給了尾隨在他們身後的另一輛車上坐的助手,去追蕭夜白。老六看他們兩個都準備走路回去了,這不只能跟著下車。
三個男人在馬路上走著,行色匆匆。
這幅場景,讓衛長青想起了些什麼。
張小鏈注意到他的表情,疑問:「六哥?」
「沒有什麼。只是想到那時候,我們幾個人一塊逃出來的時候,哪有錢坐車,口袋空空,而且不敢隨意報警,怕警察都是他們的人。在大馬路上,幾個人就這麼走著,又累又疲,但是,終究看到了陽光。」衛長青說這話,仰望天空,只有星光沒有陽光。
張小鏈當時沒有和他們在一起,所以不知道這種感覺。只知道,走在前面的蕭夜白,可能是聽見了老六的話,悄然放慢了下腳步。
衛長青走到了蕭夜白身邊,兩個人並肩走著。
兩個同樣高大英俊的男人行走在街頭上,引起了不少人的注目。兩個當事人卻是渾然不覺,好像只盯著腳上自己的皮鞋。
衛長青邊走邊說:「你也不用太擔心。不管怎樣,只要知道那是你的孩子,想撕票前需要想想利害。」
撕票?殺了他兒子?這是大白想都不會去想的一個問題。
如果二猴子真有個三長兩短,他和老婆自己不用說,怕家裡的老人先要一個個跟著去了。
看蕭夜白一臉鐵青,衛長青道:「現在,不能亂。」說到這裡,衛長青突然轉了下話題:「你那孩子,我也只在章家的婚禮上好像見過一面。」
「嗯。」蕭夜白終於開了口,「讓你到我家,你是不喜歡的。」
「我沒有說過我不喜歡——」衛長青這樣說時,黎黑的臉膛突然有些窘意。誠然是,之前他對蕭夜白意見多多,到現在都心裡有些不信任,才會導致這樣的結果。
但是,事實上是,蕭夜白是沒有錯的。
衛長青再次抬起頭:「所有人,都會找回來的。」
「是。」
無論是他姐姐,小七,老五,以及二猴子,都會回來的。
徒步走到了出租屋,三個男人都微微有些氣喘。
按了門鈴,來給他們開門的,卻是大猴子聆信。
門打開,看見一張小臉,衛長青都一驚:這麼看,好像那孩子都沒有遭遇到綁架。
聆信出聲,規矩地叫:「叔叔好。」
衛長青愣了愣回過神,道:「好,好,你好。」都有點語無倫次了,接著回頭對蕭夜白說:「你兒子教養真好。」
蕭夜白沖他挑了下眉:你這話什麼意思?
老六這口裡含著沒有說出來的話,當然是,沒有想到你這個瘋瘋癲癲的老二,能有如此乖巧的兒子。
「媽媽把飯都煮好了,舅舅在炒菜。」迎接叔叔和爸爸進門,聆信一邊解釋,一邊給爸爸叔叔找拖鞋。
聽到居然是小舅子在炒菜,大白眼睛頓時眯了兩下。
進屋後,滿堂芳香,都是菜香。
哇,張小鏈都喊了起來:「這個廚藝,肯定比我好。」
顧家人看來除了顧爸以外,個個都是廚藝高手。大白頓覺壓力山大,連小舅的廚藝都強過了他。
兩個兄弟進屋,大白落在後面,把在給大人擺鞋子的大兒子拎了起來,放在自己肩頭上。
聆信沒有料到爸爸這個動作,小嘴驚抽一口氣,穩定下來時,見爸爸轉過臉,看著他受到驚嚇的小臉說:「以前和明禮經常這樣玩,你沒有玩過。」
「是的。」聆信小聲道。
「不喜歡?」
喜歡不喜歡?聆信不知道。因為經常撒嬌的是弟弟不是他,他習慣了在旁邊看。
「爸爸。」聆信舔舔小嘴,「爸爸有明禮的消息了嗎?」
「可以說有,也可以說沒有。」大白說。
聆信的小臉果然是一陣歡喜一陣憂愁。
拍拍大兒子的屁股,大白道:「爸爸媽媽都不急,你急什麼?他是你弟弟,不是我和你媽媽的兒子嗎?」
「嗯——」
「你舅舅批評你了?」
「嗯。」
「那你還嗯?」
聆信羞愧到滿臉通紅:「是,我知道我哪裡錯了。」
「這點小事你就大驚失措。要是,將來我和你們媽媽先走了,只留下你們,你們如何應付?」
「爸爸媽媽先走了?」聆信不解。
爸爸媽媽不是一直會和他們在一起的嗎?
