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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舅舅——」朱佳茵心頭打了個咯噔。隨夢小說網 http://www.suimeng.co/
蕭夜白這樣子她真沒有見過,臉上莊嚴肅穆,收斂起平常的散漫以後,嚴威和霸氣馬上上來了。
「多久沒有見到你爸了?」蕭夜白問。
朱佳茵眼神閃爍著,好像對於蕭夜白的能力依然不太信任。
「你認為怎樣才能見到你爸?你爸不關心你死活,但是,關心你弟弟死活是吧?」
朱佳茵愣了下:「舅舅是說,我弟弟?」
「對,你弟弟。」
在酒店裡的兩隻猴子,自從爸爸走後,突然小腦袋上籠罩了一層低氣壓。
二猴子撇了撇小嘴巴。大白爸爸雖然常坑他,但是沒有辦法,那是他老子,不管怎樣,心裡都是喜歡大白爸爸的。
聆信的小臉顯得更為嚴肅,擔心自己情緒影響到弟弟和媽媽,他走到一邊去,坐在寫字桌前,慢慢翻起平常在看的那些書。
二猴子看媽媽在工作,哥哥在看書,自己心裡悶的慌,跳下坐著的沙發,到自己的小行李箱裡拿出蕭淑菊硬塞給他們的兩頂假髮,戴在頭上玩。
轉頭看見弟弟在玩什麼後,聆信的小嘴角勾一勾。
老公離開以後的顧金融依舊很忙,接到了最新消息說是鍾巧慧離開了團隊,章家的老二試圖把與美方合作的合同簽署下來。但是,似乎這期間遇到了什麼阻礙。正因為如此,美方開始與他們長達這邊積極聯繫,恐怕也是怕了鍾巧慧那邊突然撤資,造成了兩頭空的局面。
陳家銘因此打了電話來說,美方的副總裁說想親自見見顧暖。
顧暖輕呼口氣。論在前一刻,或許她會考慮考慮,給對方個面子。但現在是不可能了,沒有時間。
「我家裡出了點事。」顧暖對陳家銘說,「請陳董這幾天代為先管理一下團隊。一切按照計劃進行。」
陳家銘聽她這樣一說,不由流露出了絲擔心:「你還好吧?」
「好,當然好。」
「你放心吧,公司里的事我會打理好的。你儘管去處理你的私事。」
顧暖聽他這麼說以後,有些愧疚了:「等我把家裡的事情處理好——」
「顧董事長不需要有顧慮的,我是給董事長打下手的,這些事本來就是該由我來做。」
陳家銘說這些話的時候,他身旁其實一大幫人都在,比如方永興、唐慶中、瑤姐等。
大家因此聯想到了當初陳家銘野心也挺大的,想坐到董事長這個位置的。可後來不知怎的,陳家銘現在逐漸淪為了顧暖的下屬,而且樂此不彼。
陳家銘掛了電話,對其他人說:「按照之前訂好的計劃進行活動。美方如果再有電話來,由我來接。」
其他人聽了他這話,四散開去,開始下午各自的工作。
瑤姐要跟隨其他人上路時,背後傳來一聲:「你留下來。」轉頭,見是陳家銘叫她。瑤姐沒有疑問,走了回去,到了陳家銘面前問:「陳董,有事找我?」
陳家銘手裡拿著手機,似乎在思索著什麼,低聲說:「上次,你說我母親在外面開插花班招生——」
瑤姐頓時臉上一紅,知道他察覺出來了。
陳家銘的眼角掃過她臉上的表情,知道了原來如此。果然如他所想的,那天,他後來一個人在的時候,無論怎麼想,都覺得瑤姐說的話破綻百出。
他母親陳夫人那個性子,為了保守某人的秘密低調到了極點,根本不讓人有任何機會接近,包括他這個兒子都難以接近。這樣的一個前提條件下,說陳夫人去外面弄個插花班招生,而且讓瑤姐這樣的人無意中接觸到,實乃荒唐。完全不可想像的。