這個大猴子,究竟學習是不是好的,怎麼感覺比蠢蠢的二猴子更蠢呢?大白再次拍了下猴子屁股鞭策:「我和你媽媽年紀比你們兄弟大,不早走,難道看著你們早走?」
聆信三歲的小腦瓜肯定沒有想到生老病死那麼遠的事兒。
大白在這時候終於明白了,自己的兒子不管怎樣,真是在溫室里長大的花朵,哪裡像他,剛出生沒有了媽,已經嘗夠人生的滋味了。
「有時間,我再給你說你們奶奶的事。」大白道。
聆信用力地點著小腦袋。
拎著兒子走到飯桌,他的兩個兄弟先看著桌上的八菜一湯嘖嘖稱奇。
「歐醫生,原來你手藝這麼好的。」一回生兩回熟,衛長青已經可以用很熟悉的口吻和歐亞楠開玩笑了。
歐亞楠洗完手走過來,掃過一眼桌上的菜說:「都是家常菜,不難做。」
不難做?蕭夜白只看著自己小舅子做的那個回鍋肉,香噴噴不說,那個肉片,切的叫一個薄,比他老婆切的還薄。
大白要暈過去了。
見一個男人比他會做飯,深受打擊。
張小鏈告訴他:「二哥,四哥說,三哥做菜也是一流呢。以前我們都不知道,哪天讓三哥給我們做一頓。」
大白一臉鐵色。
這一個個明顯來欺負他大白的。
怕菜涼了,一群人坐下圍著桌子開始吃晚飯。
大白坐在老婆旁邊,給老婆碗裡夾肉夾菜的。看他這樣心急,顧暖打了他的筷子:「我自己能夾,你急什麼?」
「怕你不吃。」大白張口就說,這讓桌上其他人張口結舌。
顧暖見眾人目光射過來,臉蛋微紅,暗地裡瞪了老公一下:「誰說的?到時候我吃的比你還多。」
「我吃五碗飯。你吃六碗?」
顧暖埋頭吃飯。
大白說:「我給你數著。」回頭,再對默默不吭聲的大兒子說:「你媽媽吃六碗,你吃幾碗?」
「爸爸,我剛吃了碗麵條。」大猴子已經非常鎮定沉著。
「好吧,你最少給我吃兩碗。」大白給大兒子下達命令。
衛長青貼住張小鏈的耳朵:「不都是說他是妻奴嗎?怎麼,在家裡這麼霸道的?」
張小鏈對此無語。
吃了飯,沒有做飯的幾個男人負責洗碗。
聆信給媽媽拿來了茶葉。顧暖接過茶葉,煮了開水,給所有人泡茶。
一切看起來有條不紊,而實際上緊張的氣氛早就在屋裡蔓延開了。
大家都在客廳里坐下來以後,大白對著老婆,道:「我打了電話給巴特。他答應出馬。」
巴特,是誰?
見大白這話出來以後,首先老六從坐著的椅子裡跳了起來,質問:「我怎麼沒有聽你說這件事?」
「怎麼回事?」顧暖保持冷靜地問。
張小鏈把老六拉著,一邊給顧暖解釋:「巴特是教父。」
美國的教父,原來如此。
這樣說,明禮是涉入黑幫之間的事了。可事實上,這事兒可能遠比大家想的複雜。
想那些黑幫,可不像電視裡演的彼此之間有什麼深仇大恨,往往擦槍走火,不過是因為一個字——錢。
說到錢,那是顧暖和大白這對夫妻的強項了。
人性正直的老六,卻是不依不撓地重申:「你找教父出馬有什麼用?巴特再有本事,也不可能管得住底下所有幫派。更何況很多幫派不聽他的話。」
「他們不聽他的話,但是肯定聽錢的話。但是,我們無法接觸到他們,警察也接觸不到他們,巴特卻能在他們中間來去自如。」
儼然,大白這番反駁老六的話,遠比老六的腦子清晰多了。
衛長青皺了皺眉頭,無法反駁他的話。
「你說清楚一點。」顧暖對大白說。
「是這樣的。」張小鏈幫說得口乾舌燥的大白說,「那座大廈壞了好幾個攝像頭,後來據我們現場勘查,是在兒童遊戲區附近的攝像頭,而且,保安說當時有些大廈內部活動的人員跑出來對他們說,說是那裡發生了騷亂。保安趕過去時,那些製造騷亂的人卻已經走了。有目擊者證實了明禮和一個小女孩在一起。」
大白拿出了自己的手機,把一張圖片調出來給老婆看。
與此同時,聆信伸長了脖子一塊看。
圖片是一個當時在現場的群眾,因為看著明禮和那個小女生都很可愛的緣故,給偷偷拍下來的。
顧暖看了下照片裡的人影,裡面是小兒子明禮沒有錯,可小兒子旁邊站著的小女孩,她是見都沒有見過的。
聆信一樣沒有見過這女孩,問爸爸:「她是誰?為什麼明禮和她在一起?」
看老婆和大兒子都有一樣的疑問,大白嘆口氣,把當時目擊者看到的話告訴他們:「明禮對她主動搭訕,說是想和她交朋友。」
顧暖登時一串黑線都下來了。
聆信目瞪口呆。
二猴子這是因為想釣馬子結果鬧失蹤了?
客廳里其餘人一樣是無語。歐亞楠眨巴好久的眼都不能想明白是怎麼回事。老六摸著下巴說:「這是衝冠一怒為紅顏。」
不管小兒子當時是不是因為好玩什麼的和小女孩在一起,可以肯定的卻是,這是一條寶貴的線索,唯一現在可以知道二猴子是怎麼回事的線索。
「那麼——」顧暖冷靜地繼續問,「這個女孩子是誰?」
大白放慢語速,避免讓老婆受驚,道:「是美國一個黑幫大佬的千金。」
「他們的敵人,想綁架這個小女孩?」
「是。」
「理由是什麼?」
老婆N聰明的人,大白不會撒謊掩蓋事實,說:「他們在一個黑市交易市場進行對賭。現在一方似乎要輸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