可明明這樣簡單的,一眼可以洞穿的謊言,他那天,神差鬼使了,腦子不知道怎麼轉的,選擇了輕易就信了瑤姐這個謊話。可能是他潛意識裡,感覺到瑤姐對他說這個謊,是善意的,沒有任何惡意的,所以不知不覺上了當。而不管怎樣,瑤姐能撒出這樣的謊來,以瑤姐的水平還真撒的出來。因為他和瑤姐以前根本不怎麼熟悉,連帶的,瑤姐和陳夫人更不熟悉,怎麼可能知道他母親確實在家裡生前愛插花。
想來想去,只剩下一個理由。陳家銘看著瑤姐的眼,問:「是誰告訴你的,有關我母親的事?」
瑤姐知道瞞不下去了,一切就此都說了出來:「陳董,你千萬別,別惱火。真的,大家都只是關心你,沒有別的目的。」
「是她說的吧。」陳家銘回想起那日,他和李常智說電話的時候,顧暖表現得無動於衷,但是,實際上應該心裡挺著急的吧。不管怎樣,他現在已經是公司第二把手,要是真因為一個李常智身敗名裂,顧暖一樣會感到非常煩惱。因為短時間找到一個頂替他的人是不可能有的。
一切,為了公司的至高利益,這也是他之前一直追崇的。可是,私心裡,或許他更情願如瑤姐此刻說的,她只是單純出於關心而讓瑤姐使了這個招。
知道他都察覺出來了,瑤姐只好點頭:「說起來不是顧董事長的主意,是我的主意。」
「你的主意?」
「是,因為我覺得,之前陳董哪怕為了工作,和李常智這樣的女人經常通電話和見面不是什麼好事情,因此,我給顧董事長發了簡訊,想讓她勸勸陳董你。因為以我身份和條件,想勸陳董,不太可能。」
瑤姐說著這些話,讓陳家銘確實感到驚訝和意外:「你說你先顧慮我和李常智見面?」
聽出他話里的言外之意,瑤姐反而笑了,感到有些好笑,說:「陳董,我都說了,大家真的關心你,不僅僅是擔心公司機密因此有可能外泄,或是陳董被那女人利用了因此對公司造成傷害。陳董,不管怎麼說,你是我們團隊的一員,你帶領我們,經常工作上班的時間都比大家還長,大家全看在眼裡,因此怎能不擔心你呢?」
陳家銘倡導的公司是務實的,效率的,但是有一點和瑤姐說的不同,他從來沒有想過說自家員工能變成一個大家庭一樣,真心相親相愛。畢竟那會兒,他率領過公司人事部,很清楚人事變動的種種黑幕,大部分員工對一個公司其實並不忠誠,大家都是有利可圖,為了個人利益要走就走的人。
顧暖的這點公司大家庭信念,說起來,真得感激某個人把她放在了方永興那組。在剛進公司那會兒,就讓她深刻體會到什麼才叫做真正的公司文化。
真正的公司文化應該叫牽掛,彼此的牽掛。
陳家銘內心猶如潮水翻動著。剛才那一刻他剛得知真相時,心頭確實冷了一下,感覺被騙了,不舒服。但是,現在瑤姐這樣一說,卻是和他那會兒被騙時引發的觸感是一樣的。是溫暖,無論他是不是被騙,但是很溫暖,被這種大家庭包圍起來的溫暖,讓他不再感到寒冷和孤獨。
即使如此,他很想知道,顧暖和瑤姐究竟說了什麼。
瑤姐道:「我問董事長怎麼辦。董事長說,那個姓李的,不過是鑽了人內心寂寞空虛的空子。陳董只是沒有意識到大家都在關心陳董而已。找到切入點接觸陳董的內心就可以了。關於陳董的母親去世一事,其實,大家心裡真的都挺傷感的。」
不管顧暖從哪兒知道他母親喜歡插花都好,的確,她看到了並且觸摸到了他內心的那一點。
陳家銘輕輕喟嘆口氣,坦言:「這個結果,我母親如果在天上,肯定也是想不到了。她無論如何想把她自己變成空氣,可是最終,並沒有。」
瑤姐說:「陳董以後不是一個人了。」
陳家銘因為她這話笑了笑,笑容有些無奈的樣子,應該說他也沒有想到瑤姐是個這樣單純的人。他說:「我真不是一個人。」
「哎?」瑤姐驚訝。陳家不是只剩下陳家銘一個人了嗎?
陳家銘神色里閃過一抹隱晦:「後來我翻開我爸我媽留下來的那些日記,包括族譜,發現陳家其實還有很多人在的。」
酒店裡,二猴子戴著假髮,小腦袋趴在窗台上往下看大馬路,因為無聊呀。路上行駛來一輛車,見到是爸爸那個兄弟開的車,二猴子喊:「叔叔回來了。」
聆信一開始還想著弟弟叫的誰,怎麼不叫歐亞楠舅舅。接著一想,知道二猴子喊的誰了。是這段時間跟在他們爸爸身邊的張小鏈叔叔。
話說回來,張小鏈這兩天都不在他們這,不是二猴子這一叫,聆信都沒有意識到這回事。
張小鏈的車開進酒店門口,下車的時候,帶了一個人。
有客人來了。
二猴子趕緊爬下放在窗台前的凳子。
聆信看看媽媽那邊。
顧暖是提前接到了電話,把興奮亂跳的小兒子拉住,道:「到你哥哥身邊坐著。」
「媽媽,誰來了?」二猴子忍不住興奮勁兒,小腦袋仰得高高地問。
剛好門鈴響了,外面一個聲音喊:「嫂子,我可以進來嗎?」
「進來吧。」顧暖應允。
門沒有鎖,外面的人徑直打開,張小鏈推著一個人走了進來。見是個背著書包的少年,年紀和布丁差不多,亞麻色的頭髮,五官俊氣,眼眸是微藍色的。
兩隻猴子目不轉睛地看著新來的客人,想著這個哥哥是誰呢,外國人?他們家有外國人親戚朋友嗎?除了娜拉姐以外?
卻見,這位剛走進房間裡的外國人哥哥,看見他們兩個先兩眼發光,衝過來和他們打招呼了:「你們是小白和小小白吧?」
這位藍眼睛的哥哥好像用狼吞虎咽的眼神看著自己,二猴子小生怕怕的,躲到哥哥身後,搖搖小腦袋:「你是誰?我們不認得你。」
聆信吃驚的是,怎麼回事,他們兄弟倆上鏡的時候都沒有暴露過自己的臉,主要做的是廣播台聲音類節目,這個人怎麼認出他們的?
藍眼睛的少年笑笑,笑的時候像個大太陽,金光閃閃的,說:「你們說話了,一開口說話,我一聽,感覺就像小白小小白的聲音。」
原來二猴子經常關不住自己的嘴巴,整天嘀嘀咕咕的。少年走進房間前,都聽見二猴子大大聲和自己媽媽說話,所以很快分辨出來。
「小白,小小白,現在紅遍全球的超級明星兄弟,我怎麼可以不知道?」少年舉高自己雙手,表現出一個誇張的動作。
兩隻猴子仰頭看他這個表情動作,終於感覺到他像誰了,像剛來探過他們的那個三姨媽蕭淑菊,也像他們的大白爸爸。
蕭家的一些基因是根深蒂固。
顧暖沖帶少年過來的張小鏈點頭,問:「你從學校接他過來的嗎?」
「是。」張小鏈說起整個事情的來龍去脈,「我告訴他,小白和小小白其實是他兄弟,他馬上同意上車跟過來了。」
「他一個人嗎?」顧暖問。
少年回過頭,插入句話:「別擔心,我爸的保鏢暫時都被我支開了。我上課中途跑出來的。」
這個人究竟是誰?兩猴子越顯驚訝了。
少年蹲下身,兩隻眼睛笑眯眯地對著猴子們:「我叫安東尼,是你們的表哥。我媽媽叫蕭淑珠,是你們四姨媽。」
噢。二猴子先露出個誇張的小表情來響應少年的爆料。接下來卻貼到哥哥耳邊說:「你看他是不是像個傻子,說這麼多,說是我們表哥有什麼用呢?又不給我們帶禮物。」
聆信嘴角揚一下,小眼神瞪了瞪弟弟。就知道,二猴子喜歡吃的,這不又想騙來客帶點吃的禮物給他們了。
安東尼聽到二猴子這樣說以後,果然是,趕緊放下自己的書包,拉開拉鏈,在裡頭找了找,只能找出一瓶QQ糖,不好意思地說:「我只有這個了。下次,我給你們帶更好的禮物。你們都喜歡什麼?」
二猴子先對著QQ糖流起口水,佯作很謙虛地說:「這個也挺好的。」
聆信的小手伸出去,在弟弟的腦瓜上摸摸:「你吃了這個的話,娜拉回來後知道,你今晚連飯都沒有吃了。」
二猴子尖叫:「那不行!我要吃飯!」
安東尼在旁聽著他們的話,聽了會兒,聽明白了,於是哈哈大笑,捧著自己的肚子笑個不停。
聆信看他這個表情動作都看出來了。這傢伙,之所以喜歡他們小白和小小白,純粹是因為他們好笑,尤其是二猴子好笑。
果然是,安東尼笑完抹著眼角擠出來的眼淚,說:「你們太好玩了!我平生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因此我總是想,能讓我見你們一面,讓我做什麼事都可以。」
無論是顧暖,或是張小鏈,默默聽少年這話,分明能聽出一些滄桑的味道。明明年紀都還小。
「對不起。」感覺到了顧暖這些長輩們的目光,安東尼從地上坐了起來,本質上他是個很有禮貌很有教養的孩子。
「坐吧。」顧暖對他說,「你舅舅和你姐姐應該很快就過來了。」
安東尼聽了她這話後愣了愣:「我姐姐?」
「是。」
安東尼皺了皺鼻子:「我姐姐是不是又在外面惹麻煩事了?」
看出來,這個少年很了解自己姐姐的狀況。
「她經常這樣子的。」安東尼擺開兩隻手表示對這種現象已經習慣了,習以為常了,不足為奇,說,「每一次出事,都需要保羅出面幫她擺平。對了,保羅呢,不是跟在她身邊嗎?」
對這點,顧暖不得不告訴他:「你說的那個保羅,應該現在被關押在警察局裡了?」
「啊?」安東尼感到意外,「保羅進了監獄?為什麼?」
「他開槍,射傷了你的三姨媽。」
安東尼的臉上呈現出了呆滯的表情,嘴裡喃一下:「不可能吧。」
顧暖不知道他究竟了解多少事情。有一點,或許讓她感到非常奇怪的是,這個叫安東尼的,蕭家老四的兒子,她老公的外甥,聽說和蕭家人見面的次數屈指可數。平常,都是被自己父親朱民軒關在家裡出不來。蕭家人平常想見這個外孫都很難。
可現在看來,安東尼本人,對於蕭家的情況貌似並不是很陌生。知道蕭淑菊,也知道小白小小白,換句話說,是知道自己舅舅蕭夜白結婚有了孩子的事。
安東尼站起來後,走到沙發那裡坐下。張小鏈給他倒了杯水,他說了聲謝謝,一邊捧著水杯,一邊兩邊小眉頭有些小簇,是在考慮著什麼。
抬頭的時候,他望到顧暖臉上,問:「你是我舅媽嗎?」
「是。」
「聽說你很厲害。」
這話的含義老深。顧暖嘴角一眯:「你聽誰說的?」
安東尼揚揚嘴:「不知道。」
二猴子爬到他身邊,噓一聲:「你知道我媽媽厲害,不說是誰說的,小心我媽媽查出來讓你好看。」
安東尼的嘴角拉長再拉長,噗,終於忍不住再次大笑。
門口,走近的身影聽見房間裡的笑聲,臉上驚訝。
張小鏈聽見腳步聲已經是走到了門口開門,見到蕭夜白喊:「二哥,人帶到了。」
朱佳茵先走進了屋裡,看見了自己在沙發上笑到打滾的弟弟,愣住問:「你怎麼會在這,安東尼?」
「我怎麼不可以在這。」安東尼坐起來,瀟灑地撥拉自己的額發,說,「你怎麼不說你怎麼會在這?聽說你這次害到保羅去坐監獄了。」
朱佳茵擺擺手,著急的是:「你在這裡,爸知道嗎?」
「當然不知道。」
「你自己跑出來的?」
「是。」
「你知道你自己做了什麼嗎?要是被綁架的話——」
「我這麼聰明,怎麼會被人綁架。」
其他人在旁邊看他們姐弟倆對話,給人一個感覺,判若兩人。只看平常總是一張笑臉的朱佳茵,對弟弟時表情流露出焦急和不悅。而安東尼,面對兩猴子能總是笑,現在面對自己的姐姐時候,一張英俊的少年臉變成了烏雲籠罩,一點歡樂的氣氛都沒有。
兩姐弟好像從頭到尾的互相指責,緊接下來,是彼此難以維繫的沉重呼吸聲。
「我告訴你,安東尼!」朱佳茵的手指指到弟弟的鼻頭上,「你這樣會害死人的!」
「呵!」安東尼冷笑,「你怎麼不說你自己已經害死保羅了?」
朱佳茵不管怎樣回過身,對著舅舅蕭夜白:「讓我們回家吧,舅舅。」
「不是想見你爸爸嗎?」蕭夜白散漫地把椅子一拉,坐下來喝杯咖啡再說。
朱佳茵急得喉嚨上火:「舅舅,你不能這樣做,真的,我爸爸會發火的!」
「你爸爸發火,別人就不能發火了?」
朱佳茵一愣。
安東尼眼睛一瞪。
兩個人都很吃驚。
安東尼比朱佳茵接觸舅舅蕭夜白的時間更短,因此可能從其它地方早聽說這個舅舅是個什麼樣的人,現在一聽蕭夜白這個口氣這個氣勢,貌似和自己聽到的完全不一樣。
看到這個表哥在大白爸爸的眼睛俯視下耷拉下了腦袋,二猴子稀奇地打量著,說:「你以為我爸爸是好吃懶做的人嗎?」
大白咳了一聲,沖小兒子瞪了下。
二猴子堅持己見,把話說下去:「我爸爸,他很壞的,老坑我。」
安東尼聽了二猴子的話後,本來抿成一直線的嘴,現在張開來了,道:「看著你我就羨慕。」
「羨慕我被我爸爸坑?」二猴子不解了,對方不該是同情他,給他多點糖安慰安慰他的小心靈嗎。這世界真怪,還會有人羨慕他這個被爸爸坑的二猴子。
安東尼嘆氣:「真的羨慕——」
這老四家,分明是連孩子都過得不開心,心情沉重。讓人看了,不禁更好奇老四家裡究竟是怎麼了。
說到這個蕭淑菊,在醫院裡打針止住血後,是呆不住了。尤其是聽說了蕭夜白把朱佳茵帶了回去。蕭淑菊於是強烈要求出院。
歐亞楠和醫院的醫生本來是不同意的,不過看蕭淑菊活龍活現的,壓根沒有什麼失血過多會導致生命危險的跡象發生。終於拗不過蕭淑菊的執拗,讓蕭淑菊出了醫院。由歐亞楠帶了個藥箱陪著她回去。
朱佳茵沒多久,看到了肩膀綁著繃帶走進來的三姨媽,為此她的臉被嚇得發白。
安東尼一樣吃驚地看著蕭淑菊的出現。
蕭淑菊看到安東尼的片刻,眨了眨眼:「這孩子是誰?」
「你不知道他是誰?」蕭夜白反問起家裡老三,這個蕭淑菊不是最八卦的嗎,連蕭淑珠的兒子都認不出來了。
蕭淑菊看到朱佳茵和安東尼在一起時,登時想起來了,叫道:「不會吧,這是老四的兒子嗎?已經長這麼大了,上小學了?不是和慶慶一樣了嗎?」
安東尼被蕭淑菊這樣大呼小叫地看過以後,臉上表現出一些不高興,輕聲叫:「三姨媽。」
這孩子,有良好的教養。
蕭淑菊一隻手突然打到坐著的朱佳茵頭上,朱佳茵差點被她嚇暈,卻只聽她說:「你弟弟看起來比你有禮貌多了。」
朱佳茵緩過氣,癟起嘴:都知道,每個人都說她弟弟比她好。
「那是因為你媽沒有管你們。你弟弟,有你爸管著。」蕭淑菊有些意味地說。
提及孩子的媽,兩孩子同時又緘默了。
「你們媽媽呢?」蕭淑菊再次問老四家的孩子。
朱佳茵肯定是不說的,雙肩微微抖動,不知道是怎麼了。
安東尼抬眼,斜瞄過他們一圈人,道:「你們讓我和我姐姐在這,是想見我媽媽是吧?」
「當然了。我們一直聯繫不上她,她是我親妹妹,我能不焦急嗎?」蕭淑菊拍著自己心口表示。
安東尼冷冷道:「你們會感到後悔的。」
「你說什麼?我們見她,還會後悔?!」蕭淑菊感覺聽的話是天方夜譚,使勁兒瞪這個外甥子。
電話來了。
蕭夜白把來電當著這裡所有人的面打開了揚聲器。室內所有人就此安靜。連向來喜歡說話的二猴子都閉上了小嘴。
電話對面傳過來的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顧暖很快記起來,是曾經在盧森堡見過的那個男人,朱民軒。
「我兒子在你那裡嗎?」朱民軒問。
「是。」蕭夜白說。
「讓我和我兒子說兩句話。」
聽朱民軒這口氣,沒有把蕭夜白當自家人,而是當綁架犯了。
安東尼從沙發里跳下來走過去,對著話筒說:「爸爸。」
「你怎麼去他那裡的?」
「我來看小白和小小白,根本沒有想到和其他人見面。等會兒我會回家的,爸爸。」
「你認為他會放了你嗎?」
安東尼斜著看了大白一眼,聳聳肩頭:「不知道。」
「你準備怎麼回家?」
安東尼更不知道怎麼回答這個問題,只好耷拉下腦袋。
朱民軒那邊因此有些氣急了,沖話筒喊:「馬上把他放走,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怎樣?」蕭夜白的調兒漫不經心。
這足以直接觸怒到對方。
「你信不信!」朱民軒再叫了兩聲時,突然,從他背後似乎傳來了什麼聲音。
只聽一些緊張的腳步聲從電話線通過對面傳來,那些人喊著:「先生,不好了,有人拿著槍進來了!」
安東尼和朱佳茵因此都跳了起來,大喊:「爸,媽——」
蕭淑菊聽著都不由緊張,看起弟弟那張不在乎的面孔,提醒大白:「老四可能還在他家裡。」
傻老三真是傻老三。蕭夜白說:「你等會兒可以看她是不是安全了。」
蕭淑菊由他這話眼睛猛地瞪大:「那些人是你派的?」
行呀,她這個弟弟,什麼時候本事這麼大了?連私人部隊都有了?
蕭夜白對此可不敢自居,只還是那句話:「我什麼時候缺錢過?我什麼時候給錢不大方過?有錢,能不好辦事?」
蕭淑菊差點伸出腳往這個當了爸仍舊不收斂的弟弟屁股上踹一腳:「你有錢老大啊。」
「是。」蕭夜白說,「要不是老四躲著不出來,我也不想花這筆錢,回頭,她要把這些錢還給我的。」
蕭淑菊勾勾嘴角:「你這是學我弟媳,學聰明了。」
要是論以前,後面那句話蕭公子絕對不會吐出來的。
顧金融清聲嗓子,別過臉。
比起這些人輕鬆的表情,朱佳茵和安東尼都是要哭出來的表情,他們兩個一人一邊拽起了蕭夜白的衣服:「舅舅,舅舅,求求你,饒了我們家吧——」
蕭淑菊無語了:「你們舅舅怎麼會對你們家做什麼?都乖乖去坐著,等會兒,你們媽媽放出來了,一切結束了。你爸爸,要過來這裡給我們道歉,這事兒才算解決了。」
可事情,遠沒有蕭家老三想的這麼簡單。
電話里猛地衝出來一個女人的聲音,喊:「停手,蕭夜白!」
這不是老四蕭淑珠的聲音嗎?果然是躲著呢!
蕭淑菊氣得牙痒痒的,對話筒掄拳頭:「四妹,你沒有死啊?你是要把奶奶嚇死了是不是?」
蕭淑珠卻只是在電話對面帶著哭音:「我求求你們,夠了。再這樣下去,他要死了——」
蕭淑菊詫異地看回自己弟弟。
蕭夜白眉頭輕輕一擰,搖頭:「我怎麼可能僱人殺他?」
這是怎麼回事?
一行人,驅車前往了老四家的卡蒙酒莊。
酒莊大門,早被蕭夜白僱傭的人占領了,大門敞開著,兩列人整齊排列等待蕭老闆進駐。
兩猴子透過車窗看到車外這一場景,嘖嘖稱奇:原來自己老爸這麼厲害的。
大白爸爸平常都是裝的。
車停在了別墅門口後,所有人下車。
朱佳茵和安東尼爭先恐後跑進家裡,叫著:「爸,爸——」
聽都聽得出來,這兩個孩子更喜歡自己父親。蕭淑菊於是嘆息:「老四這兩孩子白生了,只惦記爸不惦記媽的。」
等他們這些人走進去後,發現,屋裡其實並不狼藉,也就是說,蕭夜白的人占領這裡時,根本沒有多費力氣,也沒有什麼纏鬥發生。
走,一路走到屋子深處,聽說是主人家的臥室里。
推開門眾人一看,見兩孩子和老四蕭淑珠,都趴在一張床旁。床上躺著的那個人,自然是朱民軒了。
所有人不由眉頭都皺了皺,只看這個朱民軒躺在床上,好像心臟病發快要死的樣子,臉色白得像張紙。
在這樣的情況下,醫生呢?
好在歐亞楠跟過來了,他迅速走上前,走到床邊檢查朱民軒的情況。摸到朱民軒的脈搏,歐亞楠大吃一驚:「不對——」
「什麼不對?」蕭淑菊焦急問。
「他這個心臟不是——」
「是機器心臟。」蕭淑珠插了話。
蕭淑菊驚訝地看回妹妹:「什麼時候的事?」
「好久之前的事了,他都沒有告訴過我。等我知道的時候,一切都遲了。」蕭淑珠吸著眼淚說。
是誰,都可以看到蕭淑珠臉上明明白白的後悔兩個字。
在生死一刻的朱民軒突然嘴唇張開了下。
蕭淑珠靠近去聽。
其他人模模糊糊地,只聽他這話好像在交代遺言。
「安東尼,要,要上學。」
「是。」蕭淑珠含著淚,「你放心,我不會像以前那樣的了,你不用操心,孩子我會管好帶好的。」
「佳茵不能,不能再惹事。」
「是,我知道,我全知道,我求你不要說話了,好嗎?」
「你——你喜歡我嗎?」
蕭淑珠愣了下。
朱民軒的眼睛看著她。
這對夫妻,光年齡相差二十多歲。當年,蕭淑珠還是一個漂亮少女的時候,非要嫁給這個四十多歲的男人,是誰都認為,這絕對不是真愛。蕭淑珠,不過是看上這男人的錢。
「喜歡,喜歡呀!」蕭淑珠說,「怎麼可能不喜歡呢?不喜歡能嫁給你給你生孩子嗎?」
她的語氣在這一刻聽起來很氣惱,覺得不可思議。不明白為什麼這個男人在這個時候還要問這樣的話。
而且,不是這個男人喜新厭舊,後來討厭她了嗎?
蕭淑菊看不過去了,扒拉開老四,沖床上的朱民軒喊:「你白痴啊!她一根筋的,你和她這麼多年都不知道?她這人比我還傻乎的,從來不知道什麼三宮六院。對,我們家都是這樣的人,只會一心一意,不懂三心二意的,看我弟弟怎麼疼老婆都知道了。」
朱民軒聽到蕭淑菊這話,眼睛張了張,仿佛才相信了些。隨之,他的眼皮耷拉了下來。
這下,把所有人都嚇呆了。
蕭夜白一沉眼,馬上讓人先把圍在床邊的那些人拉開。與此同時,知道對方安裝的是機械心臟以後,歐亞楠第一時間聯繫了國內的老師。
唐思禮可能在看病人,過了會兒才接起來,聽到他說有病人裝了機械心臟,好像出了問題。唐思禮想都不用想,說:「拉進手術室里,給他裝上體外循環機,再檢查機械心臟出了什麼問題。如果出了問題的話,也不用緊張。我這裡有個實驗室的電話,你找我老闆,他會去把需要新的機械心臟找過來的。你幫他換上就行了。」
老師說的輕描淡寫,歐亞楠冷汗直流。這樣的手術,他只看過沒有做過。何況這樣複雜的手術讓他一個人做?
「你不給他做的話,他必死無疑的了。你想清楚了。」
三年過去,歐亞楠也算是個學生提升到了可以正式踏入臨床的醫生了。唐思禮的話,讓他下了決心。
一切物品和人員的準備,都是由蕭夜白去安排的了。
女眷們,親屬們,都坐在了等候的房間裡。
蕭淑珠這時眼淚已經掉不下來了,像個木頭人坐在那兒一動不動。朱佳茵和安東尼更是全身發抖著。
蕭淑菊拉著妹妹的手,問:「究竟是怎麼回事?」
「三年前——」蕭淑珠說,「我做了件蠢事,我去跟蹤他,結果被人發現了。那些人威脅他,如果他不能管控好我,就把我殺了。他捨不得我被殺,說,要不,把他的命來抵我的命。他們在他更換過的心臟上放了東西。如果一旦事情敗露,他的心臟馬上會罷工。」
「原來是這樣——」
聽老三這個口氣好像不是很驚訝,蕭淑珠轉過頭:「你知道什麼了?」
「你老公怎麼和那些人認識的?」蕭淑菊只問這個。
蕭淑珠搖搖頭:「我不知道。當我知道,他為了我,隨時會死了以後,我什麼都不想知道了。真的——」突然,她眼眶一紅,差點兒哭了出來。
蕭淑菊把沒有受傷的那邊肩頭給她靠著,拍拍她的頭:「沒有什麼。你看看,自從大姐出事以後,我們都走到今天了。夜白和弟媳把孩子都生了,還有什麼好怕的呢?」
「他會死嗎?」
「我不知道,但是,我感覺我們媽媽,在天上守護著我們。」
「我們媽?」蕭淑珠抬起頭看著老三,以為老三在做夢。
蕭淑菊點了點頭:「我去歐洲,調查林家樂以前的事,中途曾經試過被人跟蹤,把我嚇得魂都快破了。後來,我發現,哎,那些跟蹤我的人,一個個不知什麼時候,不見了。」
「這和我們母親有什麼關係?」蕭淑珠問。
蕭淑菊答:「那幾天,我特別想念母親,夢裡和母親說過話,祈求母親保佑我。」
蕭淑珠要翻白眼了,這個老三說話果然不經大腦的。
在手術室里,歐亞楠和蕭夜白找來的兩個臨時助手,給朱民軒開刀。
顧暖在手術室外面等候的時候,顯得憂心忡忡。
朱民軒的心臟打開來後,會不會發現裡頭其實裝的是一顆定時炸彈。
一架直升飛機降臨到了卡蒙酒莊,大門打開,迎接從外面氣勢洶洶走進來的衛長青。看著大白,老六黑著臉問:「人呢?」
「在裡面,你換了手術衣再進去。」大白按住他肩膀說。
老六是不贊同他的做法,道:「你這是讓那些醫生在陪著送命知道不知道?」
朱民軒的心臟里,在手術前根據檢查儀器顯示,確實是埋有一顆像定時炸彈一樣的東西。按照常規,必須等拆彈人員到位,醫生再開始手術。但是歐亞楠認為時間來不及。
在老六走進去手術室以後,顧暖坐在板凳上沒動。老六剛才那句話,實際上震到了她心口上。
她弟弟,親弟弟,要是在這裡頭發生點意外的話——